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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国强,今年已经72岁了。站在镜子前,我脸上的皱纹更深,头发也已经花白了大半。转眼之间,我从一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变成一个腰弯腿软的老头子。光阴似箭,岁月如梭,青春在不知不觉中就离我远去。
我退休已经十几年了。和妻子李凤英两口子,过着郊区老房子里朴实无华的晚年生活。我们的儿子都已成家,我俩便相依为命地相伴到老。大儿子李磊今年35岁,在一家外企做销售经理;二儿子李林33岁,是一名会计,在一家私企上班。他们都生活在成都,每个月都会固定回家看我们一趟。
“老李,药吃了没啊?”李凤英的声音从厨房里飘来。“吃了吃了。”我朝屋里喊了一声。我知道,我这老伴儿是个心疼人的主。她身子骨弱,又患有高血压和腰痛的毛病,行动不太方便。可她对我和孩子们的照顾从未落下,尤其这些年我身体每况愈下,她更是心疼我,天天嘘寒问暖,没完没了地叮嘱我吃药。
“爸,妈,我和琴琴来看你们啦!”门突然被推开,二儿子李林笑脸盈盈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他漂亮的小媳妇赵琴。
“诶,林儿来啦!”我乐呵呵地和他拥抱。赵琴也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她那圆滚滚的大肚子顶在我肚子上,怀里的小生命正吃力地踢着我。“宝宝跟爷爷奶奶问好呢!”赵琴红着脸笑道。我高兴地摸摸她的肚子,又捏着林儿的耳朵说:“你这小子,也当爸爸了!”
我们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天。李凤英也端着几盘子菜从厨房里出来。“妈做的红烧排骨,吃着好!”李林夸奖道。妻子笑着给他夹了一大块排骨,又给赵琴盛了碗瘦肉粥:“快吃吧,给宝宝补补!”
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我看着李林和赵琴有说有笑的模样,真是高兴。林儿小时候就听话懂事,工作后更是孝顺,经常回来看我们。他娶了赵琴这么个温柔贤惠的媳妇,也实在是我的福气。
吃过午饭,赵琴困得眼皮直打架。李林便陪她去卧室睡了个午觉。我和李凤英收拾了碗筷,整理了菜园,灌溉了花草。我看着枝
我看着枝头盛开的朵朵粉红色月季花,心情很是舒畅。这老房子住了我们一辈子,虽然简陋了些,倒也温馨,处处留着我们的点点滴滴。
“老李,去不去花园里转转?”李凤英提议道。我欣然答应,搀着老伴儿的手臂,我们慢慢沿着小路漫步到了自家的小花园。这是我退休后特地建的一个小院子,种了各色花草,供老两口赏玩消遣。
我和李凤英在园子里坐下,两只老手握在一起。夕阳下,我数着她脸上的皱纹,心里升起一丝感慨。我们青梅竹马,白首不离。现在孩子们都成家立业,我们就在余晖中相依偎取暖。我轻轻揉着她酸痛的手指,她了然地对我笑笑。
“爸,您在花园里啊?”就在这时,大儿子李磊的声音传来。我回头一看,大儿子领着他的妻子李晓梅正往这边走来。
“磊儿,晓梅,你们来啦?”我忙站起身迎了过去,李凤英也慢吞吞地站起身。我热情地抱了抱儿子,又和儿媳妇打着招呼。李晓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李磊见妻子这样,有些尴尬地劝她:“去跟阿姨打个招呼吧。”李晓梅这才不情不愿地去和岳母问了好。李凤英脸上仍挂着温暖的笑容,可我敏锐地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在隐藏着心中的失落。
李晓梅性格直爽,做事比较极端。自从生了宝宝后,她整天忙忙碌碌,也越发显得我这个老丈人碍手碍脚。我知道这儿媳妇心里没几分热情,只是跟着老公过来走个过场。想到她上次生日连个电话都不打一个,我心里就堵得慌。
“爸,这是给您买的本地特产杜仲茶,补补身子。还有这靴子也是给您买的,防滑性能好。”李磊拿出几个购物袋,笑脸相迎地跟我介绍着。我心下立刻明白,这都是儿子偷偷准备的礼物,他太太应该一无所知。但我还是连声道谢,搂着儿子的肩膀走进屋里。
李凤英拉着李晓梅去了厨房准备晚饭。我心里忐忑,生怕她俩 ú话不投机半句。幸而李林和赵琴也起床完毕在客厅闲聊,帮着化解了尴尬。我们一家老少围坐在桌旁吃上了丰盛的晚餐,气氛也热络了些。
吃过晚饭,李磊
原来,我当年花了56万元,在郊区单独给两个儿子各买了套房产。本意是想让他们老有所依,养老时候有个落脚的地方。我深知李磊和李林都孝顺,平时挣的钱大都上交给自己太太。所以我就花光积蓄,让他们各自名下有套产权房。
没想到李晓梅对此很有意见。她性格较强,嫁入我们家后便经常和李磊比较,觉得我两个儿子待遇不公。尤其当她生了宝宝后,为了照顾孩子放弃了工作,家里开支就更大了。她便想方设法地想让李磊卖掉我给他买的那套房子,拿到资金改善生活。
我听了,心头隐隐作痛。我知道李晓梅的想法,但这老房子承载了我太多回忆,真舍不得离开。更何况,李凤英身体欠佳,她能适应新的环境吗?
“磊儿,你太太的想法我能理解。我老了,住哪都行。你和林儿商量商量,看要怎么处理吧,我都是听你们的。”我劝导着儿子。李磊失望地叹了口气,跟我回到屋里。
大家聊了一会,天色不早,李林和妻子就起身告辞了。我送他们到院子门口,目送他们离开。李磊和李晓梅也跟着站起来穿鞋,看样子是要回自己家了。
“您和阿姨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您。”李晓梅对我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便拉着李磊离开了。
我送走他们后回到屋里,只见李凤英坐在椅子上,泪水早已浸湿了面巾纸。我心里一酸,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
“别哭了,有我在呢。”我轻声安慰道。
没想到,这一出戏,还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一进病房,就看见李晓梅黑着脸坐在一旁,李磊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儿子这是怎么了?”我焦急地问。
李林轻声解释说,李磊昨晚回家后和李晓梅又吵了一架。两个人为了老房子的事争论不休,弄得李
弄得李磊压力太大,半夜心脏不舒服,疑似心绞痛发作。李晓梅见状赶紧送他来医院,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我和李凤英听了大为紧张,她已经痛哭流涕。李林劝她回家歇歇,别太操劳。我决定留在医院里照看李磊,李凤英就搭车和二儿媳妇回了老家。
这几天李磊在医院观察治疗,情况算稳定。我守在他身旁,心里担忧不已。李晓梅白天也来探望,可她脸色阴沉,神情冰冷,对我和李磊都语气生硬,丝毫没有有温情的样子。
“李国强,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不会还想占着老房子不让,让我们一家人没地方住吧?!我告诉你,你再不答应搬出去,李磊的病可就不好说了!”
李林握着我的手安慰我,又去看了看李磊的情况。之后他便离开医院返家去照顾还在孕期的妻子了。
这一夜我失眠到深夜,脑子乱哄哄的。终于实在支撑不住,我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心头咚咚直跳,我三步并两步冲出病房,向妻子所在的急诊室狂奔而去。
跑进急诊,就看见李凤英正气息不顺地躺在病床上,李林和儿媳妇守在一旁。我顾不得老腰酸痛,一下子扑到她床前抓住她的手。“老伴儿,振作点!”我哽咽道,泪水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李凤英面色潮红,气息短促,紧皱的眉头显示她正承受巨大的痛苦。我心如刀绞,内疚不已。
医生很快赶来进行了急救。好在李凤英情况渐渐稳定下来,我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但心里依然忐忑。
“爸,我们得商量个长远办法。”李林担忧地说,“您回老家住几天吧,这里我会照顾妈的。”
我擦了把泪,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于是打了辆车回了老房子。一进屋子,别提有多难受,我在熟悉的环境里放声大哭了一场。
如今家里只剩我一人独守空房。我失魂落魄地在房子里游荡,脑海里全是李凤英病恹恹的样子。我知道,我必须作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次日我来到李磊的病房,看着他消瘦的面容和遍布青筋的手背,我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口道:
“儿子,你妈现在身体更差了些。这老房子,我打算卖掉,你和晓梅住吧。”
李磊听了,双目通红。他握住我颤抖的手,沉默良久,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我彻底崩溃,蹲在角落里抽泣不已。我明白,我永远也回不到那个小院了。它记录着我半生的点点滴滴,承载了我太多情感,我简直就像跟自己的一部分说再见。
人生在世,我苦哈哈地活了大半生,只盼望最后几年能在熟悉的老房子里度过。没想到,我的晚年生活被彻底摧毁。我恨透了李晓梅,恨她毁了我们一家人的幸福!
过了几日,李凤英的情况终于好转可以出院。李林开车来老家接我们,正准备带我们去自己家里住几天。我搀扶着虚弱的李凤英上了车,望着老房子渐行渐远,泪水再次夺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李凤英轻轻擦拭我的眼泪,我知道她心里也很不好受。
李林一家对我们照顾有加。他们腾出主卧给我们住,每顿饭也细心准备。赵琴大着肚子还总忙前忙后,我实在过意不去。
“妈你身体还很虚呢,这里环境新,你得慢慢适应。”李林劝慰李凤英。我知道,在熟悉的老房子住了几十年,她突然搬到陌生小区,心里定然像我一样难受。
我给李磊打了几通电话,问起老房子的情况。他说已经联系中介准备挂牌出售,还请了装修队进去做些翻新。我心如刀割,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这就是我一手建起的家,如今要变成别人的地盘了。
过了十来天,李凤英的身体状况总算是恢复如初。李林见她脸色红润了些,便开车带我们去老城区转转散心。我们去了以前经常光顾的早点摊,和老板聊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又顺便去了趟菜市场为他们添置食材。
可就在我们准备返程的时候,李林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脸色刷的变了,立刻说要带我们直接去医院。我和李凤英面面相觑,都慌了神。
到了医院我们才知道,李磊那边出事了!李晓梅打来电话说李磊这两天心情极其低落,整天闷闷不乐的,刚才居然在老房子里晕倒了!
我和李凤英吓坏了,她直接哭瘫在了长椅上。医生解释说李磊可能是长期压力过大引发的身心崩溃,必须立刻住院治疗观察!
这下我们老两口彻底害怕了。李凤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绝望。
李林和赵琴红了眼圈,劝我们冷静下来。李林保证一定好好照顾李磊,让他别再为老房子的事操心。我和李凤英虽然止住了眼泪,心里却被巨大的悲痛淹没,无力感席卷全身。
过了几日李磊身体稍有起色,医生建议他转入心理治疗机构继续治疗。我和李
我和李凤英每天去看他,心里却像刀扎一样。儿子枯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对我们的到来都毫无反应,我看了难受极了。
“他最近精神状态很差,得慢慢调理。”主治医生说。我和李凤英面面相觑,知道这是长期折磨的结果。
“妈,您和爸在我们家住段时间吧。我会照顾您的。”李林再三挽留我们。看着儿媳妇高高隆起的腹部,我们也不忍心让她太劳累,只得答应下来。
回到李林家,我百般无聊。李凤英天天郁郁寡欢,我尝试逗她开心,但她脸上未曾有过一丝笑容。我知道,我亲手毁了这个家。
有一天,实在按耐不住思念之情,我一个人坐车回了老城区。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我泪流满面。路过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那正是我们老房子的所在。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喂,老头子你干什么呢!”
一阵喝骂声把我惊醒。几个身着工装的工人站在空地边,不耐烦地瞪着我。我这才发现,老房子已经拆得所剩无几,整片庭院荒无人烟,取而代之的是建筑工地。
我站在原地开始抽搐、呕吐,工人们惊恐地围了过来。我的世界天旋地转,最终一头栽倒在泥地里。
后来我在医院病床上苏醒过来。据李林说我当时濒临脑溢血发作,已经送医三天了。李凤英守在我床前,眼神死寂,像一具行尸走肉。
我知道,这老婆子再也笑不出来了。
出院后我变得郁郁寡欢,整日静默不语。李凤英也成了活死人一般。李林和赵琴无奈叹息,尽力照顾我们。他们也不忍心再打扰李磊,就没有跟他再提起我们的情况。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和李凤英活得像两个行尸走肉。听说李磊的情况一直没什么起色,我也是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天,那通电话来了。
“喂,您是李国强老先生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我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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