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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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村。
村里的女孩远比男孩精贵,家家户户都想法设法地生女孩。
只因为,我们村的女孩可以制作一种特殊的茶——
处子茶。
凡是喝了茶的男人,无一不流连忘返。
1
四姐十六岁生日那天,我娘特意去镇上割了好几斤肉,做了一大桌子菜。
晚上的时候,村长就开着新提的大奔来家里,说要接四姐去茶园。
我们都高兴得不行,前两天村长就通知我们说四姐通过了身体检查,可以去做“茶女”。
尤其是四姐,她已经兴奋了好几天,昨晚都没睡着觉,一直翻来覆去的。
谁都知道,做茶女过得可是吃香喝辣的日子,连带着家人也会有不菲的收入。
尤其是,即使过了二十五岁没法再做茶女了,也会被送到城里,跟有钱人家结婚,做什么官太太豪门夫人,每天不用干活躺着过好日子。
哪个女孩不羡慕这样的生活?
要知道,我们村的“处子茶”可是最有名的,我经常看到那些富商政客一脸餮足享受的从酒店出来,那就是喝了茶的人。
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处子茶”,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功效。
每次我问起的时候,我爸只会摆摆手说:“去去去,你个小孩子家家问这个干什么。”
我也高兴,连忙和我娘替四姐收拾东西去。
可是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三姐和四姐在吵架。
三姐开始声音还不大,到后面几乎是一声尖叫:“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去当茶女?你为什么非要去!”
四姐听了这句话也恼的不行,气的眼睛通红:“你不就是嫉妒我过了检查你没过吗?怎么,你过不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你还不让我去过?”
听到这里我连忙上去阻拦将要打起来的二人,我猜想三姐听了这句话肯定会不高兴。
毕竟她曾经是村子里最适合当茶女的人,曾经每一次身体检查都是最完美的,爸妈把她捧得厉害,我们吃的用的都是三姐先挑,我们用剩下的。
可就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检查——十六岁前的那次。
三姐没通过。
她没法当茶女。
我爸揪着三姐的头发问是不是找男人了,几次追问那个野男人是谁。
那时候我就想到了三姐在那几天经常偷偷跑出去,找村里那个傻子。
回来的时候面色发白,走路一瘸一拐的,像极了此前刘二嫂子偷情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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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天之后,爸妈就对三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家里的所有脏活累活都是她干。
他们都说,白养三姐了。
因此四姐被选上的时候,爸妈尤其高兴。
毕竟送走一个女儿就多一分收入。
村里女儿多的人家,比如隔壁的赵婶子,都可有钱了,给他们在城市里面打工的儿子都买上了大房子。
四姐走了,纵使三姐死死的阻拦。
半夜的时候,爸妈已经睡了。
小弟也睡得很沉,哼哧哼哧的呼噜声震得像雷。
我凑到三姐旁边问:“姐,你到底为什么不去当茶女。”
2
我知道三姐没睡,借着月色我看见三姐的眼睛是睁着的,真的很大,漆黑的瞳孔看着很吓人,就好像玩偶的眼珠子。
可是我问话之后,三姐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一点反应,就好像没听到。
我又重复了一遍,三姐还是不理我。
我想不明白三姐为什么不乐意去当茶女。
虽然说是村子里女孩娇贵,可只是茶女。
十六岁当不了茶女的女孩,过不了多久就会随便被送到哪户人家嫁了,全看嫁妆高低。
就在我思绪纷飞的时候,三姐忽然开口了:“别去当茶女,死也别去。”
“好好读书,考出小柳村。”
“别回来,永远别回来。”
我听到这几句话愣住了。
可是等我反应过来想要继续问的时候,三姐已经睡了,完全不搭理我。
我甚至以为我刚刚听到的是幻觉一样。
第二天一早我还想问三姐昨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见到我爸带着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进来。
他肚子大得像临盆的孕妇,满脸横肉,一进来我爸就喊三姐的名字。
看着三姐出来,那个老头眼睛里都冒光,一双满是皱纹,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手摸着三姐的脸蛋一口一句:“好啊,好啊。”
我知道,这就是我爸给三姐相看的丈夫。
想来彩礼应该不会低了。
我看见三姐身体僵硬,嘴唇抿得发白。
一把过去将三姐拉走,一边走我一边喊:“爸,三姐还要做饭呢。”
我爸面子上有点过不起,可是我也是“茶女”的好苗子,他不忍得对我发火。
可是没等我和三姐再说什么,她一把就甩开我去灶上加火做饭。
不识好人心。
我心里蛐蛐两句,侧眼看见我爸带着那个大肚子老头走了。
鬼使神差地,我就跟着两个人走了上去。
跟着跟着我就知道这条路眼熟,正是通往我们村里的大酒店的。
毕竟我们村的支柱产业“处子茶”赚钱的很,很多有钱人为了喝上第一口的,新鲜的茶,老早就来村子里面等着。
那有钱人嘛,总不能和我们住到一起。
这酒店就是专门为这些有钱人们修建的。
我看着我爸喜气盈盈的迎着大肚子老头往酒店里面走,正想继续跟上去就被门口的保安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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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哪家的女娃,不知道这边不让女娃过来吗?”
“冲了酒店的风水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我听到这两句撇了撇嘴巴就要离开,可忽然就闻到空气里有一种诡异的香味。
很难形容这种味道,一定要我说的话,就是那次撞到刘二婶子偷人的时候我闻到的味道。
可是其中又掺杂着几分血腥味和海水的咸腥气。
3
绕着酒店转了几圈,我确定了味道的来源。
是酒店三楼的一个房间,窗户大大地敞开,还隐约可以听见房间里面有男人的闷哼声。
我看到房间旁边就有一颗老歪脖子树,就动了爬上去看看的心思。
村子里面长大的孩子,爬山爬树的都不是难事,我从小就和皮猴一样。
就这小树,我两三下就爬上去了。
爬到了和窗户差不多高的位置,我朝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就让我汗毛倒立。
房间里,纯白色的床上躺着一个光膀子的男人,肥头大耳。
他嘴巴大大地张开,表情却一脸的沉醉,就好像自己处于极乐之乡。
那开口大得几乎不像人类的嘴里面吐出来好多和水草差不多的东西。
水草的颜色绿里带着些黑,黑色浓郁得像水滴一样可以滴下来。
水草从床上拖到地上,从他的嘴边蔓延到窗边。
我觉得如果我离窗户再近些,这些水草都可以扑到我身上。
伴随着我眨眼的功夫,那个男人用一种我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一圈两圈,不过短短七八分钟,男人就从肥头大耳如同肉猪一样的身材变成了和瘦竹竿一样的皮包骨头。
可即便如此,男人还是像沉浸在什么美梦中一样,身体不停的左右扭动,双手紧紧抱着被子摩挲。
他两颊的肉深深的凹陷下去,紧闭的双眼格外突出。
那些水草就挂在他身上,如同以他的身体作为养分。
就在这一刻,所有的水草猛地暴长起来,几根较长的水草甚至已经可以触及窗户。
下一秒,一根水草好像发现我了一样冲到我的面前,一把将我的腰卷了起来。
我手忙脚乱的想要扯开水草,却发现这看起来不过一根小拇指粗细的水草却韧的让人惊讶,无论我用了多大的力气都扯不开。
而就在下一秒,水草勾起我的腰,凌空把我带到了房间里面。
“咚”的一声闷响,我重重地落在酒店的地上,尾椎骨被撞得生疼。
不过好在酒店的地上铺着的地毯,我伤得也不是很重。
把我扔到酒店里面之后,水草就不搭理我了。
他们似乎也渐渐的对这个被吸食的差不多的男人没有了兴趣,一股脑的从男人的嘴里面退出来。
很难形容这个场面,它们就像虫子一样从嘴里涌出来,然后四散在地板上,天花板上,还有酒店雪白的墙壁上。
而我身体的周围,却诡异的形成了一个真空圈,没有一根水草乐意搭理我。
就好像把我带进来之后,他们就对我完全失去了兴趣。
我绕着房间里面转了好几圈,确定了血腥味是来自男人床头的杯子里面。
杯子上带着酒店的Logo,而杯子里面的“茶叶”就像是缩小版的水草。
不。
与其说是水草,不如说,这就是——
处子茶。
即使处子茶是我们村的支柱产业,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女孩见过这茶叶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任何人知道这茶叶是怎么做出来的。
村长说,这是机密,是村子里面赚钱的机密。
村里没有茶山没有茶园,甚至连一棵茶树都没有,只有源源不断被运到“造茶屋”的女孩和源源不断被运出小柳村的“处子茶”。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一阵很大的聊天声,是一群人从歪脖子树下走过。
低头一看,正是村长和几个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富商。
这一刻我无比庆幸我被水草拉到了房间里面,否则我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这群人走后,水草再次拽起我的腰把我送回了树上。
下一秒,整个房间的水草又从男人大大张开的嘴缩回的男人的身体。
他就如同一个气球一样被填满,从骨瘦如柴变回了原本那个肥猪的模样。
他不再沉浸于梦境中,而是缓缓地坐起来——
转过身,朝我看了一眼。
一股寒意从我的脊骨蔓延全身,我腿软的几乎站不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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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那双漆黑一片、不见一丝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说:“快走。”
4
这是第四个让我离开小柳村的人。
第三个是三姐。
第二个是柳宜泽。
他曾经是我的邻居,和我算得上青梅竹马。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就失踪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之后不久,他爸妈就离婚了。
他爸搬离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他妈妈则搬去了村外的溪边。
因为村长说,他失足从村外的小溪滑下去,淹死了。
打那之后,他妈每天就坐在小溪旁边,等着他回来。
可是我知道他会游泳,我和他经常在那个小溪里面玩。
那条溪流最深的地方也就到他的脖子。
第一个人……
第一个人是谁来着?
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管他呢。
反正我不可能离开小柳村。
我可舍不得成为茶女之后的泼天富贵。
可能是想到了柳宜泽,我忽然想去看看他妈妈。
他死后,可能是因为回避有关他的一切,我始终没有再去过那条小溪,也再也没有见过他妈妈。
可即便过了很久,我还是记得他妈妈总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是村里最时尚的女人。
快天黑的时候我才到溪边,这条我四五年没来过的小溪,和我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我记忆里这条小溪因为少受污染,非常清澈,几乎可以看见溪底的石子。
可是如今,借着莹白色的月光,我却越发觉得这溪水漆黑如墨,如同深渊一样要将我吸食。
我总觉得溪水里面有一双眼睛盯着我,死死地凝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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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蹲下身子向着溪水里面捞了一把。
我本以为我只会捧起来一手的水,却没想到刚把手伸进去,我的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地缠住了。
试探性地拽了几下,拽不动。
我猛地一抽手,缠绕我的东西好像被惊扰了一样四散开来,只在最后被我拽下来一块。
我伸出手,手心赫然躺着一缕水草!
和我白天在酒店所见的一模一样!
我心下一惊,难道这条溪水里面全都是水草?
所以溪水的颜色才会看上去如同黑色!
可是白天的时候这水草分明根本拽不动,为什么晚上的时候我甚至可以拽下来一截?
而就在这时候我才闻到,溪水里面也有我白天闻到的那股咸腥味。
下一刻我隐约听到“咔嚓”一声,就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树枝。
猛地扭头看过去,我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红衣女人沙哑着嗓子说:
“离那里远点。”
5
是柳宜泽的母亲。
其实柳宜泽死了也没有多久,他母亲却从三十多岁的时尚女人变成了头发苍白的老妪。
说实话,要不是她那一身红色长裙,我根本认不出来她是谁。
可就在我扭过头的那一瞬间,可能是看清了我是谁,柳宜泽的母亲猛然间瞪大了双眼。
她深陷在眼窝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紧接着,朝我飞扑过来。
她那枯瘦细长如鸡爪一样的手抓住了我的脖子,尖锐的指尖抵着我的动脉。
我一动不敢动,轻声说:“阿姨,我是柳寒春,是宜泽的朋友。”
我这句话的本意是想让她冷静下来仔细看看我是谁。
我听村里人说过,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疯了。
可是在听到柳宜泽的名字后,似乎激怒了她,抓着我的手赫然加重了力度,似乎想要生生把我的脖子扭断。
“你还敢说?你怎么敢说的?”
“你算什么宜泽的朋友?你要是真的是他朋友,为什么不救他?”
“明明是因为你,明明是因为你!”
“为什么他死了你还好好的活着。”
可能是因为悲伤过了头,她逐渐放松了力道,瘫坐在了地上。
而我则趁机逃了出来往村子里的方向跑过去。
可是我满脑子都是她刚刚说的话。
什么叫一切都是因为我?
柳宜泽不是死于失足落水吗?
不对。
不对。
一切都不对劲。
他之前要我离开小柳村,是什么时候说的来着?
我试图在脑海里翻找这段回忆,却惊讶的发现,一无所获。
直到我在回村的路上看到造茶屋,那不大的三层小屋,一段记忆忽然涌上脑海。
一段被我刻意遗忘、回避了四年的记忆。
一段我不得不直面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