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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张万里,今年68岁,是一名退休工人。我和老伴儿贺结婚40多年了,感情一直很好。我们有一个独生子张小飞,今年35岁,在一家大公司工作,事业有成,但脾气很古怪。
退休后,我和老伴打发时间就成了最大的麻烦。常年辛劳工作,我们也想好好享受下晚年生活。有一天,我兴冲冲地拎着一份旅游宣传单回到家,高高兴兴对老伴说:宝贝儿,听好了,这次咱们要去黄山旅游了!
咱们怎么了?老伴好奇地问。
啊,听起来太棒了!老伴儿听完,眼睛一亮,显然对这个主意很感兴趣。作为工人阶层,我们一辈子没多少机会出去旅游。虽然收入不高,但是靠着勤俭持家,这几年还是攒下了一些退休金。
就在我俩你一言我一语间,儿子张小飞突然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摔,吓了我们一跳。
爸,你们两老在家也闲不住,非得去哪里东跑西窜的!张小飞不耐烦地说。
作为独生子,张小飞从小就被我们宠坏了。工作后,他的为人和脾气都让我们操碎了心。我当时只是想为家里添些乐趣,却不料惹恼了他。
听到这话,我顿时怒火中烧。这个死狗崽子,只知道惦记着自己,从不替我们着想。他早就忘了,我们伺候他多少年,把钱都揣进他的腰包了!
说到动怒处,我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老伴和儿子都惊呆了,半晌没人说话。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语是否太过了火,不禁开始后悔。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逡巡着踱步。透过窗户,我看见邻居家的两个老人,正拄着拐杖,并肩在小路上慢慢散步。他们看上去无忧无虑,是那么自在惬意。
我环视四周,想起多年来我和老伴在这个家里操劳的情景:晨起做家务,午间准备三餐,每天如行云流水般重复着。我们曾以为这就是生活,等到儿子长大成家后就可以解脱。可现在看来,原来我们一直生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下,难有自我。难怪张小飞会这样理所当然地限制我们。
说着说着,我热泪盈眶了。老伴见状,连忙拥抱住我,拍着我的背安慰道:行了行了,你就别太难过了。咱们晚年就应该坦荡荡的,老老实实享享福,怎么还这么看重别人呢?
老伴的一番话,说得我醒悟过来。是啊,为什么我们非得被儿子的想法所束缚呢?我们已经尽了当父母的责任和义务,剩下的时光,应该属于自己。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重新坐回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小飞啊,爸妈已经决定了,这次旅游我们一定要去的。你的公婆嘛,就让他们自个儿在家歇着吧,用不着我们操这份闲心。我也不强求你怎么做,但起码给我们这个自己过自己生活的自由行吧?
张小飞见我斩钉截铁的模样,眉头紧锁,显然还想再争辩什么。可老伴儿开口了:小飞啊,你爸我们伺候你大半辈子了,所有赚钱全都给你操持着用。如今孩子都长大成家了,咱们也该为自己活一活了。你要是舍不得我们出去玩,那咱们把这次旅游的费用给你,你高兴吗?
哎哟,妈,您别拿钱说事儿啊。张小飞赶紧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就怕你们老人家在外面身体不舒服,没个照应。况且你们现在这把年纪,坐太久也难受,到时候满盘旅行全都被耽搁了,多可惜。
就五天四夜的行程,你给爸妈放个心吧。我说着,拿起了散落一地的旅游宣传单,细细打量起来,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
曾几何时,我也像张小飞那样年轻气盛,对世界充满无限向往。只是那个年代环境所限,我们出去旅游的机会太少。如今社会发展日新月异,我也该跟上时代的脚步,好好体验一把假期的乐趣。
儿子啊,你就大大方方让我们去吧。我拍了拍张小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我都明白,你妈我现在的生活除了做做家务之外,就只剩等你回家吃饭了。我们整天呆在家里也是闷闷不乐,心理难免生闷气。这次旅游正好可以透透气,放松放松心情。你就从了我们这一回吧。
张小飞低头沉思片刻,终于点点头:行吧爸,您说的对。您们去旅游也好,我给你们放几天假,尽兴而归吧。不过你们也要保重身体,旅途中多多小心。
看着儿子这副终于舍得放手的模样,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老伴则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你可算通情达理了!放心吧,我和你爸在外头一定把自己伺候好,到时候阖家欢欢喜喜,好不热闹。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老伴就像两个孩子般,翘首以盼着出游的日子。每天我们都会梳理一遍行李,检查是否缺少什么必需品。张小飞有时也会跑来帮帮忙,一边嘟哝着你们这两老东西,就知道盼星星盼月亮。从他颇为嫌弃的语气中,我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欣慰与祝福。
贺园呐,你睡着了吗?我悄悄推了推老伴的身子。
没呢,怎么了?贺园迷迷糊糊地回应着。
那必须得买啊,再不买些土特产,那就对不住这次的旅游了。贺园笑着说,而且我还想在当地学点做咸菜的手艺,回来给小飞尝尝鲜。
车子终于缓缓驶离家门,拉开了我们向往已久的旅程。贺园兴冲冲地拽着我的手臂,对着窗外的一切新鲜事物连连赞叹。而我则心潮澎湃,对即将到来的美景无比向往。
多年的梦想就这样开花结果,我心里除了激动之外,还有无尽的感激。虽然和儿子曾经为此生了一些波折,但最终他还是放手让我们自由去追求人生理想。一晃几十年过去,我们培育出儿子的同时,儿子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回馈着我们。就让这趟旅程成为儿子对我们的一份心意吧。
车子行驶在太平洋沿岸公路上,左边是湛蓝的大海,海天一色,壮阔无边;右边则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蓝绿相间,分外秀美。我们在这迷人的自然景观中徐徐前行,一路欣赏着两旁的壮丽风光。
贺园时不时会拉拉我的衣袖,兴奋地指着窗外:阿里,你瞧那海面上千万条波浪,像极了绣在錾蓝纱缎上的银线!
沿途的风景美不胜收,令我这个从未踏出家乡的老汉大开眼界。曾经我最远只到过县城,如今却能傍着大海远行,体会这日出而作,洞庭行,旅暮帷里睡的豪情壮阔。我禁不住想起年轻时爱读的诗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驿寄梅花纤细,家家处处染坊烟。
就连我这样文化浅薄的人,此刻也品出了几分诗意与浪漫。果真如古人所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离开了钢筋水泥的城市,走进了这片原始宁静的世外桃源,思绪自然就会豁然开朗。
你看那边的海湾沙滩上,有好多人在晒太阳呢。贺园指着远处一片金黄色的海滨说,咱们到了目的地,也好好歇歇,向那些外地游客学学怎么度假。
好啊,咱们到那边多晒晒太阳,顺便游上一游泳。我爽快地答应了。虽然我们两个人都已年过花甲,但性子里那份向往自由的冲动并未随岁月消减半分。
导游一见我面露茫然之色,忙殷勤地追问起来。我赧然一笑:抱歉啊,我文化水平实在太浅,你说的我没太听懂。不过这些建筑确实非常漂亮,处处透着古香古色。
贺园在一旁则使劲点头,对导游的讲解似懂非懂。看来这些文化内涵,对我们这些文盲来说确实太过深奥高深了些。不过欣赏建筑的制作工艺和艺术美感,倒也不成问题。
贺园啊,你看这座四合院有两层高,四面环视无阻,里里外外的雕梁画栋都是一绝。我指着院落中央的主屋说,难怪富贵人家都喜欢盖这种四合院,真是富丽堂皇。
是啊是啊,太漂亮了。贺园羡慕地连声叹气,可惜啊,我们这些穷人家当年哪能住这种房子,只能栖身在贫民窟里。
嗨,你这不就是嫌穷咯。我拍了拍她的手臂,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不是住进了自己的小房子吗?虽然破破烂烂的,但那也是我们勤劳赚来的。说起来,现在我们能出来旅游,也算是晚年有惊无险了。
贺园被我狡黠地说服了,开怀大笑起来。我们就这样有说有笑地游览着,把高规格的导游词都抛诸脑后了。反正再不懂行,看到的就是一座座美轮美奂的建筑,自己感受到的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游览了大半个徽州古城。地面上错落分布着各种造型独特的石铺砖块,充满了岁月的历史痕迹。路边商贩叫卖着各色手工艺品,吸引着游客们的驻足购买。我们也在一家小作坊里买了几件漆器和蜡染布匹,打算带回去当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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