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布鲁克的晚期之作《敞开的门》读完了，这本书显然比他早期最具影响力的《空的空间》棒太多了。
《空的空间》阶段的布鲁克乃受当时的时代潮流所裹挟，充满了对实验戏剧的向往与冲动，可又一时间无法摆脱莎翁戏剧对他所具的强烈诱惑，所以他时时处在一种自相矛盾的悖论中。
《敞开的门》让我们读到了一个在久经沙场且又炉火纯青的戏剧导演，曾经的实验与前卫作为他过往的一段光荣岁月，一如过眼云烟，已成往昔。晚期的布鲁克已然昂然地超越了那一年轻时必会经历的反叛阶段。他依然讲究创新，但却明显地是在强调尊重戏剧原著之文本前提下的锐意创新，思考的，乃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和结构呈现原著文本的隐义与思想。
《敞开的门》中的布鲁克大气而通透，而且其对戏剧的本体与戏剧性之本质领悟得更为深邃和通达了。只可惜，我无缘见识由他执导的舞台剧，但我相信，他的作品必予人以别具一格的经验感受，而且一定充满了当代性——尽管文本很可能出自几百年前的莎翁之手，但一旦经由布鲁克的再度诠释，便使其与今日之观者产生一种强烈共鸣，从此意义上说布鲁克乃是戏剧界的哲人和名副其实的思想家。亦为此，布鲁克当年才会写出青春版的《空的空间》，以及在其阅尽了人生沧桑之后又创作出了成熟版的《敞开的门》——再强调一句，此书比《空的空间》更成熟也更具启示之义。

2024年4月3日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