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薇,你跟着云龙好好生活,有什么需求直接跟我说。这套房子先借你住几年,将来你要是嫌地方小,我再换大的给你。”张云海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再三向他道谢。一个窝窝囊囊的小房间,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更让我感动的是,他话里有话,会长期照顾我的生活。我甚至幻想过,等我老了,还可以和云龙一起住那套大房子。
然而现实是,五年一晃就过去了,我不仅被他弟弟张云龙凌辱折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套承诺的房产更是毫无着落。直到前几天,我终于忍无可忍,在饭桌上问起这件事。
“张叔,你还记得五年前你哥哥答应送我的那套房子吗?我想着孩子快要上学了,也该用上自己的住处了。你能把房子的地契或钥匙给我吗?”我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
“什么房子?送你房子?我哥从没说过这事!”张云龙惊愕地瞪大眼睛,拍案而起。我看得出他是真的一头雾水。
“当时就在这里,你哥亲口跟我说的。”我没理会他的怒气,接着说,“一套他名下的房产,让我住几年后还给他。”
“名字!说名字!”他逼近我,吼道。
“海景房?”他像听到天大的笑话,“那套房子值五百万了,我哥送你?你配吗?”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镇住,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五年前,我哥只是客套一下,哄你开心而已。那房子明明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凭什么让你住?”他恶狠狠地盯着我。
“没有可是!没收你的想法!再敢问这个,信不信我打死你!”
我跌跌撞撞地逃出房门,泪水夺眶而出。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是这个家里一个摆设,一个可以随意宰割的怨妇。张云海的美言明显是哄骗,他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还要收回来。
我找了个角落蜷缩在墙根,痛哭失声。我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不禁自暴自弃起来。我出身贫穷,被迫嫁给一个我不爱的老男人;又被他像妓女一样分配给他弟弟;这些年来,我默默忍受着张云龙的打骂与侮辱。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熬到有一天,他哥哥兑现诺言,给我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而现在,这最后一线希望也落空了。
“姐,你怎么哭成这样?”就在我痛苦不堪时,侄女小芳跑了过来,她关切地看着我。
我忙着擦干眼泪,勉强笑了笑:“没事,姐姐有点难过,你去玩吧。”
“到底怎么了嘛?”小芳是我最疼爱的人,我不忍对她隐瞒。于是我如实跟她说了刚才和张云龙的争吵。
“什么?他们这么无耻!”小芳气得脸通红,“姐,你一定要为自己争取权利!这个家里全是坏人!”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声音太大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见她还想说话,我轻声道:“我的好妹妹,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只能接受现实,然后学会忍耐。你还小,将来有机会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芳红着眼睛静静看着我。我心疼她也经受这些,更坚定要保护她平安长大的信念。
这时,张云龙的怒吼从屋里传来:“思薇!给我滚进来!”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我对小芳摇摇头,示意她离开。然后我挺直腰杆,昂起头走了进去。
“你刚才骂我?”张云龙像头愤怒的野兽。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平静地回答。
“那这丫头呢?我刚才听见她骂我们是‘坏人’?你教唆她的吧?”他逼近我,语气更加凶狠。
“没有,是她自己说的,和我没关系。她还小,您别理她。”我保持镇定,并赔礼道歉。
我知道自己必须忍下来,不能在这个家里惹更大的麻烦。只要他不伤害小芳,其他我都可以容忍。我告诉自己要再忍耐,再忍耐下去,总有一天,我们可以重获自由。
那天晚上,我躺在硬板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白天和张云龙的争执,以及之后他的毒打与辱骂。我的身上还隐隐作痛,然而更深的伤口在我的心里。我突然很想念我的母亲,想念她温暖的怀抱和慈爱的眼神。母亲,请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人生?
我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泪水打湿了枕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软弱无助。这个家里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必须离开,哪怕面临一片未知的前景。
张云龙似乎早有预料,冷笑道:“离开?你以为自己是自由身吗?我哥不答应,你哪儿也别想去!”
说完,他就拿起手机给张云海打电话,说我要离婚的事。我紧张到手心冒汗,生怕张云海会因为我的要求大发雷霆。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她想走?门都没有!她是我的人,想走必须过我这一关。叫她自己过来说吧!” 然后就是忙音。
我死死攥紧裙角,羞愧难当。我深感这就是一个女人最悲哀的境地,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
“你听见了吧?”张云龙得意洋洋,“赶紧去找我哥解释清楚!哭啊闹啊没有用的,你是他的人!”
我颓然离去,整整走了两个小时,来到张云海的别墅。我站在他房门前,深吸了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敲门。
“进来。”他冷峻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张云海打量着我,脸上没有一丝同情,只是冷笑道:“怎么?我弟弟家里舒服不起来?觉得亏欠了?还是房子的事没完?”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请让我离开这里吧。这五年我受够了折磨,我相信这也不是您当初的本意。我什么都不要,只求重获自由。”
“自由?”他轻蔑地重复这个词,“我花钱买你回家,你就该替我一家人服务一辈子!想走?门都没有!”
“没门!”他狠狠一跺脚,“你聪明点儿,乖乖回去侍奉我弟。想走?除非你死了!”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终究难逃这个牢笼。然而我已经无计可施,只能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求我的姑姑。
但我的姑姑也只是叹气,表示无能为力。我这才意识到,整个家族都站在张云海一边,我一个女儿身,没有任何人会帮我说话的。
绝望之余,我突然想起一个主意。我偷偷收集了一些黑历史和把柄,如果他们不放我走,我就把这些不利的材料传播出去。这下他们才慌了神儿,连忙答应我的要求,签署了离婚协议还有房产转让书。
“凭什么?这是我哥送我的礼物!”张云龙歇斯底里地吼道。
“她有你的把柄,只能让步。”张云海恨恨地说。
我搬出了那个鬼地方,开始在一家妇女之家做志愿者。这里有许多因家庭暴力逃离家庭的女性,她们绝望而无助。我尽自己所能给她们帮助与支持,让她们重拾勇气和自信。
在妇女之家做志愿者的日子让我找到久违的生活意义。我常跟女儿们聊天,听她们诉说生活中的不幸遭遇。我无法改变她们的过去,但至少可以给她们帮助与支持,鼓励她们勇敢地面对生活,重新做人。
有一个女孩子叫李娜,和我一样是被卖到豪门当小妾。她比我更惨,被几个男人辱打玩弄,最后落得精神失常。好不容易有了精神分裂的症状恢复的迹象,她却得了绝症,只剩下半年寿命。
我尽力照顾她,带她去医院治疗。我们俩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有一天,她突然问我:
“思薇姐,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因为你让我想起了过去的自己。”我温柔地抚摸她因为化疗掉光的头发,“我也曾被家暴折磨,直到后来终于挣脱,过上现在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头帮助我们这些倒霉鬼呢?”她不解地问。
“因为我深知你们的痛苦。”我轻声道,“如果当初有人帮我一把,我的人生就不会那么绝望。所以我愿意给你们力所能及的帮助,这是我的心愿。”
“傻丫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可惜好景不长,李娜最后还是没能挺过来。临终前她轻声对我说:“能遇到你真好,姐姐。来生愿我们再做姊妹。”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温柔地离开了人世。
李娜的死让我悲痛欲绝。我好像突然明白了生命的可贵。我不再埋怨过去,而是更加珍惜现在的每一天。我要活得更有意义,帮助更多的人,这样李娜在天之灵才会感到欣慰和骄傲吧。
从此,我更加投入公益事业,为那些弱势女性发声。我成了一个矢志不渝的女权主义者,用我的故事感动和鼓舞着无数人。这一切都要感谢遇到李娜,感谢她让我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所在。
有一次演讲结束后,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女士来找我,自我介绍说她叫李爽,是妇联的负责人。她盛赞我的演讲让她深受感动,询问是否愿意合作。
我高兴之余也有些犹豫,毕竟过去我一直只是基层做公益,没有接触过这样大的平台。但李爽诚恳的态度让我很快打消了顾虑。于是,在她的邀请下,我正式加入了这个知名的民间妇女权益组织,成为她们的特约演讲人和女权事务发言人。
新工作让我有了更大的舞台,我把自己的故事编成书出版,还在李爽的支持下开通了微博和公众号。我积极发声,呼吁社会各界重视家暴问题,保护女性权益。渐渐地,我聚集了一大群志同道合的粉丝,她们成了我最大的精神支柱。
“思薇姐,你给了我勇气离开家暴丈夫,谢谢你!”
“我就是你的忠实粉丝,你的故事深深触动了我!”
许许多多妹子给我写信表达感谢和支持,这些文字就像清泉一样滋润我的心灵。我明白自己的努力已经慢慢取得了效果,这是我最大的认可与安慰。
三年过去,在李爽和其他同事的努力下,我们的组织越来越有影响力。我们荣获了“十大杰出女权机构”的称号,参与制定了《反家庭暴力法》,我也当选了年度十大女权领袖之一。
这一切的褒奖与荣誉,我都奉献给我心中那些还在遭受暴力却无处诉说的女性。我发誓要为她们继续发声,争取一个真正平等公正的世界。
就在事业上升期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让我惊讶不已。
“喂,请问是思薇女士吗?我是李娜的妈妈。”
她语气哽咽:“我女儿去世前,把你作为姐姐看待。她的遗物里有你的名片。思薇女士,我有重要的事想直接和你见面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没想到李娜交到这样好的朋友,我 。”林女士紧握我的手,“她生前总跟我提起你的好,说你是她的恩人。”
“我只是尽我所能地照顾她而已。”我不好意思地说。
然后她把一个惊天动地的真相告诉了我。
原来,我的死对头,害我受尽折磨的张云海,竟然就是李娜的生父!而娜娜的母亲,就是他年轻时的一夜情对象,后来独自生下了女儿。
“什么?!”我瞠目结舌,难以置信。这么多年的恩怨纠葛,竟然因为一个私生女的存在就联系在了一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见了我像见了鬼一样,脸色登时变得难看极了。
“想不到吧,李娜就是你的女儿。”我平静地看着他,“你不知道自己的私生女就这样含冤死去了。”
于是我当着林女士的面,把他那些年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道出。面对失散多年的老情人与自己 的女儿,这位家族掌权人也红了眼眶。
“既然你也有女儿,就该体会作为父亲的感受。”林女士沉痛地说,“请你帮助那些因家暴受苦的女性,不要重演我和李娜的悲剧。”
我也微微颔首:“你还来得及弥补。放下成见,做一回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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