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听说你以前做过牢?我们是五星级酒店,招待的都是权贵。绝对不能收身家不清白的人。”
人事经理是个打扮时尚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虽然极力做出一副好人嘴脸,但是眼神中的不屑还是透露出她的真实意图。
盛宁是这家酒店的保洁,为了活下去,她每天兢兢业业。现在她知道,自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无数次,每当老板知道她坐过牢。无论之前她表现有多好,都会毫不留情的辞退她。
人事经理不阴不阳的说:“虽然我们辞退你,但是因为你之前隐瞒经历,所以不能给予任何补助。”
盛宁攥了攥手中的抹布,长年劳动的手布满无数条细小的口子,只要一沾水就疼的厉害。
“经理,我明白了,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关照。”盛宁笑的十分卑微,曾经挺直的背已经微微的佝偻。她朝人事经理笑笑,转身准备出去。
女人被她忽然的笑容惊艳到,忍不住脱口喊道:“看的出来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怪不得会有那样的传闻。”
盛宁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还没等她动,没有关严实的门自动打开。
外面围了许多酒店的同事。
女人看到有人围观更来劲了,把自己调查到的资料洋洋得意的说出来。
“听说你年轻的时候是部队文工团的。仗着长的漂亮,作风有问题,未婚先孕,堕胎。闹出丑闻被赶出来文工团,因为伤人,坐了十年牢。是吗?”
盛宁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已经浑浊的眼睛,流下一滴泪水来。
她很想嘶吼说不是的,可是又有谁会相信呢?
“我说的对吗?”
她坐过牢是事实,盛宁无法否认。如果能够重生,她绝对不会那么傻。
“是!”
周围的同事听到她的回答,全都变了脸色。盛宁不去看,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眼神。
从酒店后勤部出来,就是停车场。盛宁背着简陋的行李,浑浑噩噩的走着。在拐弯处不小心差点被车撞到,刺耳的刹车声惊醒了她。
她一看红色字母开头的车牌号,心中就止不住的痛。
是部队的专车,能坐这辆车子的人身份必定不一般。
她诚惶诚恐的爬起来,开车的警卫员连忙下车查看情况。
“你没事吧!没撞到你吧?”
盛宁摇头,是她自己不小心,不能怪别人。
“我没事!”
“我看你脸色很吓人,要不要送你去医院?”警卫员关心的说。
盛宁摇头拒绝,车后座的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保养得宜的脸。雍容华贵的女人对着警卫员喊道:“小曹,既然她说不需要就真的不需要了。我们还赶时间呢!”
“好的夫人,马上来。”小曹朝盛宁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我们师长夫人不高兴了,我要赶紧走了。”
小曹说的话,盛宁只记住了一句,‘师长夫人’。她出神的看着汽车内的女人,眼底是汹涌而出的无边恨意。
是秦翠芬,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她做的所有错事,跟她都脱不了关系。
她成为师长夫人了?
车内的秦翠芬感受到她的视线,转过头奇怪的看着她。时隔十几年没见,盛宁早已苍老的看不出当年的样子。
秦翠芬只是觉得眼熟,却怎么都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就在秦翠芬转头的时候,盛宁正好看清她身边坐着的男人。
沈建国?
“师长,对不起!”小曹朝沈建国敬个礼,然后上车启动油门。
突然而来的消息,让盛宁眼前阵阵发黑。她本来就已经得了绝症,而且放弃治疗。
现在只是拖着苟延残喘的身体罢了。根本经受不了刺激。
汽车呼啸着离开,盛宁绝望的倒地。跟在汽车后面的同样也是一辆红色字母开头的军绿色吉普车。
吉普车一个急刹停下,从副驾驶位置跳下一名身穿军装,身材高大,气势迫人的中年男子。
“首长!”驾驶员看到他下车,惊慌的尖叫。
中年男子将倒在地上的盛宁抱起来,一看她的脸色一双剑眉就皱了起来。
盛宁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当看清眼前抱着她的人时,瞳孔猛然放大。
是徐启刚?
“你是盛宁吧?”徐启刚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盛宁的心底泛起无边的凄楚,沈建国没认出她来,秦翠芬也没认出她来。最后居然是曾经被她退婚的徐启刚认出来了!
徐启刚脸色复杂的把她抱上车,原本坐在车后座的另一名中年男人换到了副驾驶。
“去医院。”
“是!首长。”
调转车头,朝着解放军总院开去。
“启刚,很少看到你这么好心。”
“她是盛宁呀!”徐启刚叹口气。
副驾驶位的男人猛然瞪大双眼,指着刚刚的方向说:“盛宁?那刚才沈建国……”
“建国没认出来!”心心念念那么多年,居然没认出来。
二零二三年的初春,盛宁在曾经错过的男人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大礼堂人声鼎沸,来往的都是穿着八十年的军装。盛宁眨眨眼,看着巨大的礼堂座无虚席,一时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记得她癌症晚期,死在了徐启刚的怀里。可是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这个地方?
忽然,她看到大礼堂上写到一行大字‘庆祝一九八三年建军节文艺汇演’。这行字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般砸的盛宁头晕眼花。
她……她回到了1983年了?
盛宁懵懂的站在礼堂的过道上,来观看文艺演出的是全军区最优秀的战士。
不少小战士看到她,露出羞涩的表情,低垂着头不好意思在看下去。却又忍不住心里痒痒的,想要在偷偷看一眼。
十八岁的盛宁,还没经过哪些挫折,坎坷,折磨。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娇滴滴的,柔嫩的能掐出水。
她美的热烈,懵懂的眼神却也格外的惹人怜爱。
礼堂很大,无数的战士都在偷偷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娘。
坐在人群中的徐启刚也看到了盛宁,他浓黑的剑眉紧紧的蹙着,心中闪过一股说不清的怒意。
他身边的指导员偷偷用手肘杵了他一下,狭促的说:“怎么了?你认识?”
徐启刚摇头,他不认识,只是觉得熟悉。
“天哪!盛宁你怎么来这里了?”一个圆圆脸蛋的少女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当她看到礼堂里黑压压的人时,害羞的怎么也抬不起头。
盛宁回神,不确定说:“红梅?”
“演出快开始了,队长在后台找不到你,快气死了。”张红梅一把拉着她就要走。
张红梅从小干惯了粗活,力气很大,拽的盛宁手疼。也让她这个时候才有重生的真实感。
“你来前面干啥?队长不允许来前面的。万一冲撞了那位首长就倒霉了。”
盛宁想起来了,她来前面是找徐启刚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她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因为老家的爹来信说是要把她嫁给战友的儿子,这让她慌了神。
当时她年轻气盛,仗着长的漂亮,做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在秦翠芬的蛊惑下,没脸没皮的趁着文艺汇演跑到前面来找徐启刚让他死了这条心。
前世,这个事情闹得很大,当时军区很多首长都在。徐启刚是战斗英雄,刚刚从南疆战场回来。
是有名的活阎王,军区的女兵看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吓的连头都不敢抬。
前世她一听到徐启刚的名字就吓的浑身发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份婚事,是爹舍了脸皮求来的。
盛宁心中抽痛的难受,无边无际的愧疚,几乎要把她淹没。她想到前世是继妹嫁给镇长的傻儿子才换来她当兵的机会。
结果自己作成了那种凄惨的下场。
在后台久等不到前面闹起来的秦翠芬也坐不住了,她偷偷的跑到前面。一眼就看到备受瞩目的盛宁,心中顿时恨的牙痒痒。
哼!无论你在漂亮,沈建国对你有多痴情。她定然要让你身败名裂,成为过街老鼠。
秦翠芬收起眼底的算计,动手理了理她梳的整齐的麻花辫一脸关心的迎了上来。
“宁宁,怎么样?你说了吗?”秦翠芬焦急的问。
盛宁精神一震,原本茫然的眼睛变得熠熠生辉。此时她们已经走到礼堂的出口,但还是有很多战士在偷偷打量着她。
看到她熠熠生辉的眸子,就连心智坚定的徐启刚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说什么?”盛宁一瞬不瞬的盯着秦翠芬。
“当然是说你绝对不会嫁给徐启刚呀!”秦翠芬理所应当的说,嘴角带着一抹轻视和隐隐的期待。
盛宁这个蠢货不知好歹,她早就打听清楚了。那可是冷面军神,在南疆战场立下赫赫军功。本军区最年轻的少校团长。
如果不是徐启刚出生农村,连她都是想要嫁给他了。盛宁从小处处压她一头,就算自己得不到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这么好的男人。
盛宁歪着头打量着秦翠芬,“我爹只是来信问我的意见,我连谁是徐启刚都不知道。”
秦翠芬激动的说:“我知道呀!”
“翠芬认识?”
秦翠芬暗叫不好,太大意了,没想到盛宁这种猪脑子,居然也会知道思考。不过没事,就算她现在不上当,等一下演出开始她还有更厉害的招数。
从前面回到后台,盛宁果然被指着鼻子狠狠的骂了一顿。她今年才刚刚进入文工团,平时又不会做人,被骂了也没人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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