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初期,国内百废待兴,城市经济由于战争等原因造成了极大地损害,城镇青年的就业成为了很大问题,相反,此时的农村因为正在大兴农业合作社,有很多岗位都需要知识分子的加入。
特别是在1955年9月,毛主席于《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一文中号召“一切知识分子都可以主动到农村去,那里有广阔的发展空间,可以大有作为”,引发了城市知识青年前往农村的热潮。
从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一大批城市知青主动在毕业后进入到农村工作和生活,形成了规模宏大的上山下乡运动。
女知青白启娴便是其中的优秀代表,她在大学毕业后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以饱满的热情来到了农村扎根,并且因为吃苦耐劳深受当地村民的赞赏。
1970年,白启娴在劳动过程中因为村民的一句玩笑话,赌气嫁给了当地的一位贫农。
那么,白启娴的婚后生活幸福吗?她和贫农丈夫之间的婚姻情况如何?白启娴后来又有着怎样的结局呢?
关于女知青白启娴的故事,还要从她下乡那年说起。
因一句玩笑话结了婚
白启娴,1943年出生在北京市的一个工人家庭,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性格活泼开朗。
六岁那年,因为一场意外,白启娴的母亲离世,她和妹妹在父亲的抚养下长大成人,1957年,白启娴以语文、数学两科满分的成绩考入了当时北京最好的女子学校,即北京师范附属女子中学。
在中学学习期间,白启娴就经常目睹学校旁边的北京师范大学的学生毕业后主动离开北京前往农村工作,这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几年后,白启娴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河北师范大学中文系,在当时,大学生可比现在的研究生还稀有,只要顺利毕业,未来等待她的将是一片坦途。
然而白启娴上了大学以后,却还是对前往农村的愿望念念不忘,为此她经常利用寒暑假的时间到北京城郊参加农村公社的活动,并且逐渐地爱上了农村朴实无华的生活。
1968年夏,白启娴顺利从大学毕业,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到农村去,但由于没有门路,她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而且家里也都反对她去农村,就这样她在北京待了几个月。
恰好在这年的12月,党中央毛主席下达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随后政府开始对有意愿到农村去的知识青年进行分配,白启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1968年12月下旬的一天,白启娴不顾父亲和妹妹的反对,和几位同学一起响应政府的号召主动到农村去,她随即被分配到了河北沧县阎村人民公社相国庄大队工作。
村里听说上级给他们村分配了一个女大学生来参加工作,都十分高兴,并且自发行动起来,为白启娴举办了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这让她非常感动。
白启娴来到这里以后,很快就被当地淳朴的民风和村民们的干劲给吸引了,她不怕吃苦,按时参加劳作,积极与村民们一起进行生产活动,深受当地百姓的赞赏。
因为当时村里普遍都是文盲,教师缺口很大,白启娴到这里后不久,就在当地做了一名小学老师,生活上有了基本的保障。
白启娴丝毫没有城里人的娇气,来到这后踏实能干,又十分年轻,很快就成为了村里小伙子们爱慕的对象,一时间很多大妈都主动把自己的儿子推荐给她,但她都笑着拒绝了,因为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是在白启娴到这里的第二天,她刚劳作完正往住处走,在路上遇到了阎村的一位民兵连长,两个人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呼,之后经常在一起交流,互生爱意。
可这位连长已是有妇之夫,当他的父亲得知其竟然和白启娴有些暧昧时,顿时火冒三丈,当即拿出拳头粗的棍子朝他身上招呼,这位连长被打得死去活来,此后他的父亲再也不允许二人交往。
很快白启娴和民兵连长的绯闻就传遍了相国庄大队,村民们都在背后对白启娴指指点点,白启娴得知后很是伤心。
可白启娴毕竟是一位城里的大学生,村民们担心她一气之下离开这里,这可得不偿失,他们想尽办法也要把白启娴留在这里,为了证明白启娴的清白,他们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是1970年1月底的一个下午,在一次集体劳作时(当时老师在没课的时候也要参加劳作),一位中年妇女朝着白启娴打趣道:“白老师,你平时在课堂上叫俺们孩子读书识字,现在到了地头上还叫我们唱革命歌曲,蛮进步的嘛!”
白启娴听到别人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可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主动和中下贫农相结合,进行再教育,我们是互相学习的嘛!”
这时,又有一位带着头巾的妇女有些埋怨地说道:“结合,结合,整天都听你这么说,也没见你有过行动”。
“什么意思?”白启娴有些不解地说道。
还是刚才的那位妇女,只见她边锄地边笑着说道:“我们村不是有一个中下贫农毕振远嘛,他正好单身,你敢嫁给她嘛,这才是真正的结合哩!”
白启娴为了表示自己是真心实意前来农村工作的,赌着气说道:“行啊”。孰料正是这句不经意间的玩笑话直接改变了她人生的轨迹……
1970年2月2日,村头毕振远家里聚集了很多的村民,院子里摆满了酒席,村长和书记都来到了家中,屋里堆满了村民们送的鸡蛋、土特产,很是热闹。
原来这天皮肤黝黑、大字不识几个的中下贫农毕振远和河北师范大学毕业生、城里来的知青白启娴正式结为了夫妻,而两人从认识至今仅仅不到六天时间。
“美满”的婚姻
结婚的当天晚上,白启娴第一次仔细地端详着毕振远,因为此前他们两人只是在村里媒婆和大妈们的撮合下匆匆见了几面,还没来得及亲切交流。
此时的毕振远除了临时穿了一身红衣服之外,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黝黑的皮肤在煤油灯的照射下更加显眼,因为平时不注意打理,手指盖里都是污泥,浑身也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白启娴一年多前还是一个大学生,这些着实让她难以接受,望着崭新的被褥,白启娴不满地对毕振远说道:“你先去洗洗再上床。”
可毕振远哪里有这般讲究,一下就扑到了床上,白启娴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夫妻二人一夜无话。
就这样,两人生活了一段时间,因为文化和思想的差异,经常发生争吵,起初,毕振远觉得自己非常幸运,竟然“捡了”一个女知青做老婆,便没有和她计较。
而白启娴也觉得毕振远虽然有些邋遢,也不识字,但为人还很忠厚老实,再加上她真心想在农村工作,便也没有真与他生气,两人的吵闹每次都不了了之。
按照当时河北一带的风俗,新娘过门几天后要带夫婿回娘家看望父母,于是,几天后,白启娴便带着毕振远坐车回到了父亲的家中。
白启娴原本以为“工农一家亲”,自己与贫苦农民结婚会得到身为工人的父亲的肯定,可当白启娴的父亲见到毕振远时满脸地不高兴,然而既然两人已经结为夫妻,作为父亲又不得不招待他。
晚饭过后,白启娴的父亲找了个借口把女儿叫到了自己的房中,然后把门关上,确认毕振远睡下以后,便握着女儿的手认真地说道:“女儿,你可是一个大学生啊,为什么执意要嫁给一个农民呢,竟然还打算留在那里,那你的知识不就白费了嘛,我不同意你的婚事。”
白启娴本来就对父亲早先阻止自己到农村去心有不满,现在又听到父亲不答应自己的婚事,便大声地说道:“我就想留在农村,您不能阻止我,而且我和他已经结婚了,您不同意也没办法。”
一向温雅的父亲当时就发火了,朝着她怒吼道:“怎么没有办法?你明天就和他离婚!”刚说完就意识到女婿还在隔壁的屋子里睡觉,随即放低了声音,不断地劝说着女儿。
“什么!”白启娴实在没有想到父亲竟会劝自己离婚,一气之下冲出了屋子,第二天一早没和父亲道别,就带着毕振远返回了相国庄大队,而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她的父亲就躲在门后远远地看着,连连摇头。
白启娴回到相国庄大队后以为还能和往常一样继续热情的工作,可无情的现实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和毕振远之间的矛盾因为生活方式和观念的巨大差距,逐渐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后来白启娴在一次公社召开的会议上主动向公社书记申诉自己的遭遇,可她嫁给贫农在当时是作为一个表率,为此书记劝她多担待一点,并且说要批评毕振远。
可几天过去了,白启娴的境况依然没有改变,她心里非常难受,一天夜里,她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思考着这段婚姻,突然想起了父亲曾经劝她离婚的建议,她越想越觉得是时候离婚了。
第二天一早,白启娴就来到了当地的法院,正式向法官提出了和毕振远离婚的上诉,并且联系她以前的同学们,请他们帮助自己尽快和毕振远离婚。
然而就在大家收集完证据,正信心满满觉得离婚的官司肯定能打赢时,白启娴却突然主动提出了撤诉,原来就在当晚她回到家中的时候,毕振远向她苦苦哀求,表示只要不离婚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白启娴望着自己的三个儿女,再看看毕振远诚恳的态度,她终究是心软了,答应了毕振远的请求,白启娴主动提出要去当地中学教书,暂时与他分开一段时间,毕振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反潮流英雄”
白启娴在阎村公社中学教书期间,独自一人居住,在这里她回忆起了从来到相国庄大队到与毕振远结婚再到现在被迫分居的日子,觉得一切就好像一场梦,越想越难受。
一次偶然的机会,白启娴在一本叫《红旗》的杂志上读到了一句话“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她马上联想起自己的悲惨遭遇,突然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可以通过报社或杂志社一吐苦水,也好听听权威媒体的意见,于是连夜奋笔疾书……
1974年1月27日,《河北日报》第一版就以《敢于同旧传统观念彻底决裂》为题报道了白启娴的事迹,并在开篇就引用了白启娴写给报社的两封信,大致如下:
“有的说:‘一个大学毕业生,嫁个庄稼汉,真可惜。’有的说我没远见,没志气,没出息。甚至还有人给我起外号……说嫁个农民,一辈子落在农村,有什么前途。一句话,我这个原来在一些人眼里‘了不起’的大学生,竟因为嫁了农民,反被一些人看不起了。”
“我却从心眼里看不起那种小看农民的“人物”……没有大粪臭,哪有五谷香?没有农民种庄稼,怎能落实“广积粮”?我看农民的光荣和自豪也就在这里!有人说,落在农村没前途,我坚信在广阔的农村奋斗终生大有作为,前途无量。”
这篇报道一经发布就引起了中央的关注,在当时国家需要一个典型,一个知识分子与中下贫农相结合的典型,来鼓励广大知识青年积极前往农村,帮助农村进行经济建设,白启娴的事迹正是那个时代所需要的。
于是,白启娴在信中对农民的热爱被理解成敢于同传统轻视农民的观念彻底决裂的行为,被理解成尊重农民、重视农民并主动践行与工农相结合的正确做法,而她本人随即也被称为“反潮流的英雄”。
随后,各种报道接踵而来,白启娴迅速成为全国青年争相模仿的对象,全国各地广大农民看到报道后纷纷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白启娴胸中的自豪感最终代替了失落。
此后,白启娴在接受媒体的采访中,每每声称自己的婚姻十分“美满”,丈夫毕振远对自己也非常好,二人生活也很和睦,因此赢得了全社会的普遍好评,她的父亲最终在也接受了她的婚事。
前来相国庄大队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当地政府甚至还专门为他们村通上了电,村民们在白启娴的影响下逐渐过上了殷实的生活,纷纷对她感恩戴德。
毕振远也变得温和起来,不久后就把白启娴接回了家中,一切都变得十分完美。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以后,中央实行了改革开放的政策,过去的痕迹逐渐被人们遗忘,白启娴再度过起了平凡的生活。
1979年初,白启娴被调到了沧州师范专科学校任职,此时的她只想就此安定下来,好好生活。
可同事们却经常在背后议论白启娴的种种过往,不仅嘲笑她竟然嫁给一个贫农,还讥讽她是靠博人眼球获得英雄称号的,白启娴对此很是气愤。
几个月后,白启娴的父亲因突发高血压去世,临终之前拉着她的手说道:“女儿,我也听到了别人的议论,你现在还很年轻,还是考虑一下和毕振远离婚吧,这样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白启娴终于无法忍受大家的议论,于1981年12月再次向法庭提出了离婚上诉,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她和毕振远两人心里都十分平静,因为两个人到现在彻底明白了彼此之间确实不太合适。
可当时他们的小女儿还很小,两个人对其都十分疼爱,纷纷想争夺女儿的抚养权,一番争执之下,白启娴最终做出了让步,表示可以先抚养女儿一段时间,等她长大以后再谈离婚的事。
就这样,白启娴的婚姻到此名存实亡,她带着女儿独自一人生活,然而一场意外降临在了她的身上。
1982年11月9日,白启娴终于和丈夫毕振远谈妥了关于女儿的抚养事宜和日后离婚等相关事项,这天她如释重负,刚一到晚上她就一头扎在了床上,睡了过去,然而却兴奋地忘记了通风……
第二天一早,当邻居发现白启娴的时候,她早已煤气中毒身亡,年仅39岁,在她去世后,学校为她举行了追悼会,相国庄的村民听说后也对此深感惋惜,毕振远更是泣不成声……
白启娴作为一个大学刚刚毕业不久的女知青,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她用自己的善良、单纯赢得了相国庄村民的怀念和尊重,但同样也给自己带来了一个悲喜参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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