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的未婚夫爱上了留洋归来的小姐,要我这个旧时代的女子退位为姨太太,我自是不愿。

留洋小姐久等未果,被督军纳为妾。

后来战火蔓延,他带着全家避走,却一把火烧了独守宅子的我。

“你的船票我给了梦莉,这是你欠她的,不然她怎么会给督军当妾!”

他用力一根一根地掰开我的手指,将我重重推倒在地,我听到门外一声清脆的落锁声。

火光亮起,烟雾弥漫,我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我慢条斯理拿出婚约。

“幸好贺家有两个儿子,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嫂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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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撕心裂肺的疼痛消失,我重生回了十六岁这一年。

还好,我还没有嫁给贺仲枫。

老天似乎起了捉弄之心,让我重生,却重生在了进入贺家一个月后。

就在刚刚,我因为贺仲枫不肯娶我而哭晕过去。

贺老太太跟前世一样,正让贺仲枫跪下,作势要抽打。

“妈,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娶。你看她,还裹着小脚,有这样的太太出去我要被人家笑话的!”

老太太高高抬起的手只落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婉清是个好的,等你俩结婚后,再有什么可心的,摆在家里也不迟。”

贺仲枫听了这话,急得站起来,大吼着梦莉是多么高洁脱俗的新时代女性,是绝不可能给人当妾的。

我喝着茶,如看戏一般看着两人。

上一世怎么就没看出来老太太是为了嫁妆安抚我。

2

“滴——”

门外传来汽车鸣笛声,是那位留洋归来的小姐来了。

她语气亲昵地喊着“仲枫”,邀他一起去看电影。

看到我,她惊讶地围着我打量,像是在看古董。

“仲枫,这就是那死也要嫁给你的未婚妻吗?天呐,怎么还裹着小脚,我可只在报纸上看过这畸形小脚照片。”

“还有还有,她怎么还穿着圆领襟褂,不会是不知道大清已经灭亡了吧?”

梦莉欢快地笑着,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发髻。

上一世,也是这样,我在她肆意打量的目光中头越来越低,寒心酸鼻,顿口无言。

她是如此美丽耀眼,弯月眉大红唇,穿着进口的精致洋装,耳边卷发随着她动作轻轻弹跳。

而贺仲枫离我远远站着,巴不得在梦莉面前跟我划清界限。

如今定眼一瞧,她身上的洋装虽然款式时髦但布料普通,耳畔的珍珠耳环也黯淡无光。

“砰!”

茶杯掷在桌上发出响声,三人齐齐看过来。

“大清是亡了不假,可我竟不知,连五千道德三百礼仪一起亡了。”

梦莉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瞪大眼睛后退两步,贺仲枫忙上前安抚,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怎么敢说梦莉?你要是知礼,怎么会赖在我家不走?都说了我绝不会娶你!”

梦莉依偎在贺仲枫怀里,摇着他臂膀假惺惺地说道:“可你们毕竟有婚约……”

“最多也就配个姨太太,以后待在家里不要出门见人为好!”

我慢条斯理地拿出泛黄的婚约。

“即便贺家曾为官宦,我章家历代从商。可当初我父对你父有救命之恩,两家这才订下婚约,共结两姓之好。怎么,如今我双亲刚故去,贺家就不打算认了?”

贺仲枫厌恶地看着我,“你根本不懂,没有爱情的婚约不会幸福的!”

我“噗嗤”一笑,“我啊,一想到要嫁给你就得哭晕过去,幸好贺家有两个儿子,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嫂嫂了。”

3

贺家长子贺伯兰与贺仲枫同父异母,母亲在他幼时就故去。

说起来,这位贺母才是正经嫡母,养育的儿子贺伯兰也自幼聪慧不凡,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

可惜,是前清的举人。

我极少见过这位上一世的大哥,印象中的他总是一袭长衫,沉默寡言,整日手里拿着折扇。整个人也如同冬天的折扇一般,处处透露着不合时宜。

听话老实,还死得早,真是个再合适不过的结婚人选。

我的母亲对我自小就要求严格,许是因为是商家女子,我母亲硬是憋了一口气,让我处处比着大家闺秀的模子来。

成为一个贤妻良母是她对我毕生的要求,可是母亲,你看到了吗?贤妻良母总是需要忍耐诸多委屈,甚至是丧命。

这辈子,我不愿意了。

重来一次,定要肆意妄为。

4

我剪去长发,留连在颐和路的云裳铺和西餐馆,还成为满庭芳的常客,捧红了几个看着顺眼的小生。

其中有个小生尤得我的喜爱,唱腔空灵缥缈,眉眼清冽,身量高挑,只是拍戏少了些。

对着不满的我,班主点头哈腰陪着不是,很有眼色得把这名小生叫来我的包间里。

灯光朦胧,看着这小生竟有几分像贺仲枫,我心中恶念顿生。

“唱首《知心情郎》来听听。”

小生抬头看了我一眼,半羞含怒,嘴巴紧闭不吭一声。

我走上前去,轻佻地抬起他下巴,唱道:“态轻盈,人俊俏,半傻半呆惹人笑——沉闷闷,盯地瞧,哎呀早知如此不该笑——”

我笑他是个只知道盯着地面瞧的呆子,他一扭头,挣脱我的手掌,开口回应道:“迭换代,人移情,包间听曲乐悠悠——沾花草,撩云雨,雨撒花落不知休——”

好个“不知羞”,我倒偏偏不称你意。

我当着这小生的面叫来班主,指定这小生以后专门对我献唱。

看着他憋屈的表情,我不由得通体舒畅,心满意足地扔下两条小黄鱼。

5

我肆意享受着自由地空气,原来外面的世界竟如此新奇有趣,我再也不用如上一世一般畏缩在贺家后院。

不几日跑堂来捎信,说我等的人到了。

是贺仲枫和梦莉。

我悠然乘着汽车前去,往日听戏,今日倒要唱戏。

“怎么不去二楼包间,倒在大堂听起戏来了?”

贺仲枫像是没听到我的问题,不满地吼道:“你跟踪我?”

梦莉弯眉竖立,仔细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我。

我今儿身着才定制的法国织锦缎旗袍,外面随意搭件开司米披肩,手上脖颈上佩戴黄金配饰。

“哼,暴发户。我说你懂不懂装扮?旗袍不配满色翡翠也就算了,怎么也应该搭上珍珠。”

我摇摇头,还是太年轻啊,不懂乱世黄金的道理。

“梦莉小姐倒是对耳上这对珍珠情有独钟,一直舍不得换掉。”

她面色一红,摸着耳坠没吭声。

贺仲枫这个蠢的看不懂眉眼官司,大声夸赞,“我觉得这耳坠挺好看的。”,反而惹来梦莉一个白眼。

随即我招来跑堂,“我不过心疼你这娇花一般,竟要跟贩夫走卒一起挤在大堂,给这位小姐包个雅座,记在贺二爷的帐上。”

贺仲枫大模大样地坐在椅上,“要你们这最好的包间,孔家小姐愿意来,是你们满庭芳的荣幸。”

倒是阔绰,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多么登对的男才女貌,实则是穷大方配假凤凰。

梦莉是姓孔不假,可跟本家拐了十几道弯,就连留洋也不过是给孔家正经小姐做伴读去了。否则上辈子怎么会给督军低头做小,连船票都要靠贺仲枫救济。

至于贺仲枫,我也很想知道,这辈子没有我为贺家呕心沥血,他还能挥霍潇洒到几时。

6

台上戏子登场,轻透柔滑,悠扬悦耳。

唱得真好,我退下手腕上一两重的金镯扔在小生脚边。

梦莉夸张地捂着嘴,“你这是在侮辱艺术家!什么年代了,快收起你那遗老遗少的做派。”说着,她风情万种地起身,把手帕轻飘飘地丢下。

一曲结束,跑堂拿着手帕小跑过来,点头哈腰地跟我们请好。

梦莉得意地看向我,忙说道:“是我的帕子。”

跑堂并未理睬,看向我,“咱替小生多谢小姐打赏,小姐想听什么尽管点。”然后才转向梦莉,“我说大姐,不要的垃圾能不能别乱扔。”

这跑堂倒是个机灵的,我忍住笑,点了一曲《春闺怨》。

梦莉脸红一阵白一阵,帕子也不要,摘下贺仲枫的怀表就扔,贺仲枫倒也大方,钢笔和腕扣也不要了,双手奉上。

我掖了掖披肩,“光听曲也没什么趣味,若是有舞相伴就好了。”

贺仲枫像是被点醒,忙说道:“近几日倒是没去舞厅了。”

他肯定想不到,上一世,梦莉就是在舞厅遇到了督军,不过是半个月的调情,就成了督军府上的十九姨太太。

算算日子,快到时候了。

“你应该不敢去舞厅吧?也对,你这裹着小脚的人,走路都怕是不稳。”

说着梦莉娇笑起来,好像看到了我在舞厅里窘迫的模样。

“我是不会跳舞,那倒更要去见识一番了,那就后日吧。”

7

两人像是掰回一局,心满意足地离去。

台上戏子继续唱着离别仇恨,包间里我捧着一盅莲子羹听得入神。

“历尽风霜万苦辛——饥寒饱暖无人问——”

上一世刚嫁进贺家时,老太太一个妾室不懂经营,仅靠着几间铺子租金过活。

是我拿出嫁妆耗尽心血盘活营生,反倒养成了贺仲枫骄奢淫逸的性子,功名毫无建树,跳舞、赛马和麻将倒是样样精通。

“细思往事心忧恨——可曾身体蒙伤损——”

我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劳累过度,小日子不规律,自己有孕也不知道。

结果在核对完铺子账本后,才惊觉身下黏腻。

而贺仲枫在知道后,只冷冷地说一句“身为女子,一身铜臭,实在伤了子孙福气。”

“毕竟男儿真薄幸——不管家中断肠人——”

后来宁城硝烟四起,贺仲枫带着全家避走岛湾却单留下了我。

我紧紧抓住他衣袖,泪眼婆娑,心痛得说不出话。

“你的那张船票我给了梦莉,这是你欠她的,不然她怎么会给那个督军当妾!”

他用力一根一根地掰开我的手指,把我重重地推倒在地,然后我听到门外一声清脆的落锁声。很快,外面亮起火光,烟雾弥漫,我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昏死过去……

同样是妾,我是旧式小脚只配如此。

梦莉却是身不由己,委屈至极。

贺仲枫,这一世就让你看看,你的至爱是如何心甘情愿给人当妾的。

8

老太太近日很是睡不安稳,贺仲枫因为梦莉花钱如流水,再看到我添置些新鲜物什捂着胸口直呼“造孽”。

我这还没进门,就已把我的嫁妆看作她的囊中物了。

“你呀,有这出门的功夫给枫儿煮个饭做件衣裳多好,男人再硬的心慢慢也就捂化了。”

“可是孔小姐家大业大,就算我愿意让出正妻之位,她也容不下我这姨太太……”

“孔?你说的……可是那个孔家?”

老太太惊得后仰,嘴巴半天合不拢,回过神来脸上挂着假笑,“你这当大嫂的,真是为枫儿着想。”

我低头喝了口姜枣茶,掩住嘴角的冷笑。

刚刚还为了嫁妆想劝和,现在一听孔家,我就成了他的大嫂了。

贺伯兰前世一直未娶妻,今世他愿意娶我最好,不愿意我就等他死后再嫁,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

我装作推心置腹的模样,“人家那是孔家的小姐,你们不拿出诚意来,怕她是要令攀高枝了。”

看着老太太倾耳过来,我继续说道:“眼下情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家里留着铺子也没用,索性卖了放手搏得佳人归。”

老太太忙道:“那怎么行,枫儿又没什么活计,家里全指着这几间铺子。”

“伯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以后贺仲枫官运亨通还在乎这些俗物?再说了我们一家人……”

“自然自然,以后枫儿发达了忘不了你这大嫂。”

看着老太太离去的身影,我不由得笑出声,还真以为我会拿出嫁妆供着你们呢。

9

傍晚时分的仙乐门早已灯火通明,拾级而上,西洋乐队的伴奏声轻快悦耳。

贺仲枫和梦莉沉浸在舞池中,提裙、旋转、弯腰……男的摩登女的俏丽,很是惹人注目。

一曲舞毕,奏乐暂停。

梦莉挑衅地看着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我走来,弯腰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不如我跳男步,你跳女步好了。”

真是不懂事,都说了我不会跳舞,是来见识一下。

我安然不动的坐着,把舞票放在梦莉手中。

梦莉愣住,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够啊?”我挑挑眉,直接掏出一把银元,从半空中撒在她的手掌心。

银元叮咚落地,梦莉怒不可竭。

“你什么意思?把我当作按舞票拿提成的舞女?”

旁边众人看着梦莉的眼神变得轻佻,贺仲枫这个没担当的男人则退坐一旁佯装品尝咖啡,好似不认识怒火中烧的梦莉一般。

这时,左前方传来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来,大腹便便的短腿督军浑笑着走来。

“美人何必那么生气,我应邀来了还不一起跳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