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权作者中,我最喜欢上野千鹤子老师,她最不装。

对她喜用的“厌女”一词不敢苟同。从历史和逻辑都不难发现,在两性的丛林世界中,异性对立并不是主流,最大的敌人永远是同性。

不分青红皂白、生张熟魏而攻击异性的男女,与其说是被异性伤得太深,还不如说与同性竞争败得太惨。

政权和神权都会把脏手伸向人们的餐桌和卧室,捏紧人们的肠胃和生殖器,就能控制一切。

这种控制又都很隐蔽,隐蔽到受害者要么自以为享受足够自由,要么认为自己之所以不舒服,都因为其他屁民在使坏。

从这个角度看,社会越不文明和自由,男女对立就会越严重。在不同的年代和土地,对立的形式也大不相同:把女人们赶出学校,蒙上黑面罩,是对立;在网上呼朋引伴,痛骂另一个性别猪狗不如,也是对立。

在中国,田园女权就是搞对立的典型病灶。当然,在“女权”前加个“田园”,涉嫌以定义来代替论证,以窃取辩论优势。那我就明说吧:我在简中网络里看到的标榜“女权”者,九成以上智力或德性都有问题。

女权话语金字塔的顶尖人群,无论揣有几张洋文凭,还是年入100万,抑或浑身光环全网追随,都有意无意地在误导底层女性。

以女权主义博取流量,又以消费主义收割信徒。早成一门生意了。

这些大V煽惑性别对立,我是完全理解的。赚钱呀,不寒碜。这几年做自媒体越来越难挣钱,我都不忍心再批评她们了。

我不理解的是,你一群底层女性跟着凑啥热闹。在旧社会,你们被“三纲五常”迫害,好歹也是被迫的。在新时代,你们又被什么女权忽悠,跟着大V火上浇油烧自己,又图个啥?

这倒不是说,在网上跟着大V们鼓吹所谓女性力量,痛骂被女大师们钦定的渣男,对人对己有多大的即刻的危害。口嗨也是一种娱乐。

坏就坏在,这样的日子久了,一个人的智商、情绪和品德都会不断走低,本来也是社会最底层,这人生的路呀,就越走越窄了。

这条因果,我以后有兴趣了再写。上面简单说了说我理解的性别对立,以有助于理解我今天想谈的话题,也是最近最火的两个“渣男”事件:《我妻之死》和“中国首父”。

我对这俩人观感都很差,这也是我周围男性的同感。但这俩人是否担得起目前这么多骂名,却很值得说道说道。

人们跟评社会新闻,都会或多或少地宣扬或暴露自己的价值观。但基于个体价值观的评判,不能僭越公共话题应遵循的事理。

抽离个人好恶再看《我妻之死》和“中国首父”,两起讲的就是同一类剧本:一个男人或女人,超越了其在亲密关系中的价值而不当得利。

《我妻之死》中的“我妻“命很苦。最让我感慨的,不是她患癌英年早逝,而是她在这个故事中一直沉默而隐忍。

她要是没有患癌,而是在若干年后,养育孩子们成才,她和丈夫则安安稳稳领着养老金,秋看枫叶春听雨。一段佳话吧。

那个结局更好,但岂不是同样便宜了无能自私的丈夫?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接下来,你可以试着把《我妻之死》的故事,以及我假设的另一个光明的结局,男女主角对换一下——拼命养家,最终患癌不治的是丈夫,而遗孀写了一篇《我夫之死》来募捐。

你会不会把你这几天骂男人的话,复制粘贴骂这个女人?

再假设,“我妻”生前并没有认为自己被压榨,而是感觉自己被需要,甘之若饴地被透支呢?

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对伴侣和生活的耐受力,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这样的参差多态,还被哲学家解释为幸福的来源之一。我们固然不能代替他人感到幸福,但代替他人感到不幸福,我们的界限和标准又在哪里?

在《我妻之死》风波中,我看不太明白。

我们要是“我妻”的亲友,可以劝她不要和那人结婚生子。转场到公共舆论,旁人轻易地评判斥责,很可能就在行使某种他们本来不该拥有的权力。

正义网友真爱“我妻”吗?最爱她的人现在最该关心的,难道不是她的孩子们吗?又有几人关心了,又咋关心的?

高估自己的正义感,跟高估自己的慷慨,都一样糟糕。

对中产及以下男性来说,“我妻”是最有婚姻价值的那类女人。当然现实中,这种女人棋逢对手的并不太多,更多则是被不成比例地虚耗了。——这由婚姻市场的信息和交易失衡决定。

反观“我妻”的“我”,看起来学历也不低,但对婚姻的价值除了提供几粒精子和简单家务外,几乎是一个老龄的拖油瓶,还是倒了都不扶的那种。

他激起公众更多的不是恨,而是鄙视,是恶心。我甚至怀疑他是否有能力让这么多网民恨他。

但是如果你认同男女平等,就像很多女权大V声称的那样,我们就可以继续推演:

如果一个女人只是提供几次子宫,做若干年简单家务,她跟《我妻之死》的作者,又有什么两样?

尤其是,性服务、代孕和家政等市场越来越成熟。

当思考到这一层,对《我妻之死》的思考,就可以少去很多情绪发泄和道德争吵。

这个时候就别再扯什么爱情。“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我们今天偏偏要聊“值不值得”。

转到“中国首父”事件。看客们并不质疑他陈述的转账数字,毕竟有银行清单,他也没必要作伪。

看客们振奋的是一个嚣张嚣张的直男癌患者,被一个此前似乎被他驯服的女人打了脸,卷走几个小目标。

但回到上述的标准,女事主献给“中国首父”的爱,或者说提供的服务包,真值几个亿吗?“尤其是,在性服务、代孕和家政等市场越来越成熟”的当下。

面对此问,看客们恐怕只能援引民法典和婚姻法来救场了。道理不够,就找官府去凑。端的是好主意。

假装慷慨,跟假装正义一样糟糕。嘲笑“首父”在转账时标注特殊词汇,机关算尽却徒劳的女人,自己会跟一个财产不足她千分之一,还随时惦记着分割她财产的男人去领证吗?

退而求其次,她们会跟这样一个男人不结婚而生孩子,再给他转账那么多钱吗?——“首父”金额太大,咱按财产比例算。

呵呵。

我很理解此前被“首父”激怒的中国女性,但也要说,“首父”的影响力正是被他的批评者们哄抬起来的。

他的公共形象,本可以局限于一个疑似患有人格障碍的亿万富翁。但是在女权流量的裹挟下,他跃身为糟糕男人的优秀典型,佐证了女权大V们的宏大叙事。

他的危害也被高估注水到爆表,以匹配他遭受的批斗。

他配得上这些批斗吗?我看未必。

婚恋最重要的是合意。“首父”巨资悬赏傻白甜的权利,妙龄女为了巨资献身“首父”的自由,高过任何教条,无论这教条来自朱熹还是上野千鹤子。他和她们都没义务为了迎合网民的价值偏好,而放弃享受财富的好,以及性别的红利。

他的言行触怒了你,不代表他就该被打成全民公敌。

尤其这次,让“首父”栽跟头的,不是一直被诟病的大男主繁殖癌综合征,而是他对伴侣的轻信,或许那轻信中还带有一丝慈悲。

女事主是多年布局,还是一时起意,我不敢盲猜。她这么一出,对女性福祉的伤害,却超过“首父”多年来的胡言乱语。

“首父”的控诉,一定会让很多婚恋市场上的优质男汲取教训,更加提防女人。到头来利益受损的,可不止捞女。

我多次指出,不参与性别盘算和物化,还是盘算失算,物化不及预期而恼羞成怒,是区分真女权和田园女权的第一号问题。

男女之间一旦横起一架算盘,加减乘除劈劈啪啪下来,都会说自己是受害者,我没见到过忏悔自己占了对方便宜的。

你揣着算盘,我随时拨动算珠。才是男女常态。

跟着这权那权恨来骂去的,又没流量费赚,没法直播带货的女同胞们,都快散了吧。

能跟恨过日子吗,那骂能当饭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