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年间,京城出现了一个神通广大的盗贼,人送绰号“一阵风”。此人来无影去无踪,每盗一家从不失手,更为神奇的是,他似乎具备分身术,同天晚上能出现在多个被盗现场,让官府疲于奔命却束手无策。
“一阵风”的名气越来越大,以至于连皇帝都听说了,惊动了朝廷,这简直是对官府莫大的讽刺。于是,皇帝下旨,限期三个月捉拿“一阵风”,不然从知府到捕快全部治罪。
这一来,可忙坏了京城府衙,捕快们倾巢而出,日夜巡逻,却一连多日连“一阵风”的影子都没见到,别说捉拿了。
在“一阵风”疯狂作案的同时,几百里外的山东德州,一个名叫康小八的落魄书生却和此事扯上了关系。
康小八原本是个饱读诗书的秀才,因家道变故,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又屡试不第,心灰意冷之下,弃文从武,几年下来,虽练得好身手,却依然前途渺茫,穷困潦倒。
这日,康小八在街头卖艺,由于使的兵器和功夫路数与众不同,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不时有人往场子里扔铜钱银两。康小八卖力地舞动长枪,枪尖上的红缨就像火焰一样舞动,让人眼花缭乱,就在最惊险的一招“回马枪”后,忽然,一枚铜钱“嗖”的一声,直飞向康小八的面门,速度之快,劲道之强,人群中不禁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却见康小八横枪一挡,“当”的一声,铜钱被击落在地。人群中跑出一个衣着褴褛的乞丐,捡起那枚铜钱,朝康小八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康小八不禁怒从心生,自己在这卖命,赚几个辛苦钱,却被这老乞丐搅了场子,还差点受伤,哪能这么轻饶了他?想到这,他大喝一声:“老乞丐,慢走!”
话音未落,人已飘身来到老乞丐的面前,拦住了去路。
老乞丐既不惊慌,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瞥了一下康小八。
康小八怒道:“老乞丐,我知道你有些手段,可你跑到我的场子里来捣乱,若不给你个教训,你还以为我康小八好欺负!”说着,抡枪便刺,老乞丐左躲右闪,看似手忙脚乱,却一一躲过康小八的招数。
康小八不禁暗暗佩服老乞丐的身手,这么大年纪,能有如此的身法和速度,看来绝不是等闲之辈。能遇到这样的高手,康小八不禁见猎心喜,使出浑身解数,要把老乞丐拿下。
二人你来我往,打了上百回合,仍是不分胜负。康小八心想,这样打下去,就是有三天三夜也难分胜负,我何不卖个破绽,引他上当,再将他制服?
想到这,康小八虚晃一枪,转身就走,那老乞丐果然上当,随后就追,却见康小八猛然回身,挺枪就刺,老乞丐“啊”的一声,已迟了一步,被康小八的枪尖刺中左臂,虽没受伤,却被康小八用枪尖抵住后心,动弹不得。
老乞丐哈哈一笑,说道:“后生可畏,老朽认输了。”
康小八收回大枪,双手一拱,说道:“承让承让,晚辈多有冒犯,还请前辈恕罪。”
老乞丐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康小八,说道:“拿去买酒喝吧,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离去。
望着老乞丐的背影,康小八心想,这老乞丐出手如此大方,绝不是普通的乞丐,难道是个隐世的高人?
想到这,他赶紧收起兵器,远远地跟在老乞丐身后。
只见老乞丐东拐西拐,来到一处破庙前,闪身走了进去。
康小八心想,看他这副穷相,定是住在这破庙之中,我也不便打扰,日后有缘自会相见。
这样一想,转身欲走,忽听庙里有人朗声说道:“既然来了,为何过门不入?”
康小八脸上一红,推门而入,只见大殿上点着一堆篝火,老乞丐正盘腿坐在火堆旁,火上煮着一锅狗肉,香气四溢。
老乞丐见康小八进来,也不说话,用手一指对面的草地,示意他坐下。
康小八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下,只见老乞丐从身后摸出一壶酒,扔了过来,说道:“喝吧,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
康小八一天水米未进,早已又饥又渴,撕下一块狗肉,喝了一口酒,只觉入口绵软,唇齿留香,不禁大声赞道:“好酒!”
二人对饮了几杯,老乞丐忽然问道:“看你身手不错,为何在街头卖艺,不走正途,搏个封妻荫子?”
一句话勾起了康小八的伤心事,他不禁长叹一声,把自己的遭遇说了,最后说道:“我本想弃武从文,怎奈屡试不中,实在是没有脸面回乡拜见父老乡亲,这才流落京城,以卖艺为生。”
老乞丐听了,也不禁长叹一声,说道:“时也,命也,运也,此乃天数,非人力可为也。”
二人越说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觉已到了掌灯时分,康小八已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趴在火堆旁,呼呼大睡。
等康小八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只见一缕阳光照进大殿,康小八这才发现,昨晚的醉意已去了七八分,他环顾四周,早已不见了老乞丐的踪影。
康小八忽地坐起身来,只见身旁放着一个包裹,打开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包裹里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还有几十两银子。康小八心想,这定是老乞丐留给我的,他为何对我这么好?难道……
想到这,他忽然记起昨晚和老乞丐的谈话,自己的遭遇,老乞丐不会不知,难道这老乞丐是有意试探我,另有用意?
康小八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赶紧穿好新衣,把银两收好,大步走出庙门,四下观望,早已不见了老乞丐的身影。
康小八在庙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大声说道:“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他日有缘,定当报答!”说完,转身离去。
康小八有了银子,在京城租了一处房子,安心读书,准备来年再考。
这日,康小八正在书房读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阵阵锣鼓之声,其中还夹杂着哭喊声,他好奇地走出家门,只见一队捕快押着一个犯人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康小八拉住一个老汉,问道:“老伯,这是怎么回事?”
老汉看了一眼康小八,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江洋大盗‘一阵风’,在京城作案多起,无人能抓住他,却被一个老乞丐抓住了,真是奇怪。”
“老乞丐?”康小八吃了一惊,急忙问道,“老伯,你可知道那老乞丐现在何处?”
老汉用手一指,说道:“这不,就在前面,马上要押到大堂受审了,你别拉我,我得赶紧去看热闹。”说完,挣脱康小八的手,急步向前走去。
康小八站在那里愣了半天,忽然转身向大堂跑去。
大堂之上,知府正襟危坐,两旁衙役林立,堂下跪着“一阵风”和一个老乞丐。
知府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一阵风”吓得浑身一颤,磕头如捣蒜,连声说道:“大人饶命,小人该死,求大人开恩!”
知府又把目光转向老乞丐,说道:“老人家,你抓住江洋大盗,本府定有重赏,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一一报来。”
老乞丐也不答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堂外。
知府不知何意,顺着老乞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从堂外大步走进一人,知府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康小八。
康小八跪在堂前,朗声说道:“大人,要赏就赏这位老人家吧,他老人家才是真正的‘一阵风’!”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知府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忙问道:“此话怎讲?”
康小八把在破庙中遇到老乞丐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早已看出老人家绝非等闲之辈,却没想到他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一阵风’,晚生不才,愿拜老人家为师,将功赎罪,求大人开恩!”说完,叩头在地。
知府听了康小八的话,如梦方醒,急忙走到老乞丐面前,双手把老乞丐搀起,让到上座,纳头便拜,说道:“老英雄,本府失敬老乞丐微微一笑,扶起知府,说道:“大人不必多礼,老朽只是碰巧遇到这‘一阵风’,才顺手把他拿下,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知府连声称是,又转身对康小八说道:“你若真心拜师,本府自然不拦你,只是这‘一阵风’恶贯满盈,罪大恶极,本府定要好好惩罚他,以儆效尤。”
康小八急忙说道:“大人,我师父他老人家已年近百岁,身体虚弱,不堪重罚,求大人开恩。”
知府沉吟片刻,说道:“看在老英雄的面上,就饶他一命,重打五十大板,以示惩戒。”
“一阵风”听了这话,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恩。
知府又对老乞丐说道:“老英雄,本府已备下酒宴,为老英雄庆功,请老英雄务必赏光。”
老乞丐也不推辞,欣然前往。
酒宴之上,知府频频向老乞丐敬酒,又询问他的身世和经历,老乞丐只是笑而不答,却对康小八说道:“徒儿,你来告诉知府大人吧。”
康小八应了一声,便把老乞丐的传奇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这老乞丐名叫赵风,年轻时曾是一位江湖侠客,行侠仗义,名震江湖,人称“侠丐”。后来,他厌倦了江湖上的争斗和杀戮,便隐姓埋名,以乞讨为生,四处游历,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些年,他游历了许多名山大川,也结识了不少英雄豪杰。这次来到京城,恰巧遇到了“一阵风”作案,便出手将他拿下,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知府听了康小八的讲述,不禁对赵风肃然起敬,连声赞叹道:“老英雄真是世外高人,令人敬佩!”
酒宴过后,知府又亲自把赵风和康小八送到城外,这才依依惜别。
从此以后,康小八便跟随赵风浪迹江湖,行侠仗义,成为一对令人敬仰的侠客师徒。而“一阵风”在挨了五十大板后,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后来也成为一位有名的捕快,专门捉拿江洋大盗,为民除害。
这正是:江湖险恶多风波,行侠仗义有侠丐。师徒携手走天涯,留下美名传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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