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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张万里,今年六十有三。家住山西太行山腹地,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子依山而建,房屋鳞次栉比,炊烟袅袅升起,与绿树环绕,构成一幅和谐的画卷。村外是望不到尽头的田野,一眼望去,金黄的麦浪在微风中起伏翻涌,宛如大海。村子中央,有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流过,河堤修葺完好,是我最爱去的地方。
我自小就随父母在田里劳作,十六岁那年,娶了隔壁村的赵凤英为妻。凤英温顺贤惠,是个贤内助。我们的日子过得清苦却其乐融融,唯一的遗憾就是一直没有子嗣。尽管如此,我们并未因此而感到苦恼,反而觉得这样简单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如常走在通往河堤的小路上。微风拂面,鸟儿啾啾鸣叫,是那样惬意。突然,我听到一阵微弱的啼哭声传来,吓了一跳。我循声望去,在河堤边的草丛中,发现一个小小的婴儿包裹着破布,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我急急忙忙地抱着婴儿返回家中。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么个小小的生命,究竟是怎么会被遗弃在那种地方?是谁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脑海中浮现出各种猜想,但又无从得知真相。
到了家,我大声呼喊着凤英的名字。凤英从屋里探出头来,见我手里抱着个婴儿,顿时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捡来的孩子?"
"我在河堤边发现的,看样子是被人遗弃在那里了。"我将情况简单解释了一遍,看着凤英满脸的疑惑和不解。
"你疯啦?把这么个不明不白的野孩子抱回家做什么?"凤英皱起眉头,脸上满是不悦之色。
"做什么?你想要留下它?"凤英脸色一沉,语气变得有些严厉,"我们两个老年人怎么养得了孩子?况且,这孩子身世不明,说不定是什么不三不四的野种!"
看着怀中这个无辜的生命,我的决心越来越坚定。不管她来自何方,是否有着不光彩的身世,我都决心要好好地将她抚养长大。
"凤英,这是个生命啊!就算她是个野种,就算她的父母是坏人,她又做错了什么?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是最纯洁无瑕的存在。我们已经年纪太大,生不了孩子,上天或许就是想让我们将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儿女一样疼爱。"我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坚定。
凤英被我的话惊住了,沉默不语。我继续诚恳地劝说:"就当做是上天给我们的一个机缘吧,让我们这把老骨头,也尝尝做父母的滋味。我发誓,她将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我们要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凤英却还是摇了摇头,坚决地说:"不行!我坚决不同意!你不知道这孩子来路不明,将来说不定给我们带来麻烦。再说了,我们年纪太大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养育一个孩子?"
"胡说八道!"凤英打断了我的话,"我们是盼望有个儿女,可那是指亲生的儿女!别人遗弃的野孩子,我可不要!"
我们就这样不停地争吵,谁都不愿意退让半步。眼看僵持不下,我只得求助于亲朋好友了。
很快,我们家就被村里的亲朋好友们围住了。他们七嘴八舌地劝说,有的支持我,有的支持凤英,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我的好哥们老王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万里啊,你这可是个好心肠,想要收养这个孩子。不过你也要考虑考虑凤英的想法,毕竟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养育孩子的确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的姐姐则站在我这边,她拉着凤英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凤英啊,你看这孩子多可怜,刚出生就被人遗弃,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只怕活不成了。你们已经这把年纪了,上天给你们一个机会尝尝做父母的滋味,何乐而不为呢?"
场面一度变得无比热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我满怀期待地看向凤英,只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然而,凤英却像下定了决心般,脸色铁青,她大声呵斥起亲友们来:"你们都给我闭嘴!这事由不得你们来插手!我已经三十年了,我说了算!"
众人被她呵斥得一怔,面面相窥,不知所措。我的心凉了半截,只觉得凤英这次是真的狠下心来了。
"万里!"她转过身来,用严厉的目光盯着我,"我最后告诉你一遍,要么你现在就把这个野孩子扔出去,要么就是我离开这个家!"
我看着怀中的婴儿,她安详地睡着,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知。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最终滚落下来。
我哭得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婴儿,生怕她从我怀里滑落。亲朋好友们见状,也都沉默了下来,场面一时十分凝重。
"我已经三十年了,我说了算!"凤英重复着这句话,眼神坚定,"你要是执迷不悟,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她转身回到了屋里,摔门而去。我跌坐在地上,痛哭不已。亲朋好友们面面相觑,无人上前安慰,只能一个个默默离去。
就在这个夹杂着无助和痛苦的时刻,一个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老伙计老王突然捂着心口,痛苦万分地倒在了地上。
"老王!你怎么了?"我连忙将婴儿交给一旁的人,扶起老王查看情况。只见他面色惨白,额头冷汗直流,口中还不住地呻吟着。
"快,快送他去医院!"我大声呼救,很快就有人赶来一辆三蹄子车,我们将老王抬了上去,火速前往县城的医院。
一路上,我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担心老王的病情,另一方面又在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看着怀里的婴儿,我的心更加痛楚了。
在医院里,老王被诊断为心肌梗塞,情况十分危急。我坐在手术室外,看着里面不断闪烁的红灯,内心无比煎熬。
就在这时,凤英也匆匆赶来了,她满脸焦急地问我老王的情况。我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凤英沉默了片刻,忽然说:"万里,你还是把那个孩子送回去吧。"
"什么?"我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们已经太老了,根本没有精力来照顾一个孩子。而且,我真的怕她给我们带来麻烦。"凤英的语气里透着一股疲惫,"你看看老王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快了,哪里还顾得了孩子?还是赶紧把她送走吧。"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凤英的话像一盆冷水,将我残存的一点点期望也浇灭了。我们就这样坐在手术室外,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就这样,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那个被我从河堤上捡回来的婴儿,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取名叫小云。
小云自小就很乖巧懂事,从不给我和凤英添麻烦。她上学成绩优异,品学兼优,是老师和同学们公认的模范生。
起初,凤英对小云还是怀有芥蒂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小云用她的孝顺和纯真,慢慢打动了凤英的心。有时候,我会看到凤英偷偷地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小云,就知道她的心防已经渐渐卸下了。
而我对小云,自然是视如己出。我们之间有着无与伦比的亲密感,就像是亲生父女一般。每当看到小云健康快乐地成长,我的心中就会涌起一阵阵的幸福感。
小云的到来,不仅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我和凤英的价值观。
在小云还很小的时候,凤英总是对她敬而远之。可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凤英发现小云这个孩子实在太可爱太乖巧了,根本就不像她曾经想象的那样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而我也在这些年里,不断反思当初对小云的决心。是啊,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本应受到疼爱,而不是被人遗弃在野外。我很庆幸当初坚持把小云留下,让她得到了应有的生存权利和幸福。
岁月飞逝,转眼间小云就已经是一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在县城的重点中学读书,不仅成绩优异,而且参加了各种社团活动,可谓是一个全面发展的孩子。
看着小云日益出众的表现,我和凤英都由衷地为她感到骄傲和自豪。从前凤英对她还存有芥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把小云当成了我们亲生的女儿一般疼爱。每当小云放学回家,凤英总是迫不及待地给她准备她最爱吃的菜肴。
小云也格外孝顺我们,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她总是笑盈盈地叫我"爸爸",叫凤英"妈妈",我们就仿佛真的成了一家三口。看着她甜美的笑容,我的心中就会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大学毕业后,小云遇到了她的缘分,最终嫁作人妇。新郎人还不错,是一家知名公司的高管。他们的婚礼就办在我们家乡,全村人都被请来做客,场面热闹非凡。看着小云在镗钗红盖下含羞带笑的模样,我和凤英都热泪盈眶,这就是我们当年最大的心愿了。
如今,小云已经是一个人妻了,她和丈夫一起在城里安家落户,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每逢佳节,他们都会怀着满怀的期待回到我们这个小村落,和我们团聚。看着小云牵着自己的孩子,对着我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就觉得当年将她带回家,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回首往事,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坚持将小云带回家,她又将何去何从?是否还会像当年那样,被人残忍地遗弃在野外?一个生命的诞生是如此的渺小,却也是如此的宝贵和神奇。
每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都应当受到疼爱和呵护。可是为什么会有人对一个婴儿如此残忍?也许是因为穷困潦倒,也许是因为婚姻不美满,又或许是其他更加复杂的原因。但无论如何,这都不应该成为伤害生命的借口。
我常常告诫小云,要学会用同理心去看待这个世界。用最大的包容心去拥抱每一个生命,用最温暖的爱去温暖每一个渺小的生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创造出一个更加美好、更有爱的世界。
是啊,每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都应该受到平等的对待,得到应有的爱与呵护。当我们用这样的眼光去看待生命,这个世界就将变得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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