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迷蒙的夜幕无法遮住这条街的繁华,来来往往的车辆耀眼的灯光扫过勾肩搭背的情侣,路边的烧烤摊旁是豪饮的男男女女,哈哈的大笑和咯咯的银铃声跟随着烧烤的烟雾冉冉升起,掠过四楼黑暗的窗户。
明净的窗玻璃上映着对面大酒店的霓虹灯光,在这波动的玻璃画中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眨动,这双眼睛正窥视着大街上游来逛去的人群,那些低胸露肩的女人更是吸引着这双眼睛来回游动。
这双眼睛属于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他就是邢维仁。寂寞的夜里,不管是让人讥笑的癖好也好,还是说他天生的秉性也好,他喜欢这种没有人察觉的窥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在这种窥视中更似洪水泛滥,无法阻遏。
这种感觉总比来这个城市时的懊恼要受用得多,公司派他到这个小小的城市来开展业务,就如同充军发配。一个缺乏娱乐场所的地方,让他感到沮丧。
在这个人地生疏的地方,开展业务谈何容易,公司给了他一年的时间,这个小城市就决定着他未来在公司的去留。
能够租到一个面临街市而且不用付租金的地方,是老天爷对他的厚爱,邢维仁心中这样自我安慰着。
公司给了他一万的租房费用,剩下归他,不够自掏腰包,他当然不希望在这个倒霉的地方再搭上自己的钱。转了很多小区,他都不太满意,不是租金太多,就是环境不好。
他还是很幸运的,在网吧里,一则奇怪的房屋出租帖子让他兴奋不已。
“我因去外地工作,有一套房屋要对外出租,处在郑阳街的南首,两室两厅,生活设施齐全,有意者可与我联系。另外,我寻觅同城有缘人,本人右眉梢长有一黑痣,因为这颗黑痣,我找了很多女朋友都没有成功,心里很是苦恼。现在,我要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了,希望能够把房租给一个和我一样,右眉梢有一颗黑痣的人,如果有这样的人,我不收租金。”
邢维仁有些不相信这则帖子的真实性,以为是恶作剧,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拨通了这个帖子上的联系电话,因为他的右眉梢恰恰有一颗黑痣。
“谁呀?”电话竟然真的通了,传来一个男中音。
“请问,你是在网上发过一个房屋出租的帖子吗?”邢维仁心中有些忐忑。
“对,我是发过一个帖子,你要租房吗?”对方说话不紧不慢。
“啊……”邢维仁犹豫了一下,但是为了能省钱,他还是问道,“你的帖子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指的是什么?”对方显然没有听明白邢维仁的话。
“你说右眉梢上有颗黑痣……”邢维仁没有再往下说,怕对方是故意捉弄人。
“是啊,难道你的右眉梢也有颗黑痣?”对方问得很急切。
“啊,恰巧我的右眉梢有一颗黑痣,我们可以算作同城有缘人吧?”邢维仁试探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见面谈谈?”
“对不起,我现在在上海工作,没有时间回去。”对方这句话让邢维仁心里凉了半截,但又听到对方说,“不过,请你放心,你可以到我的小区找一下物业的老武,我的房门钥匙就在他那里,只要你的右眉梢真的有颗黑痣,他会把钥匙给你的。”
邢维仁还是半信半疑,“那钱?”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的右眉梢有颗黑痣,我们就是同城有缘人,租金我一分不收,就这样,我还有事。”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是真的吗?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邢维仁还是很疑惑,如果是真的,我右眉梢上的这颗黑痣就是一颗吉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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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阳街的南首是这个城市最为繁华的地方,店铺林立,行人如梭,有一串横贯东西百十米的楼矗立在路北。
物业里人不多,只有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和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女孩。
“我找一下老武。”邢维仁说。
正在忙碌的老头抬头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邢维仁,先是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不可捉摸的表情,然后冷冷地说:“我就是老武,你有事吗?”
“我……我是在网上看到一则这个小区房屋出租的广告,我也与房屋的主人通了电话,他说让我来找你。”邢维仁感觉浑身不自在,两个女孩用很是奇特的目光瞟着他,像是在看怪模怪样的异类。
“知道了。”老赵淡淡地说,“你就是那个‘同城有缘人’吧,这是钥匙,给你了。”老赵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了邢维仁。
邢维仁拿着钥匙逃似的出了物业,他虽然没有往后看,也能感觉到后边那似看鬼魅的目光。
14号楼401,邢维仁进入房间时,还以为自己在梦中。海尔的壁挂液晶电视、真皮的沙发床、席梦思的床垫……这一切真实地呈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才真正相信自己右眉梢的黑痣真是一颗吉星。

街上的车辆渐少了,特别那些值得邢维仁窥视的猎物都回家休息了,他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疲乏地躺到床上。
啪,啪……邢维仁不知睡了多久,清晰的拍打声把他惊醒了。街上的灯光透过窗玻璃洒进房间,他基本能够辨清卧室里的东西。
啪,啪,那声音好像近在咫尺,但不是在卧室,他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啪,啪,那声音就在卧室门外。
自己已经把门关好了,不会有人进来,除非别人也有钥匙,难道这个意外的便宜是一个骗局,是有人想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对自己不利?想到这里,他感到后脊梁冒出一股凉气。
他战战兢兢地来到卧室的门前,抓着门把手,预防有人冲进来,再将耳朵贴在门上。
啪啪,啪啪,声音变得急促了,但不是来自卧室门口,好像是近在咫尺,又像远在天际,邢维仁的心也跟着加速,血液在往头上涌。

声音停顿的时间越来越短,在静夜中,异常地干涩难听,就像拍打即将破败的棺材板。
邢维仁握住门把手的手渗出汗液,啪啪的声音在敲击着他敏感的神经,他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门发出轻微的吱扭声。啪,他打开了门口的灯,卧室门外什么也没有。
啪啪啪,声音依然急促,那声音来自于和卧室相对的洗手间,“谁在里面?”邢维仁说话的声音在哆嗦。
啪啪啪,没有人回声,只有那拍打的声音变得如雨点般密集。
邢维仁猛地推开洗手间的门,门撞在墙壁上,发出哐的一声。
啪啪啪,声音更加清晰了,就是来自于洗手间。借着门外的灯光,邢维仁朝里面看去,面盆、座便器、浴盆,就是这些东西,狭窄的洗手间里不可能躲任何人。
邢维仁扶着门框,慢慢地走进洗手间。啪啪啪,那声音还在继续,他知道了声音的来源,原来是洗手间里外漏的排水管在响,是有人在楼上拍打管道发出的啪啪声。
邢维仁气愤之极,这是谁半夜不睡敲打管道呀?“干什么呢?”他喊了一声,声音在狭窄的洗手间里回荡。啪啪,他也狠狠地敲了敲管道,来向楼上传达自己不满的情绪。
啪啪啪,声音不但没有停止,而是加快了拍打的速度,这是故意挑战邢维仁的耐性。
邢维仁冲出门外,三步两步跑到501的门前。啪啪啪,那急促的敲打声就是来自于这个房间。
啪啪,邢维仁轻轻地拍打着501房间门,初来乍到,他心中有气也得忍着。
他拍了很久,里面都没有回声,那啪啪的拍打声也消失了。
邢维仁回到房间的时候,还憋着一肚子气,看了看时间,是半夜时分,街上还有零星的车辆驶过,他又倒在床上。
啪啪,邢维仁的意识刚变得模糊了,就被那拍打声再次招魂般叫醒了。还是那个声音,还是来自楼上。三更半夜的,这是干什么?邢维仁本不想起来,但越来越快的拍打声就像催命的锣鼓击打着他的心脏。
啪啪,邢维仁压着怒火再次拍打着501的房门,还是没有人搭话,啪啪啪的拍打声再次停止了。
邢维仁暗骂着,心绪烦乱地回到401房间,离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总要睡点儿吧。他躺了很久,才慢慢睡去。
突然,他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按住了他的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一个飘忽不定的白影站在他的床前。应该是一只手按住了他,但他看不到。那只冰凉的手分开他的皮肉进入到他的胸腔里,他没有感觉到疼痛。他想挣扎,可是手脚好像不属于他的,不听使唤。
那只冰凉的手很快离开了他的身体,举到他的面前,手里多了一个东西。邢维仁看到那个东西在一下一下地蠕动着,还有一些粘稠的东西落到他的脸上,粘乎乎的。
他惊恐地张大了嘴,因为他知道滴到脸上的是血,那只手里蠕动的是心脏,是他邢维仁的心脏。

只见白影另一只手拿出一个近似木槌的东西,在敲打手里的心脏。啪,啪,啪,敲打得越来越快,心脏里的血液随着敲打在飞溅着,溅到他的脸上、身上、四周的墙壁上。
“啊。”邢维仁大张的嘴终于喊出声,眼睛也睁得老大。
带血的心脏连同白影都不见了,脸上、身上、墙壁上的血迹也没有了,他自己的右手压在胸口上,身上也是完好无损。
原来是噩梦,是自己的右手压在胸口产生的噩梦。不过那啪啪的敲击声却没有消失,依旧在频繁地响着,不是敲击心脏的声音,又是楼上传来的拍打声。
咚咚,邢维仁怒不可遏了,狠命地捶打着501的房门,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501房间里的拍打声消失了,邢维仁没有停止捶打,他要把里面的人叫出来,问个清楚,为什么半夜拍排水管。
任凭邢维仁怎样捶打,房间里还是一片死寂,没人理睬他的疯狂。他捶累了,但没有立即走开,等着屋里的拍打声再次传来。
时间在慢慢地推移,半个多小时过去了,501房间里还是没有任何的响动。邢维仁反而更加气愤了,就像相声里的那个等着另一只靴子丢下的老汉。
邢维仁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没有丝毫的睡意,大瞪着眼看着白色的楼顶,他恨不得凿穿楼顶,找出楼上那个可恶的人。

夏天的夜晚是短暂的,四点左右,邢维仁就能较为清晰地看到房间里的一切了。
邢维仁不想善罢甘休,他要知道楼上到底住着一个怎样的人。
咔,咔,声音再次响起,缓慢而富有节奏,但不是拍打排水管的声音,而且不是来自楼上,而是来自楼道,就在401的门外。
邢维仁轻轻打开房门,来到楼道里。
咔,咔,那声音来自于三楼,像是女人的高跟鞋鞋跟踏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节奏缓慢,这勾起了邢维仁的好奇心,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美女和他同住在14号楼。
他轻步向楼下走去,三楼的楼道里空无一人。咔,咔,声音来自于二楼,缓慢的节奏告知邢维仁声音来自于一个心中安闲的女人。
二楼同样没有人,下面就是一楼了,邢维仁顺着楼道间的缝隙向下看去,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晃不见了。楼道里的光线还是很暗的,但还是能看到那个白影披肩的秀发,的确是个女人。
他快步来到一楼,楼道的门严严地关着,邢维仁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那个白影不见了,好像突然蒸发了一样。
邢维仁打开楼道的门,走了出去。残夜笼罩着整个楼区,看不到一个人影,此时人们还做着残夜的梦。
邢维仁向楼区的大门走去,在拐弯的时候,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与他擦肩而过。虽只是一瞬,邢维仁敏感的眼睛还是捕捉到女孩美丽的面庞和丰满的胸部。他转过头,贪婪的眼睛盯着姑娘的后影。飘逸的秀发在两肩甩动,柔软的腰肢随着轻快的步伐扭动,轻摆的衣裙下一双玉腿在残存的夜色中显得那样的白皙。
高跟鞋敲击路面,发出咔咔有节奏的声响,如果不是离14号有四五十米的距离,邢维仁会以为这个女孩就是那个从楼道里消失的人。而令邢维仁惊喜的是,这个女孩竟然走进了14号楼。
原来14号楼还有这样美的人,老天对我真是厚爱,邢维仁心中暗自高兴。他脸上的笑容又突然僵住了,这个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特别是那美丽的面庞。邢维仁又摇摇头,他第一次来这个城市,并没有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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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维仁快步走到14号楼的门前,他要进去看看,这个姑娘住在哪间房。开门时,他才发现门已经锁上了,他手里没有楼道门的钥匙。
邢维仁来到物业,想向老武要楼道门的钥匙,也许天还早,敲了很久,门都没有打开。他只得上街去了。
一天下来,邢维仁一无所获,跑了几个零售处,烟送了几条,也没有得到一个明确销售他公司产品的答复,他只得带着月光回到小区。
还好,物业里还有人,只是没有亮着灯,老武正在看着电视喝茶,那两个女孩正挤在电脑前看恐怖片。也许两个姑娘看到了恐怖的片段,在看到邢维仁进来的时候,都惊叫了一声。
邢维仁被惊叫声吓了一跳,而老武好像专注于电视节目,对两位女孩的惊叫没有做出丝毫的反应,更没有理会进来的邢维仁。
“武师傅,你有楼道门的钥匙吗?”邢维仁凑过去问道。
“在桌子上呢,自己拿吧。”老武好像正在等着邢维仁来要钥匙。
邢维仁拿起桌子上的钥匙刚想走,忽又停住了脚步,“武师傅,501住的是什么人呀?”
“你看到她了?”老武还是盯着电视不放,昏暗中,电视中变化的光线在老武的脸上一闪一闪的,这让邢维仁感觉很不好受。
两个女孩又是一声低声的惊叫,可能又被恐怖片吓住了。人就是这样,越恐怖,越害怕,越想去看,邢维仁心想。当眼的余光瞟过那两个女孩时,他的想法改变了,因为两个女孩并没有看电脑,而是斜眼看着他,眼睛睁得老大,恐怖的表情在电脑闪烁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邢维仁看着这两个女孩莫名其妙的表情,感到手脚有些发凉,“他是谁呀?我没有看到人。”
“哦,”老武转过脸看着邢维仁,脸的一半在电视的光线中若隐若现,而另一半则是隐匿在黑暗里,形成一个阴阳脸。离得比较近,邢维仁从老武的右眼中看到的是木然,“14号楼,就你一个住户,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