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万里,今年75岁了。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间不大的出租屋里,日子是清贫但也算够用。只可惜,子女们都在外地工作,极少来看我,朋友们也陆续离世或搬离这个城市。有时实在太过清静,我会觉得有些孤单。
早上醒来,家中静悄悄的。我慢吞吞下了地,在窗边远眺着街景。街对面的杂货铺老板娘正在擦拭橱窗,我们相视一笑,用嘴型无声的打了个招呼。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按部就班。
嘿,万里哥,又在发呆啊?门外传来砸门声,是隔壁阿朗的声音。
快开门呀,给你带了点心!他仍在持续砸门。
我迈着蹒跚的步伐去开门,门外是阿朗和他妻子阿丽。他们搬来我们这个旧小区才几年,但默契亲和的关系让我把他们视为知心朋友。
呦,可是我最爱吃的绿豆糕啊!我接过盒子,高兴地说。
快请进请进,我这就泡茶。我招呼他们进门。
阿朗笑着说:今天没什么事,我们就来陪陪你。
阿丽笑着打趣道:哪能指望你们老头儿们聊得来,还是我来压阵吧。
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彼此逗趣着,氛围一时很是热闹。可是,阿朗突然话锋一转,问起我过去的事:万里哥,你年轻的时候可曾想过,长大后会过上现在这种生活?
哥,你在想啥呢?阿朗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的目光扫视着屋内陈设,眼神开始飘远。阿朗他们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静待我继续往事回忆。
提及这些,我的语气变得激动澎湃,就像当年的我那样信心满怀。
我垂下了视线,望着地板有些出神。阿朗见状,冷不防问了一句:那么,万里哥,你后来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现在会过上这种生活呢?
事情要从我上大学说起。我的声音带着些许惆怅,那时候家里确实拮据,但爸爸仍然千方百计 我的梦想。
入学后我如饥似渴地学习,渴望有朝一日能成为解决能源危机的科学家。课余时间,我会一个人来到校园里的一处僻静小径,在这里独自遐想,思考着未来要如何开创新能源时代。
说到这里,我的眼神似乎飘向了很远的地方,似乎仍能回想起当年的场景。那条小径上有一排梧桐树,树冠很高很密,季节交替时,会飘落一地金黄。在这美丽的自然环境中,我常常坐在树下,手捧着科学杂志或期刊,研读着前人的研究成果。
我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整理词语。阿朗他们这时也没有开口,只是耐心等待我继续往下说。
我情绪有些失控,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阿朗连忙递上了纸巾,我勉强擦了擦眼角,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下去。
阿朗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慰藉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生活。
我点点头,有些黯然。是啊,我年轻时的理想就此破灭,之后我只是碌碌无为地过着日子,最终沦落到如今这般清贫寂寞的生活。
许久,我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发现阿朗和阿丽一直在注视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往事说了下去:
后来,我在一家小工厂打工,日复一日重复着单调乏味的工作。虽然生活拮据,但我努力忍耐着,心存一线希望,等攒够了钱就再重返校园。
可是,就在我准备复学的前一年,我结识了一位姑娘,她叫小云。说到这里,我的语气变得温柔了些,小云是个活泼开朗的好姑娘,对我有着无限憧憬和期待。
我的声线变得低沉而黯然:她经常嘲笑我,说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做着梦做着梦,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她说,科学难道真的能改变什么?不如踏踏实实过日子,赚钱生活才是正理。
可惜小云怀孕了,我们不得不结婚。我言语中满是无奈,婚后,小云的嘴越来越毒,总是因为我们拮据的生活而指责我,说我什么都不是。而我为了不让她操劳,只能继续在工厂打工。
说到这里,我长长吐了口气。阿丽温声问道:那后来呢?万里哥你是不是就这样放弃了梦想?
我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回想那令人不快的往事。阿朗和阿丽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我继续。
那天吵完架后,小云领着孩子离开了家。当时,我的心里满是委屈和愤怒。我失去了家庭,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实现梦想!我感慨万分。
阿丽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以示安慰。我扯了扯嘴角,继续往下说:
小云的亲人将女儿交给了我抚养。为了给女儿一个好环境,我辞掉了工厂的工作,到一家公司上班。工作虽然清闲,但收入微薄。我仍然在梦想实现之路上孜孜以求。
只可惜,女儿长大后对我很反感。她总是斥责我,说我糟蹋了她的一生,让她在贫困中长大。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哽咽起来,后来她考上了大学,从此与我渐行渐远、断了音讯。
屋子里一片静默。阿朗过了良久,才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万里哥,你真是个好爸爸啊。
她说得对,我告诫自己。我抬起头来,重新打起精神,对阿朗说:好了,这些往事就不提了,你们说说你们的生活吧。
话题一转,气氛稍微活跃了些。阿朗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们夫妻的生活点滴,话锋不时被阿丽夹杂着调侃几句。我也偶尔附和几句,营造着一种温馨融洽的氛围。
只是,我的心中却还牵挂着之前提及的往事。阿朗他们大概也发现了我的分心,于是话锋一转,阿朗问道:万里哥,你后来是怎么维持生活的呢?为了照顾女儿,你肯定也是拼了命才熬过来吧?
我点了点头,有些疲惫地回忆起那段艰辛的岁月:是啊,为了供女儿上学,我在公司里几乎日夜加班赚外快。有时候,女儿在学校等我很晚都不回家,我就只能在公司里暂时将就将就。
你们看,家里这张小桌子,就是我当年在公司里偷偷做出来的。我指着旧木桌自嘲道,吃饭、写字样样都在上面完成,简直是我的一切了。
阿丽好奇地打量着这张桌子,似乎也能看出上面留有几分岁月痕迹。我接着往事说了下去:有一次,女儿在学校里生了重病,我为了给她筹钱治疗,连睡地板的被子都卖了。
阿丽见状,继而问我:那你是怎么维持到现在的呢?看你的屋子虽然很简陋,但也算是勉强够用了。
哦,那些是慢慢攒下来的啦。我回忆道,女儿上了大学后,我在公司领着底薪,日子反而轻松了一些。省吃俭用,逐渐才有了这么点积蓄。
阿丽见状赞许地点了点头。阿朗也说:万里哥,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我连连摆手,并不以为然:了不起什么啊,这不过是为人父母应尽的本分罢了。
倒是你们年轻人,现在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将来一定要努力奋斗,过上理想的生活啊。我笑着叮嘱他们。
阿朗郑重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对阿丽说了声是单位便起身到外面去接听了。
屋里一时只剩我和阿丽两人。阿丽把手中的绿豆糕放在桌上,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万里哥,你可真是个梦想家啊。尽管际遇坎坷,你从未放弃过对梦想的追求。我很佩服你这份孜孜以求的精神。
我被阿丽的赞许给甚是感动,不禁眼眶有些湿润:谢谢你啊,能得到你们年轻人的理解,我也很欣慰。
阿丽会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和阿朗准备告辞。临走时,她冲我温言笑道:下次有空我们再来看望你,万里哥。
好好好,我等着你们呢。我也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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