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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母亲的矛盾由来已久。作为独生子,我常年置身于他们的冷战之中,生活在一种紧绷的氛围里。母亲常常抱怨父亲工作不顺,酗酒赌博,日子过得一塌糊涂。父亲则斥责母亲唠叨爱操心,处处与他作对。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酒鬼!我看你是活腻了,整天游手好闲!"母亲的声音又一次穿透房门传来。
父亲站起身,气冲冲地走到母亲面前,"行了,我受够你的数落了!今天就决定了,我他妈的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看到父亲扯下身上的领带,狠狠摔在地上,扬长而去。那一刻,我的心如同被生生掏空。
爷爷对我的影响至深至重。小时候,父母总是吵吵嚷嚷,我便常常躲到爷爷的书房,在那儿我找到了宁静的避风港湾。爷爷温和有礼,对我诲人不倦。他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让我明白了孝顺的可贵。
可惜,爷爷的教诲我父亲从未真正领会。那年春天,爷爷因病去世,父亲却音讯全无,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我守在病床前,泪流满面,内心充斥着无尽的失望和愤怒。
"爷爷,您都已经走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肯回来?他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回事啊?"
母亲无言地拥抱着我,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我多希望能有个家,而不是只剩下母亲和我两个人。
父亲离家后,我们就只剩下母亲一人在操持家计。她每天风雨无阻地去上班,努力供我上学读书。看着母亲日渐消瘦,我的心口如撕扯般痛苦,一方面是对父亲的怨恨,另一方面却也开始怀念他的身影。
在漫长的日子里,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父亲突然出现的场景。可是,等啊等啊,等来的只有母亲的白发和我自己的长大成人。我明白自己已经不能总是活在过去的阴霾里,我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起责任。
大学毕业后,我如愿进入了一家知名公司工作,干起自己向往已久的职业。母亲见我终于有了起色,终日喜形于色。只是,每每我问起父亲的消息,她都会陷入沉默,似乎提起这个人让她痛苦万分。
就这样,15年一晃而过,直到有一天,一通来自陌生号码的电话,将我从日常生活中猛然惊醒。
那是一个平凡的工作日,我照旧在忙碌办公。突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请问是吗?"对方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
"是的,我是。请问您是?"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叹了口气,那熟悉的口吻让我瞬间睁大了眼睛。15年了,15年来我从未得到过他的任何消息,就这样他的声音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混乱无比,无数的疑问在脑中穿梭。他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才打来电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我从中可以听出他的疲惫和内疚。我的心中五味杂陈,愤怒、怨恨、思念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使我几乎窒息。
挂断电话后,我久久无法平静。就在那一刻,母亲打来了,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
"什么?你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他15年都没个音讯,你就这么轻易相信他?"母亲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失望。
"你才多大啊,怎么就这么好说话了?你忘了当年他离开时,我们有多苦吗?"母亲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的确没有经历过当年他们的冲突,而母亲却为了养育我独自在外奋斗。她说得很有道理,可是面对父亲主动要与我见面的诚意,我却无法拒绝。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下定了决心。母亲沉默了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
飞机落地后,父亲就出现在了机场。15年不见,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身形也比我记忆中要单薄很多。他站在那里,神情有些局促,似乎不知如何与我打招呼。
"你看,我现在只是一间小旅馆的保安,收入不高,但也总算有个栖身之所。"父亲指着车窗外的一栋破旧楼房。
我看着父亲手臂上的伤疤,心中不禁涌上一股内疚。这些年他在外漂泊流离,而我只是怨恨他,却从未设身处地为他想过。
父亲的眼神黯淡无光,似乎在经历了种种之后,已经没有了重新奢求幸福生活的勇气。看着这个曾经风华正茂的男人如此落魄,我的心中五味杂陆,难以言表。
在父亲简陋的出租屋里,我看到了他生活的窘迫。他将这间屋子打扫得很干净,虽然陈设朴素,却处处可见他的用心。我看到他放在小桌上的一个旧相框,里面是我们全家的一张老照片。
"这是爷爷去世前的最后一次全家福。"父亲无比怀念地抚摸着相框。
我接过相框仔细端详,那是一张很普通的合影,却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我想起小时候爷爷总会带我去公园玩,给我讲故事;我想起母亲每天风雨无阻去上班的身影;我也想起了父亲临走前,狠狠摔门而出的画面。
"儿子,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太冲动了,伤害了你和你母亲。如果能重来,我是万万不会那样做的。"父亲看着我,眼神无比诚恳。
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我屏住呼吸,等待他继续诉说。
说到这里,父亲的双眼已经泛起了泪花。我看到他的喉结在不住地上下滚动,似乎很费力才把这番话说出口。
父亲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痛苦。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风华正茂的男人,此时却形容狼狈,如同一个赤身露体的可怜虫,我的心如同被生生掏空。
原来,这就是当年他没有回来的原因。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来我对父亲的怨恨和偏见有多么的不公平和片面。而父亲之所以无法开口,也是因为内疚和自责。我猛然想起爷爷生前的教诲:"孩子,你要宽宏大量,不要固步自封。"
就这样,父亲的诚恳让我的心防渐渐瓦解。我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拥抱住了他单薄的身躯,泪水在我的眼眶中打着转。
就在这个泪眼婆娑的时刻,父亲突然从旧箱底翻出了一个古旧的木盒。我看到那盒子上钉着一块小小的铜牌,正是爷爷的名字。
父亲的手轻轻抚摸着盒子,眼神恍惚,似乎穿越时空回到了从前。我看到他眼角的泪水不住往下淌,滴在了盒子表面。
父亲一一为我解说着盒中的每一件物品。看着他无比怀念和眷恋的表情,我仿佛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对爷爷的无限缅怀和敬重。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似乎被回忆的洪流彻底淹没。我看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连同着我内心也为之颤动。
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爷爷的身影,看到他对父亲诚恳的嘱托,看到他对我们一家人的殷切期望。一种前所未有的亲情在我的心头汹涌澎湃,让我再也无法对父亲存有任何芥蒂。
眼看父亲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赶紧将他拥入怀中,循循善诱地安慰道:"爸,别太伤心了。爷爷一定也很欣慰,您最终还是回到了我们身边。"
"不,爸,您已经很勇敢了。"我打断了父亲的自责,"您顶着重重压力在外求生存,又主动找上门来向我们赔罪,这份诚意我都看在眼里。"
"爸,这些年来我对您的偏见和怨恨都是出于对过去的无知。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人生就是这样,谁都难免会犯错,关键是要有勇气正视错误,而不是一错再错。您已经很勇敢了,所以请恕过去的一切罪过吧。"
父亲久久没有作声,只是紧紧地盯着我,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大概是在他的认知里,我永远只是个无法原谅他的儿子。可是此时此刻,我却以一个成年人的心智,主动伸出了橄榄枝。
父亲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似乎无法相信我刚才的那番话。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我永远是那个被他深深伤害的儿子。
"爸,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重新开始,好好珍惜彼此。"我坚定地说,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坚韧的力量。
父亲点了点头,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水。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把心中的话全盘托出。
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说一个字都仿佛来自肺腑。我屏气凝神地聆听着,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字。
说到这里,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看到他的双手不住地绞紧又松开,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痛苦。我不由自主地挪了挪身子,坐到他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父亲的眼眶越来越红,似乎马上就要决堤一般。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内心五味杂陆,却又无比理解他的心情。
"爸,您太小看我们了。"我开口打断了父亲的诉说,"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错事,只要你真心诚意地悔过,我们都会原谅你的。毕竟,你是我们的亲人啊。"
父亲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直白地开解他。而就在这时,他终于忍不住,如释重负般放声大哭起来。
他一遍遍呼唤着我的名字,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身躯,就像一个久别重逢的游子。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大声喊着:"爸!爸!"
就这样,父子两个人相拥而泣,终于尽释了多年来心头的重担和隔阂。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家人会重新走到一起,好好珍惜彼此,弥补过去的遗憾。
在父亲的出租屋里,我们整整相拥着哭了很久。等到两人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爸,我们该回去了。妈妈一定在家里等着我们呢。"我拍了拍父亲的背,示意他跟我一起回去。
"别担心,妈妈她也是好脾气的人。只要您真心诚意地道歉,她一定会原谅您的。"我用力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语气坚定有力。
父亲点了点头,显然被我的判断所打动。我帮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便牵着他的手,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一路上,父亲都显得格外的安静。他时而会侧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惊讶和欣慰,似乎还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而我则不时拍拍他的手背,用眼神鼓励着他。
快到家的时候,我特意放慢了脚步。我知道,接下来将是最关键的一幕。如果母亲无法原谅父亲,那我们一家人重聚的希望就又要破灭了。
"妈,我们回来了!"我大声喊着,推开了家门。
母亲正坐在客厅里,她一见到我们进来,顿时睁大了眼睛。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身旁的父亲,眼神里满是复杂的神情。
说到这里,父亲突然跪了下来,九十度重重地鞠了一躬,额头几乎要触地。我看到他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节都在突突直跳。
父亲的声音里满是痛心疾首的哀求,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渗着血。我看到母亲的眼神先是一愣,随即眼圈也开始泛红。她站起身,缓缓走到父亲的面前,低头凝视着他。
"你个糊涂虫,这些年我和儿子受了多少苦你可知道吗?"母亲的声音在颤抖,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戒备,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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