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提供——李小姐

文章撰写——林泉随笔

1.

我也不太敢直接问她,先给我的家里打了个电话。

爸妈说,我四姑父身体不舒服,以为是二阳了,在镇上医院看了,不见好,又到县医院做检查,住了几天院。

县医院不敢确定病情,让家属把四姑父带到省会医院做检查,查的结果是肺癌,而且是晚期了。

爸妈说四姑父在县医院时,他们去看过了,现在省会医院,大家都在瞒着四姑父。

随着他的兄弟陆续从外地回来,嘴上说清明节回来上坟,但往年没有全都回来的情况,有些反常,四姑父隐约似乎知道了,情绪很差。

爸妈他们吓得不敢去了,怕四姑父看着去的人多了,又胡乱多想。

还说表姐们和表哥,全都去医院了,我听了,问娅娅去了没有?她可在省会上大学啊。

我妈口气就变了,说:“你四姑和四姑父是白疼她了,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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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这么多人,我为什么专门问娅娅呢?

娅娅是四姑和四姑父的大外孙女,也是二表姐的第一个孩子,从两岁开始,她就在四姑家长大。

连过年的时候,她都在四姑家过的,她是四姑父的眼珠子,比她母亲当年还宝贝。

娅娅在四姑家,完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类型,她在商店里指到的东西,四姑和四姑父,一定会让她拿到手。

她今年已经20岁了,但她在四姑家里,连一壶开水都没有烧过。

她考上大学前,不肯回自己的奶奶家,因为奶奶重男轻女,对她不好,只对她弟弟和堂弟,还有姑姑的孩子好,所以,她讨厌爷爷奶奶。

如今,她改变了看法,因为她上学的时候,爷爷给了她1万块钱。

从此,她就认为爷爷奶奶对她好,将外公外婆十几年的疼爱和关心,全都抛之脑后了。

3.

我一度觉得四姑夫妻,尤其四姑父,对娅娅好过度了,其他的外孙,甚至两个孙子,完全没有娅娅这么受宠,为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妈说,这一切都是远嫁的大表姐造成的。

大表姐远嫁到千里之外,基本上顾不上娘家了。她妹妹比她更先结婚,她觉得自己的弟弟是家里的养子,没有血缘关系,不可靠。

她让四姑和四姑父抚养二表姐的女儿,好留在身边,将来指望着养老。

四姑反对大表姐的提议,她不指望外孙女娅娅养老,而且不想闹出婆媳矛盾,家里不安宁。

四姑父赞同大表姐的提议,还跟四姑争吵了好多次。

最终四姑同意抚养娅娅,毕竟这也是她的外孙女,就当帮女儿养孩子,她尽力做到外孙女和两个孙子,一碗水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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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表哥是四姑的养子,我们从小就知道的事情,他八九岁时,才来到四姑家。

因为他是孤儿,讨饭讨到四姑的门口,四姑心善,给他盛饭,和他聊天,得知了他的身世。

表哥父母和祖辈不在人世了,旁系亲戚说他命硬,克死了家里的长辈,全都不愿意收养他。

他一个小孩子,没有劳动能力,为了活命,只能挨家挨户要饭,走到哪里算哪里。

四姑觉得他很可怜,也不相信他命硬克六亲的说法,还按照他说的地方,找到了他家,打听了消息,他所说的属实。

四姑打算收留他,当地的村委还给开了证明,那时候,转户口和上户口比较容易,有村委的介绍信,就可以办妥。

四姑父一开始不大同意,担心小孩养大了,人家走了,养不熟,白白付出了,但四姑说,他无父无母,能走哪里?

最终,表哥还是被收养了,跟着我四姑父的姓,我妈还跟着表姐们的名字,给表哥取了个新名字,一直用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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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四姑父这人,本来就沉默寡言,喜欢吃喝,喜欢抽烟,不是很喜欢干活,他有两个女儿,而小女儿是他比较偏爱的一个。

一是小女儿打小爱生病,二是小女儿比较会撒娇。

四姑父对收养的儿子,始终不是很亲近,几天也说不了一句话,而四姑对养子和亲生女一样。

教育和衣食住行,谁有本事上,她就拼命供读书,不会因为钱的事情,耽误子女的学习。

不好的消息是三个孩子,不论亲生的,还是收养的,全都没有读书的天赋。

他们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中招考试的分数,跟高中录取分数,差一大截,只得就此告别学校。

表姐们外出打工了,表哥想学技术,四姑又为他出钱,送去当学徒,后来,又出钱让他开店,盖新房,娶妻生子。

6.

二表姐的女儿娅娅,是四姑夫妇第一个孙辈,当时,全家都很稀罕这个孩子。

第二年开始,其他外孙和孙辈陆续出生了,表哥和表嫂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我这个大表姐,的确是心思比较多的一个人,跟四姑父蛮像的,但她也很孝顺父母。

她远嫁了,顾不了父母,她妹妹也结婚生子了,她担心作为表哥的养子,将来不管父母,不给他们养老。

于是,大表姐就提议四姑夫妻抚养二表姐的女儿娅娅。

一来将来给四姑他们养老,二来娅娅的爷奶重男轻女,在自己家里,会被区别对待,在四姑家,会过的好。

大表姐也说过,对娅娅更好一些,毕竟是四姑他们的指望,不要太用心于表哥的双胞胎儿子,尽管四姑非常不赞同她的观点,可是四姑父是完全听进去了。

四姑父对娅娅特别的好,凡是有了好东西,第一个想到娅娅,走哪带哪里。

我爸妈他们这一辈的亲戚,也知道这个事情,只有我们晚辈完全未知,他们都劝四姑父,养子和孙子,都跟他姓,那就是他家人。

四姑父是个非常固执的人,听不进劝说,四姑就尽力弥补双胞胎孙子,避免家里闹出些婆媳矛盾一类的。

四姑的这个儿媳妇,也是我们本地人,性格爽朗,她不知道四姑父和大表姐的弯弯绕绕。作为舅妈,她对娅娅也非常好,跟亲戚相处也很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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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如今,二表姐夫妻在外地做生意,表哥夫妻俩也在外地做生意,孩子也在那边上学,但,每当播种和收获的季节,表哥就回来帮助四姑夫妻,每次都要大半个月。

前年,四姑父生病住院,恰好是暑假时间,四姑要照顾家里的事情,她养了很多的牛,家里离不了人,就让高考完的娅娅,在医院里照顾四姑父。

我家在城里住,负责做饭,只需要娅娅在饭点送饭,然后,白天守在那里看着四姑父挂针。在他睡着时,药水输完,她喊护士换药水,以及给他倒茶,接热水吃药,晚上到我家休息。

娅娅嫌太无聊了,只去了医院两天,死活不去了。

我家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而且家里还有两个小孩要照顾,除了帮忙做病号饭,其他的事情,也帮不上忙。

四姑在家走不开,两位表姐和表哥都在外地,四姑劝了娅娅很多。她都不愿意再去医院,还跟四姑置气,回到她奶奶家里,连我家也不来了。

四姑父被她气的病重了,表哥得知消息后,从外地回来,在医院照顾我四姑父一周多,在他出院后,表哥才回去照顾生意。

8.

那件事后,四姑父对娅娅已经有些意见了,但,总觉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外孙女,他自己气几天,也就算了。

然而,娅娅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爷奶奖励了1万元。从此之后,几乎从没有抚养过她的爷爷奶奶,成了对她非常好的人,非常疼爱她的人,见到亲戚就炫耀爷奶给她钱的事情。

娅娅两岁起,一直是四姑和四姑父抚养的,衣食住行和教育,生病治疗等等,全都是他们买单。

单说下高中的时候,娅娅住校,同学一个月几百生活费,四姑夫妻俩怕挑食的娅娅吃不好,特意每月一千多生活费,许多外地读大学的孩子,也才是这个生活费标准。

她周末回四姑家里,临走还要带各种零食去学校,一年的生活费,早超过她爷爷奶奶给的1万元了。

可是她只觉得爷爷奶你啊待她好,把四姑夫妻对她的好,全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据说,二表姐跟公婆有矛盾,现在的娅娅,向着她爷奶,跟二表姐对着吵架,她完全忘记自己曾被重男轻女的爷奶所不喜。

我们这的人说“外孙是狗,吃了就走”,用在娅娅身上最符合不过了。

9.

四姑父得了肺癌,连他远在新疆的兄弟都回来了,远嫁的大女儿带着女婿回来了,二女儿也从外地回来,表哥夫妻俩都回来了,在医院看望和照顾四姑父,但娅娅没出现。

据说前段时间,二表姐被家暴,她要离婚,婆家不愿意,娅娅也不同意二表姐离婚。 她还说,如果二表姐让她变成单亲家庭的小孩子,她恨二表姐一辈子,跟二表姐断绝母女关系,以后,她只跟父亲和爷奶等人共同生活。

自那之后,她基本不跟四姑他们联系了,即使四姑父住院了,跟她同一个城市,她也不去看望外公。

表哥家的双胞胎,在外地上学,几乎每天都跟四姑父联系,问他的健康状况。

二表姐的丈夫,因为他家里距离四姑不远,二表姐又是四姑父最疼爱的孩子。四姑父爱屋及乌,对二表姐夫也很好,但他也没有看望四姑父,娅娅跟她父亲十分相像。

四姑跟我妈说,四姑父现在特别的后悔,早年跟养子不亲近,后来,他那么疼爱娅娅,忽略了双胞胎孙子。

结果,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孙,比跟他有血缘亲外孙女孝顺,看来,人孝不孝顺,跟血缘关系不大。

这些年,四姑他们搞养殖,挣了不少钱,原本,四姑父计划遗产多分给娅娅。

现在他改变主意了,除了我四姑的养老钱,其他的分给儿女和孙子,外孙女和外孙分不到他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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