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朝后期,王纶在内廷清水衙门尚宝监任掌司一职。但随着明英宗病重,王纶的另一个身份 – 东宫内侍,让他一跃成为朝堂新星。因为太子朱见深登基后,作为太子心腹的他,大概率会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并执掌内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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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自己的前程更为远大光明,王纶很早也开始了自己的谋划,积极结交翰林院侍读学士钱溥。他之所以选择不怎么起眼的钱溥,主要是以下两个原因。

首先,钱溥是王纶的老师。

王纶能被安排去东宫服侍太子,主要是因为他是宦官培训所“内书堂”的优秀毕业生。王纶在内书堂读书期间,负责教授的人正是钱溥。在明代,不仅士子们注重师生之情,宦官一样尊敬自己的老师。

王纶在内廷权势到手之后,在官场上推钱溥一把,既可报答钱溥的授业之恩,又可进一步巩固和钱溥之间的关系。在师生之谊的基础上,进一步建立政治盟友关系,对王纶的将来也是件好事。

其次,是钱溥的出身。

自天顺二年,李贤奏定纂修专选进士。由是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南、北礼部尚书、侍郎及吏部右侍郎,非翰林不任。而庶吉士始进之时,已群目为储相。
《明史·志·卷四十六》

虽然从洪武朝就开始系统的开科取士,但明初朝堂任命官员并不要求科举出身,不少尚书、内阁大学士都是“白身”。李贤入阁主政后,就大力推行结合科举的官制改革,很快朝堂就形成了无功名不为官,高级别官员非翰林不得任的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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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溥不仅是翰林侍读学士,在皇太子朱见深出阁读书时,钱溥也成功入选成为太子侍班官。在明朝皇太子出阁读书的主要目的,不是教授学问,是让太子接受朝堂政务教育,并为日后执政组建班底。

所以钱溥不仅仅是进士们中的佼佼者,高级别官员的后备人选,他本身也是有资格辅佐新皇的政治“新星”。这样的钱溥,王纶日后提携起来将更为轻松,也更易把他推上更高的位置,为自己提供更大助力。

简而言之,这两人是强强联手,未来很有可能是一个把持内廷、一个主导外朝的双赢结局。所以到了天顺朝后期,他俩身边也围满了,意图巴结、投效的人,钱溥的邻居陈文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加深感情,以及布局未来。王纶常常私自出宫到钱溥家找自己的老师饮酒、沟通。王纶来会时,钱溥都会叫上和自己关系不错的陈文。既有提携之想,也有组建“团队”之意。

钱溥想的挺好的,只是陈文不太甘心只做“小弟”。

侍读学士钱溥与文比舍居,交甚欢。溥尝授内侍书。其徒多贵幸,来谒,必邀文共饮。英宗大渐,东宫内侍王纶私诣溥计事,不召文。文密觇之。纶言:“帝不豫,东宫纳妃,如何?”溥谓:“当奉遗诏行事。”已而英宗崩,贤当草诏。文起夺其笔曰:“无庸,已有草者。”因言纶、溥定计,欲逐贤以溥代之,而以兵部侍郎韩雍代尚书马昂。贤怒,发其事。
《明史·列传·卷五十六》

当英宗大渐,太子朱见深即将登基时。即将上台的兴奋,让王纶按捺不住自己,又跑出去找钱溥饮酒聊天,只是这次他俩没叫陈文。这两人酒酣兴奋后,就口无遮拦的开始说一些“禁忌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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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之前正在为皇太子朱见深选妃,快要正式决定人选时,遇国丧(孙太后驾崩)耽搁了。所以王纶就问,现在皇帝不行了,已暂停的太子选妃又该怎么弄?钱溥的答复是,这事儿只能按英宗遗诏去办。巧的是,这段谈话正好被陈文派来探查消息的仆人给听去了。

陈文将这段对话重新“解释”一遍,就成了王纶和钱溥欲“主导”英宗遗诏。英宗驾崩当日,陈文就找英宗的托孤重臣、内阁大学士李贤告状。称王纶和钱溥欲私拟遗诏,以便让钱溥入阁顶替李贤。

这个“黑状”选择的时机非常精准,让李贤不敢不信。因为他没时间去查证王纶和钱溥具体要干啥,这两人真要是把遗诏弄出来了,就没有回转的机会了。所以李贤一边派人监控钱溥,一边找朱见深告状。

李贤告状就又上了一个档次,他称王纶和钱溥欲内外勾连谋权。

明朝自朱元璋开始,皇帝们就频繁的利用宦官来行使皇权并制衡外朝。所以皇帝们都特别怕一件事,内廷宦官背着皇帝勾连外朝官员。整个明季,宦官只要让皇帝有了这个判定,就只有死路一条。

出于对王纶的宠信以及对王纶和钱溥关系的了解,朱见深并没有完全相信李贤的说辞。但是皇权的敏感,还是让他心里对王纶、钱溥两人生出了隔阂。而浑然不觉的王纶,不仅未夹紧尾巴,还“作”了个大死。

英宗大殓,纶衰服袭貂,帝见而恶之。太监牛玉恐其轧己,因数纶罪,逐之去。溥谪知顺德县,雍浙江参政。
《明史·列传·卷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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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宗大殓期间,内外廷的文武官员、宦官宫女依制全部要身着缞服。王纶可能是因为怕冷(当时是正月),在缞服里面偷偷加了件貂裘。这事儿让即将被王纶顶替的司礼监掌印牛玉知道了,他立马通知李贤,并大张旗鼓的到处痛斥王纶的罪行(大不敬)。

就这样王纶在内廷打王纶的小报告,李贤在外朝组织人员弹劾钱溥,结交内侍以及教授不当等罪。最终舆论左右了朱见深的情绪,让他抛掉了对王纶最后的信任,下令抓捕王纶和钱溥治罪。

最终王纶被发配南京养老,钱溥也被赶出京师贬往顺德任知县。一对朝堂新星,就这么还未发光就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