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真彼周行。”

《诗经》里的苍耳,便是铁蒺藜。铁蒺藜就像那站在原野上的思妇,那眼神似乎要望穿秋水,那浓浓的思念如铁蒺藜周身密集的尖刺,一心钩住远行的良人。

铁蒺藜,又名苍耳,文雅中带有几分杀气腾腾的名字。由此可见此物的不寻常性。

《辞海》里关于铁蒺藜(苍耳)的解释很详细:它属菊科,一年生草本,春夏开花,果实呈倒卵形,有刺,易附于人、畜体上到处传播,荒地野生,在我国分布很广。茎皮可提取纤维,植株可制农药,果实称“苍耳子”,可提工业用的脂肪油,中医学上果实可入药,主治风湿痛,茎叶功用相似。无论是茎、叶、果无一不可利用,不由让人惊叹,在荒郊路边随处可见的铁蒺藜,竟有这么多的利用价值。苍耳!苍耳!多么美丽的植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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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铁蒺藜,顿时鼻间萦绕的全是植物汁液的青涩和浓浓的青蒡味道。应该说在孩提的记忆里,铁蒺藜并没有给我留下多么美好的记忆。如今梳理起文化,鄙人只有四个字:粘人精、借力狂。亦褒亦贬,各自引用,各取所需。

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一起挎着篮子去割草,我们是不割铁蒺藜的,因为猪牛羊都不吃它。可能是它的味道太重了吧,让它们无法下口。也可能是铁蒺藜浑身长刺,属于自我保护吧,免得物种生灵涂炭——这是自然界的“玄学”,有些物种比较稀少珍贵,繁衍不像小草那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基因里常常带有自我保护的物种基因。

到了秋天,每次从田野里归来,裤脚总或多或少地沾上铁蒺藜,需要用手去拽才可以摘除。有时小伙伴们疯玩,把铁蒺藜偷偷放在长头发的同伴头上,摘也摘不掉,扯也扯不开。

有一次,一位小伙伴偷偷地放了一把铁蒺藜在老长班“五屁头”身上,这回惹了麻烦。“五屁头”从小深得小爹爹小奶奶厚爱,我们都喊他“小娇宝”。“五屁头”的头发浓密松软,那铁获黎很难摘除,动不动就连头发一起拽掉了,有时疼得他直掉眼泪。小爹爹小奶奶拿着柳条跟着小伙伴们后面直追,边追边骂:你们这些小炮冲的,逮到我就弄死你!吓得小伙伴们回家谁也不敢承认是自己弄的,但是也很“义薄云天”,不出卖朋友。

三四月间,铁蒺藜芽从土里冒出来了。这个时候,如在庄稼地里发现了它,一定要马上拔除,否则过不了几个月,便开始放肆凶猛地生长了。

你瞧,那新生的铁蒺藜是一簇新绿,细小的枝茎上,拖着一个个鲜翠欲滴的小刺儿球,走过去轻轻地将它拔起,一股泥士的清香扑鼻而来。谁能相信,满身刺儿的铁蒺藜,年轻时竟是这般惹人怜爱啊!铁蒺藜多生长在长满杂草的荒地里,或者无人耕种的路边空地上。这样一来,铁蒺藜就成了无人管无人问的孩子,肆意地生长,再怎么贫瘠的土地也能扎下根来。一开始,它呈卵状三角形的叶子是鲜嫩光滑的,然而时间一长,叶子和茎秆就越来越粗糙了,叶子的两面都长出粗糙的细毛,叶柄也密生细毛。铁蒺藜总是那么壮实,就像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怎么费心,倒是能茁壮地成长。几场雨后,铁蒺藜就长得老高了。

时令深秋,瓜果归仓,路边、沟畔、地头、荒坡,生长着一丛丛、一株株铁蒺藜,在秋风里瑟瑟抖动着,像是黄色的蝴蝶抖动着薄薄的翅膀。粗拙的茎上顶着宽大的三角形叶片,蔫不拉叽的,消尽了青春的色貌,显得苍黄颓废,满身尘垢,恹恹倦态让人想到饱经沧桑的老人。

要说铁蒺藜的用处,还真的没什么用处,即使砍掉它当柴烧,但人们讨厌它的尖刺,不愿意收割它。但铁蒺藜却是一味中药。典籍记载:“苍耳,植物、一年生杂草。”“可入药、味苦辛,微寒涩,有小毒。”铁蒺藜刺尖而长,但作为药材后,刺就变得钝而短。因为铁蒺藜经过处理,细长的刺已变得钝圆,这再想将它们粘连在一起,就儿乎不可能了。那时,烧火的草很金贵,每到秋天,原野一片土色,可以割掉的柴火都被割尽了,如同剃掉头发的秃子。唯有那铁蒺藜,还一丛丛茂密地耸立在那里。铁蒺藜的籽很小,身上缀满了毛茸茸的小刺,有着极强的粘附性,不管是动物的皮毛还是人的衣物,它都会轻易地粘上,绝不脱落。就像一个无主的孩子,紧紧地拽住父母的衣角。把它带到哪儿,它就在那里扎根发芽,繁衍生息,铁蒺藜有着独特而强悍的生存之道。

自然界真奇妙,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独特的生存之道,植物也是一样。如蒲公英的种子会随风四处飘飞。铁蒺藜自己不会走路,但它的种子却能行走到很远的地方,因为不经意间它会粘住人和动物。铁蒺藜是懂得借力的植物,如同每个成功者都懂得借力,巧借东风好行船,借梯上楼巧登高。我想,这便是铁蒺藜的文化之所在吧!(供稿:江苏花木文化研究根华。供图:东部战区创作室吴国平、中国刑警学院董杰、南京大学刘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