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你说我们把房子卖了,到城里置个小房住吧?"我有些迟疑地问妻子。
"怎么,你还有别的想法?"妻子侧过头,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
我叹了口气,望着窗外那片熟悉的菜园,心中百感交集。"这房子可是我们一手建起来的,住了大半辈子,舍不得啊。"
妻子立刻会意,连忙安慰我:"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城里条件好,离孩子们近,总比我们在这穷乡僻壤的好。何况,我们也该享享清福了。"
她说得有理。我们老两口,儿孙满堂,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可就是对这房子、这片土地,有着说不清的眷恋。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我接起电话,原来是大姑打来的。
"哟,听说你们要卖房子了?"大姑的声音透着一股隐藏的急迫,就像在窥视着一个绝佳的机会。
"嗯,打算卖了,到城里安度晚年。"我回答得很简单。
"那太好了!"大姑的语气立刻变得热情起来,"不如便宜卖给我家小子吧,你也知道,他们一家人挤在那小房子里,多不方便。"
我被大姑的直白吓了一跳,心里不禁泛起一股不快。这大姑自从年轻时就对我有意见,视我们为眼中钉。如今趁这个机会,居然想从我手里占点便宜!
"大姑,这事我们再考虑考虑。"我强作镇定地说。
"考虑什么啊?你们都要搬走了,留着房子也没用。而且我家小子是你侄儿,你总不会对他太狠心吧?"大姑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斥责。
我只好借口"有事"先把电话挂了,内心的不快却愈发强烈起来。
妻子见我脸色不善,连忙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了?是谁打来电话?"
"是大姑。"我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悦,"她打听到我们要卖房子的事,竟然让我们把房子便宜卖给她家小子!"
妻子也吃了一惊:"什么?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这么个人!"妻子斥责道,"小时候就爱占我们的便宜,长大后也一样。她儿子买不起房也轮不到我们来'便宜'他啊!"
我点点头,心里也是拧成一团。
大姑这人,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她从小就嫉妒我们家境殷实,处处想找我们的麻烦。后来她儿子娶了媳妇,一家人住在一间只有几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她便更加眼红我们这所宽敞的大房子。如今她听说我们要把房子卖了,自然垂涎欲滴,想要占我们的便宜。
可能会轻易答应呢?我得好好考虑考虑,新账旧账一起算清楚了,再作决定。
"考虑什么?你想把房子占为己有,我可考虑不了。"我直白地回绝了她。
"哎哟,你可别这么说。"大姑连连摆手,"我儿子他们一家人住的那么挤,你总不能看着他们太过于困苦吧?更何况,你也知道,我们这一家子,你们算是有些亲疏了。"
我冷笑一声:"怎么?你现在又拿这个说事了?我记得你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大姑被我的话噎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狼狈。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当然清楚我们之间的恩怨纠葛。
"哥,你别生我的气。"大姑连忙换了一副和缓的语气,"是是是,过去我们有些分歧,但那都是些小事。现在你们要搬走了,我就想着能不能把房子留在家里人手上,你看行不行?"
"小事?"我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你把那些事都忘了?我才不会把它们当成小事呢!"
大姑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显然没料到我会牵扯到过去的旧账。她连忙解释道:"哥,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重提它们有什么意义呢?我真诚地希望你能成全我儿子一家,给个方便。"
"方便?"我嗤笑一声,"你当年为了那点小事,可是让我吃了大亏啊!你现在倒好,想起来讨方便了?"
大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见她动摇,于是决定把这些年的怨气一吐为快。
"你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对我的吗?"我逼视着她,语气开始变得激动起来,"那会儿我刚参加工作,你就开始在背后说我的闲话,说我飞扬跋扈、仗着家里有点儿闲钱就爱显摆了。我原本想着给家里买辆车方便一些,你偏生就说我在村里炫富,简直就是在你脸上贴了金了!"
大姑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狼狈,似乎没想到我会将这些往事重提。她连连摆手,想要解释什么,却被我的怒火打断了。
"后来我家里开了个小作坊,你就更加嫉妒了!当时你家里穷困潦倒,我父母出于好心,给你家里一些补贴,你倒好,对我们是绝口不提,反而在外面说我们骄奢淫逸、把钱挥霍一空!我父亲听到这些传言,简直就受宿了!"
"你以为这就完了?还记得你儿子的婚事吗?当年你一门心思就想从我家捞钱,可我们已经给你很多了,你却还意犹未尽!现在好了,你倒想起要占我们的便宜了?做梦吧你!"
我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大姑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我看着她的样子,内心突然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来,好像总算为这些年的委曲找到了一个出口。
就在这时,妻子适时走了进来,看到我们两人面红耳赤的样子,也猜出了一些端倪。她连忙把大姑拉到一边,低声安抚了起来。
"姐姐,你就别理他了。"妻子的声音透着无奈,"他脾气是有些暴躁,你也知道的。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要是能给小辉他们留下房子的话,日后也算是有个着落。"
听到妻子这番话,大姑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她转过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权衡什么。
"哥,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很不满意。"大姑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丝讨好,"是,过去我确实做了一些过分的事,伤害了你们一家人。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我们何必再去重提呢?就让我们从现在做起,重新来过吧。"
我被大姑这番话深深地震惊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坦白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我看着她,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是真心的吗?"我问道,语气里满是怀疑。
"当然了。"大姑连连点头,"我是做错了事,但我现在真心希望能与你们重新开始。你看,就把房子留给小辉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了。"
就在这时,妻子适时插了一句话:"那就这样吧,房子你们商量着卖给小辉。不过,咱们把所有的旧账都算清楚了再说。"
大姑见我们的态度有了转变,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爽快地答应道:"好啊,新账旧账,我们通通算一算!就把这些年的恩怨一笔勾销,大家重新做起!"
就这样,一场旷日持久的矛盾终于开始解开了结。我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这几十年里的恩怨情仇一一盘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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