每当Pussy觉得互联网已经无法带给我新的惊喜时,互联网总会不屑地挑着眉,对我说“凡人,你对我一无所知”。

是的,爽了爽了,上网的人又爽了!就在最近,互联网文艺创作的新高峰“矫子文学”已经闪亮登场了:

“中式父子,是君臣,是仇人,是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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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求稳,次子求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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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眼睛是男人这辈子最恐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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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恶之源已经不可追溯,只留下这些骇人听闻又令人发笑的封建残余,一时间让Pussy秦海璐上身,想大喊一声:矫情什么?

矫子文学”,在Pussy最开始见到它的时候还叫“娇子文学”,后来可能是大家觉得“娇”过于厌女,才改成了“矫情”的“矫”,也有套用“天之骄子”把它叫“骄子文学”的。

但最开始的“娇子”二字,还是给我们陈明了“矫子文学”和“娇妻文学”的关联:两者都是将自己放入权力关系的下位,用充满想象的描述对上位者和父权制极尽赞美之能事

娇妻渴望一个霸道总裁,将对自己的控制视作宠溺,仿佛这样就能得到精神和物质上的满足。矫子则幻想出一个帝王般的父亲,老的不苟言笑,小的战战兢兢,仿佛把过日子cos成上朝就能获得权力和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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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相对于细节满满、人设清晰、故事结构完整的娇妻文学,矫子文学就略显敷衍了。娇妻文学聚焦于日常,总是洋洋洒洒地记录好前因后果,恨不得放出影音资料让读者身临其境,重在说服读者自己真的过上了被无限宠爱的生活,多少有些心虚的质感。而矫子文学则多伴随着口号式的情感表达和“凝练”的人生感慨,没有情节,没有叙事,没有论证,只靠着排比一类的修辞手法和硬凑出来的韵脚,直接将观点塑造成“气势如虹的真理”,硬灌到读者的脑子里,不可谓不自信。这种差异,也许是因为娇妻们已经接受了娇妻依附于霸总生存的设定,并以此为基础投射了自己对“美好”生活的想象,才造出那些丰满的梦来。而矫子文学里,矫子们虽然接受了当下和父亲之间不平等的关系,但大抵是很不服气的,所以只能喊喊口号。不过话虽如此,一句看似是和解的“在病床前才是父子”,却也让Pussy嗅出一丝取而代之的窃喜:

这窝里的皇帝,终究是轮到我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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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矫子们为啥不服气,Pussy觉得这大概是因为他们尊重和畏惧的不是父亲这个人,而是父权制本身

矫子们看得到自己的父亲在外面大抵都是一无所有,四处受气,无足轻重,伏低做小,只能回家当土皇帝,通过对家人尤其是伴侣和孩子的控制来获得一些权力,也让自己的资产和资源显得有价值。

他们也很清楚,有了父权制的保障,只要这个父亲走了或者只是老了,这片囿于客厅厨房的江山就能顺理成章地过渡到自己手里。

而且矫子们也不怕父亲不把这套东西交给自己,他们信奉的“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的宗法制度,能完美地将配偶、女儿、手足等排除在继承人之外,给了矫子足量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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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基于“人终究会死”的客观规律,上一辈知道自己终将老去,所以会最大化地利用自己现有的权力;而下一辈明白自己得先讨好上一辈,才会在羽翼未丰之前获得韬光养晦的资本。

所以矫子和他们的父亲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父慈子孝”的表演。

对父皇来说,一句“阿瑟请坐”,几口肉沫子,几颗爆米花,就能过出“天地万物,朕赐给你,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不能抢”的仪式感,非常带劲儿;对矫子来说,一个早早出生的“男丁”,就能让鲜被重视的自己落一个“长孙之父”的名头,躺着来等唾手可得的财富、资源和权力,也是巧妙。
在矫子之间,基于宗法制度的尊卑秩序,他们也认可“长子与生俱来的威严”,遵守“长子求稳,次子求险”这样的任务分配,显得不争不抢,友爱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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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瞧,谁说男人不善言辞,不懂表达?这矫子文学明面上掏心掏肺,内核却暗流涌动,两边深情款款却又你来我往、各取所需,让Pussy也情不自禁为这场“大戏”拍手喝彩。

只可惜矫子们文采飞扬、巧舌如簧,论述却过分空洞和过时,所以才惹来当下这么多的嘲笑。

但被嘲笑就被嘲笑,矫子们在这套论述中的收益可是扎扎实实的。

对矫子来说,顺应父权制的论述不过是一种“投资”,他们总有苦尽甘来去当爹的一天。面子上矫子是把自己放在了权力的下位,祈求来自父亲的认可和奖赏;背地里大抵还是劝自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自己能屈能伸,懂得韬光养晦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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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男人们cos起君臣游戏,幻想自己出身门阀、身份尊贵,给自己编织了平步青云、出人头地、潇洒走一回的梦。而为了“安心”做梦,他们就会把事情推给女性。

比方说,矫子们总觉得父亲缺少对自己积极的情感表达,才有了渴望父亲认可的诉求。造成这一局面的往往是父亲不参与家庭事务,对矫子没有尽到教育义务的事实。

可矫子们以后也不想尽这些义务啊,所以他们并不会因此批判父亲,相反,他们赞美父亲,将其美化成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家庭权威,以便自己将来也能有这样的便利。

而母亲呢?如果一个母亲跟孩子缺少交流,就会被批判为不负责任、不称职的坏妈妈;如果她对待孩子很严格,又会被冠以“虎妈”的名声,被指责为苛待孩子的恶母;而当她足够关心孩子、温柔大方、教育得当时,又会被提醒“慈母多败儿”……

一来一去,男人完美隐身,而女人负重前行,还怎么都落不着好。所以才有这么一条评论:他们在家里扮演君臣,你猜猜他们眼里的仆人和奴隶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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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矫子文学在表达的,是通过父权的、封建的论述来“不劳而获”的思维方式。

矫子们从来不想也不需要通过“努力”来获得父亲的认可以接下父亲的“重担”,相反,他们知道只要自己是个男丁,属于父亲的一切都会“顺其自然”地过渡到自己手里。

那股子矫情劲儿,无非是一场把封建关系包装成传承的表演。可是这个过程中,鲜少被提及的女性却被迫要为这样的表演买单,真是让人无语。

很多人聊起矫子文学,必说一些“父权也凝视男性“”男人也是受害者”之类的话,但我觉得,这是真的,不过并不重要:对要在现实世界为此买单的女性来说,矫子文学值得警惕,值得审视,但并不值得如此的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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