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天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的时节,在河南省洛阳市一栋豪华别墅内,落日余晖透过窗玻璃,慵懒的洒落在暖色的地板上,这是一天中留给白昼最后的时光。83岁的韦鸿安坐在木椅上,用浓重的本地方言说今天只吃了一个包子。旁人惊愕的表情,让他下意识用双手在衣兜里挨个翻了个遍,却只掏出来几张纸巾。他把纸巾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我身上现在连100元都没有。”

这个画面和他真实的身份大相径庭。身为亿万富商,韦鸿安的晚年生活为何如此凄惨?这得从他的股权被儿子骗走说起。为了要回对公司的控制权和自己的股权,他把儿子告上了法庭。

3月13日上午,洛阳市洛龙区人民法院关林法庭公开开庭审理了这起股权转让纠纷案。庭审中,证人提供的一段老人被儿子威胁的录音被当庭播放后,老人的大儿子韦占京突然从被告席站起来,向参加庭审和旁听的人员道歉,请求大家原谅。

不过,老人的遭遇没有变好反而更糟。让人感到震惊的是,4月3日,笔者从其家属处获悉,韦鸿安3月25号失踪了两天,回家后身上有伤,3月28日家属报案称韦鸿安被次子韦战功绑架,之后又遭长子非法拘禁。目前,该案公安机关已接报案登记。

豪门争夺战:亿万富商晚年生活凄惨,子女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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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争夺战:亿万富商晚年生活凄惨,子女反目成仇

  • 这是追月数星的第6条人物故事
  • 制片、编导|张雷
  • 拍摄、剪辑|代旭冲 刘湖洲
  • 内容总监|李进
  • 文字|付松

白手起家

白手起家

韦鸿安的传奇人生,从住窑洞开始。

韦鸿安的老家,在洛阳市偃师区的一个小山村。他在家排行老大,有一个弟弟。21岁那年,他和父母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对象刘层结婚。婚后,育有三子三女。

韦海霞是韦鸿安的小女儿,在她的印象里,小时候家里可穷,“整个大队(村民小组)有400户人家,只有我们家没有房子,住窑洞。父亲每次回家,看到的永远是孩子们饿得哇哇大哭的画面。”

因为穷,从上小学开始,班里的同学全部不跟她玩,同学经常说“你们家穷光蛋”。8岁那年,她才吃上白馍,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好吃的东西。也是因为同学们排斥的原因,她把全部精力用在了学习上,所以成绩很好,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为了养家糊口,韦鸿安用妻子的嫁妆——架子车,用自己的身体拉着架子车给村里人运输煤炭,后来换了一辆拖拉机,业务增加到给人运输矿石。韦海霞还记得,有一次父亲给人拉矿石,人家不但不结账,还用矿石往父亲的头部砸,在镇卫生院治疗,生命垂危,母亲带着她把父亲紧急转到郑州的医院才抢救过来。她跟随父亲母亲在郑州待了7个月,回学校后考试还是全班第一名。

因为父亲开拖拉机跑运输,家里的生活条件逐步改善,解决了温饱,也盖了新房,一家人搬离土窑住进新家。

时间来到1985年,这天,韦鸿安大儿子在巩义一冶金厂做技术员的岳父找到他,说:“老哥,咱俩合伙吧,你只要弄3万块钱,一个月保你挣10万块。”

就这样,时年44岁的韦鸿安,向亲戚朋友借了3万块,创办了第一家企业冶金粉末厂,生产铁粉。但钱并不像亲家说的那么容易挣,工厂建好后,一个月才生产出10吨货,一吨货1000多块钱。因为资金跟不上,银行又不贷款,不到两年冶金粉末厂就走到了尽头。

赔得精光的韦鸿安,为了东山再起,他想了个办法,当地一银行的主任家闺女儿子都在上班,家里的小麦没人割,他就带上工人去给主任家割麦。

韦鸿安回忆说,当时他带着锅,买了两斤肉和烧饼,割麦时村里人都来看,说“这哪里人,真好。”割完小麦在地里吃了午饭后,他们又在村子里借来两头骡子翻土并播种玉米。后来,主任家的玉米丰产,他心里高兴,“我去找他说贷点款,他说好。”

韦鸿安靠银行贷款,于1987年在老厂的对面创办了第二家企业耐火材料厂,主要生产铝矾土粗加工。当时,14岁的二女儿韦利霞和三个哥哥跟随父亲打拼,大哥韦占京负责生产,二哥韦占功跑销售,她先是打杂,后跟着父亲跑货场。

创业的那段日子,一家人相互帮衬,生活和睦。经过苦心经营,他们仅用四年时间耐火材料厂便开始盈利,到了1994年效益就非常好了,纳税全县第一,当地政府因此奖励了一辆桑塔纳轿车,同时还给了两个工作指标。

在韦海霞看来,那时他们一家非常风光,除了镇政府,只有他们家有轿车。但即便如此,村里的人还是看不起他们,因为他们家穷了几十年,大家都习惯了。

韦海霞提供的一本影集,有关父亲留下的影像,不管是跟领导还是家人合影,即便是政府奖励汽车,所有人都笑得灿烂,唯独他面容愁苦,这背后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以前的生活太苦太穷,连停下来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二是在创业的过程中因事故让他失去了小儿子韦占都。

韦鸿安发家后脸上虽难见笑容,也比较节俭,但却为家乡做了不少善事。乔老人家是村里的老干部,跟韦鸿安一起长大,他记得韦鸿安最困难的时候,儿子发高烧都没钱去医院看,还找过他借了两块钱,韦鸿安有钱后每次回老家,村里老人一百元二百元,见人就给。村里人考上大学有困难,他全额资助。

“去年有一名大学生回来,拿了一万元让我还给韦鸿安,韦鸿安没要,后来那名大学生把钱捐给村委会,要求用于有需要帮助的人。”乔老人家说,他们村的路以前在全乡是最烂的,韦鸿安发达后出资硬化路面,成为全乡第一条水泥路,也是全乡最好的一条路。

生意做得越大,矛盾就越突出,韦鸿安的两个儿子开始闹着分家。2006年,韦鸿安决定将耐火材料厂一分为二,东厂归大儿子韦占京,西厂归二儿子韦占功,自己则带着小女儿韦海霞到洛阳寻求发展。

闯进洛阳城

闯进洛阳城

韦鸿安在洛阳买了一块地,投资1000万创办了第三家公司洛阳顺兴产业园,父女在别墅办公和居住。

当时,韦鸿安就预见盖楼能挣钱,理由很简单,人要居住,工厂要办公。从2006年开始,近10年时间,他们都在不停盖楼、装修、招商,因为资金不足他还向银行贷款,最多的时候贷了5000万。二女儿韦利霞也于2012年从老家来到洛阳协助父亲打理园区,主要负责招商和行政管理工作。

韦鸿安的眼光果然没错,园区2014年投入运营后就开始有稳定的收入。

韦海霞说,父亲来洛阳发展的期间,大哥二哥两个家庭之间的矛盾不断升级,相互埋怨,大嫂觉得,二哥跑销售天天吃香喝辣住宾馆可以报销,二嫂则认为自己的男人天天出差,一个月难得有10天见面,大哥大嫂天天在一起,还有人专门给他们做饭。

因为兄弟二人不和,导致耐火材料厂经营困难,在韦鸿安的授意下,这家创造了无数奇迹的耐火材料厂于2016年被关停,韦鸿安的大儿子韦占京来到洛阳,被任命为公司总经理,不负责具体工作,而二儿子韦占京种植牡丹,不参与洛阳公司的具体工作。

韦海霞说,大哥来洛阳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和父亲争吵,老说一些丧气的话,这不行那不行,这不让管那不让管,说什么话都不算,“我爸给他打电话,他故意不接。”

不过,韦鸿安每年还是给两个儿子分钱。韦海霞说,大哥心有不甘,觉得分少了,不惜用自虐撞墙的极端方式向父亲要更多的钱。

经多年发展,韦家财富快速上升,公开信息显示,洛阳顺兴产业园是一家以信息通信、服务外包、大数据等产业为龙头的科技园区,占地面积120亩,总投资6亿元。目前,园区现有楼栋建筑面积约10万平方米,市值超10亿,入驻园区多年的7家名车4S店的年租金,就达一千多万元。

园区运营到2019年,韦鸿安将全部贷款还清。无债一身轻的他,可以抽出时间陪老伴刘层到处旅游。此刻,刘层突然想起,创业时老韦鞋破得不像样,她一夜未眠给他做了一双布鞋,因为舍不得穿,第二天他上山拉石料时仍穿烂鞋,结果把新鞋弄丢了。

2021年7月,韦鸿安夫妇到成都、重庆旅游,没曾想,他们的这次旅行,出了意外。身体一向硬朗的韦鸿安,7月14日到成都后病倒了。第二天,一行人返回洛阳,家人将他送至医院,诊断为脑梗。

根据家属提供的一份落款于2021年12月13日的委托书显示,当天,公司股东开会同意,在老董事长韦鸿安生病康复期间,由韦占功担任其职务,负责科技园一切事务。其中,委托书还有一句“注明:董事长康复后将管理权交回董事长”。

从这天开始,韦家为了争夺利益,可谓鸡犬不宁。

豪门争夺战

豪门争夺战

韦家豪门争夺战的序幕,是从股权转让开始的。

公开资料显示,2013年5月投资人变更前,洛阳顺兴信息科技园有限公司法人系刘层,韦鸿安和妻子刘层分别持股50%和17%,韦占京、韦占功分别持股13%和10%,另一李姓股东持10%股份。

2022年1月20日,该公司投资人和法人变更,韦鸿安和妻子刘层全退出股东。变更后,韦占京、韦占功分别持股43.3333%和56.6667%。

创始人韦鸿安说,他对公司股权的突变完全不知情。据其介绍,当时大儿子韦占京领着工商代办员来家里,说“爹,我妈年龄大了,让孩子们(韦占京儿子)干吧。”

“我说好,他们就拿了几张纸,让我和老伴签字。”韦鸿安说,后来发现自己的股份没有了,他们说是我们签名送给他们的,我们没有送我啊,“现在跟我一起创业的人都被撵走了。”

韦海霞说,大哥韦占京为了达到独占公司的目的,将家人都从公司清除,并不惜用开除的方式将公司的功臣——招商经理韦利霞赶出公司,兄弟姐妹因此争吵不断甚至发生冲突,报警数十次,大哥二哥被罚款,韦利霞被行政拘留10天。为此,韦利霞难以接受,她说自己是为了救妹妹而砸坏二哥的车窗。

在这场利益争夺战中被打得最惨的是韦占霞,其称一辈子跟娘家拼死拼活,任劳任怨,除了领工资,父母没给过她钱,就连自己买房子也是借的钱,“因为父亲当年来洛阳时办公用的别墅没人住,我就说过去住,父亲还特意去物业那里说,房子给大闺女住了。”韦占霞说,没想到却给自己招来横祸。

那是2022年10月20日晚上,她拎着自己喂养的鸭子下的鸭蛋去看望母亲,进门刚把鸭蛋放下,就被二哥韦占功用棍子击中头部晕倒在地,“二哥拉着我的双腿,从我妈的门口把我拖到电梯口,这时我有点知觉了,我说哥你放手,我再也不来了,可他还是没松手,犹豫了一下又把我从电梯口拖回我妈的房间,我准备拿包离开,我二哥突然连扇了我好几十个耳光,我拿出手机报警,给老公和女儿打电话求救,被送往医院,诊断为轻微脑震荡,住了20天院。”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流泪了。

作为企业掌舵者和为这个家创造财富的人,韦鸿安在失去公司股权和控制权后,遭到儿子的威胁和虐待。

家属提供的一份韦占京辱骂父亲韦鸿安不能入老坟并威胁要把老父亲棺材推到沟里去的录音,时间是2023年1月3日上午9点。

韦占京:今儿我去偃师土地规划局啊。我去规划局给她领导说说啊她当一个招商经理的权利老是大!

韦鸿安:这是你的想法。

韦占京:这是你让我这样去做的!

韦鸿安:我这个政策(指原班人马不变、经营管理方式不变)到死都不会改。那天利霞说儿媳妇(大儿媳杨素景)挪用公司公款了。

韦占京:那人家说你这爹不是爹,孙儿都不是,老虎还不吃孩子哩,你连老虎也不胜,你知道不知道,虎毒不食子,你死了让我爷打死你,你死了让我爷打死你,埋到墓里面都不叫你好过,我老爷让你跪到地上不让你起来。有你这当爹的没有,你坑坑这个坑坑那个,你坑孩子,你坑闺女,你谁都坑,你将来看你咋入老坟吧,我老爷让你跪到那,让你跪到那磕头,不叫你起来。你谁都坑。

韦鸿安:我磕头我应该,我没有坑人。你看你,是你坑人,你问公司的人。

韦占京:我给占功说说,把木头(棺材)给你推入沟里去,要木头哩推到沟里去,推到沟里去,不叫你进老坟,给你埋到南阳去,送到南阳,埋到南阳去。

韦鸿安:你咋这么狠,占功不会听你的。

韦占京:就是这么狠,给你送到南阳埋到南阳去。

韦占霞说,父亲辛苦了一辈子,为这个家创造了数十亿的家产,现在很可怜,身上拿不出一分钱,“前段时,我爸还找我要钱用。”

她有些想不通,小时候那么亲的兄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起诉后遭绑架

为拿回自己的股份和对公司的控制权,以及平息家庭纷争,2022年11月,韦鸿安将长子韦占京诉至法院,要求撤销股权转让。但没多久,他撤诉了,理由是韦占京承诺会对他好,可没想到儿子更加变本加厉,“撤诉以后就跟狼一样,本来脖子上拴了个圈,圈掉了,狼抱着腿啃起来了,你说咋办?”

如今,他再次将长子韦占京告上法庭。在3月13日上午的庭审中,韦鸿安一方诉称,2022年1月17日,大儿子、二儿子等人与代办人员串通,欺骗韦鸿安夫妇,谎称仅办理科技园法人变更手续,合谋将股份转让协议混入法人变更协议中,哄骗韦鸿安签字。2022年11月韦鸿安起诉后,在韦占京及部分家人威胁的情况下,出于个人安全、家庭和睦等因素考虑撤诉。撤诉后,韦占京依旧不履行赡养义务,对韦鸿安进行言语攻击、虐待,导致韦鸿安在2023年7月再次发病住院。为此,韦鸿安诉请法院判令撤销股权转让协议,向他返还16%公司股权。

对此,韦占京一方答辩称,韦鸿安的撤销权诉求已超法律规定时间,撤诉是韦鸿安真实意愿,不存在威逼之说。他们认为法院应予驳回。同时,韦占京方面对韦鸿安诉状中的多个事实予以否认,称韦鸿安作出股权转让行为是自己的真实意思表示,并不存在欺骗和串通行为,办理手续合法,也不存在韦占京不赡养老人的情况。

对于股权以1000元价格转让是否显失公平、是否还有撤销权时效等,双方各执己见。

庭审结束后,法院在征求双方意见后表示,将另行组织调解,如调解无果择日宣判。

韦鸿安在接受笔者视频访谈时信心满满的说:“这次通过庭审,如果把股权追回来,我从今以后能过上10年好生活,我虽然有脑梗,没人去气我,它不会犯了,我管理公司绝对比他们(指大儿子)管得好。”

3月25日,因赡养费问题,韦鸿安将长子韦占京、次子韦战功以及洛阳顺兴信息科技园有限公司诉至法院,要求依法判令三被告分别以其年收入的30%向原告支付赡养费;依法判令被告韦占京、韦战功不得限制原告人身自由,不得殴打、辱骂原告。

3月25日,就在洛阳市偃师区人民法院正式受理这起赡养纠纷案当天,韦鸿安遭到次子韦战功绑架2日,后又遭长子韦占京非法拘禁。

随后,家属报警,公安已接报案登记。

韦利霞在给洛龙区人民法院的《人身保护令申请书》中写到,禁止被申请人韦占京、韦占功限制韦鸿安人身自由、限制韦鸿安使用手机、限制韦鸿安就医检查等行为,并禁止被申请人韦占京、韦占功与韦鸿安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

家属希望洛龙区人民法院依法履职,立即对韦鸿安下达人身保护令。时至今日,6天时间过去了,韦鸿安的女儿韦丽霞的代理律师今天下午接到法院电话通知,其称领导看材料后对申请人身份有异议,认为代为申请应该是韦鸿安本人作为申请人。

代理律师明确告诉对方,称申请人身份没有问题,对方称再向领导汇报。

韦鸿安的子女还写了刑事控告书,要求公安机关对韦战功涉嫌非法绑架、限制韦鸿安人身自由进行立案调查。

目前,家属迫切希望公安机关介入,解救韦鸿安并送医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