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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今天去看了爸爸。"小梅轻声说。
母亲点点头，眼神黯然。"你爸爸的情况还好吗?"
"还行吧。"小梅叹了口气,"他总是一个人躺在那里,很少说话。"
母亲悲伤地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小梅上前,轻轻拥抱着母亲瘦小的身躯。母亲的肩膀一耸一耸地颤抖着,似乎在无声地痛哭。小梅无言地拍着母亲的背,脸上尽是无助。
"军哥,爸爸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们是不是应该雇个护工,好好照顾他?"小梅试探着问哥哥刘军。
刘军面无表情地说:"照顾个76岁的老头,那可费不少钱。再说,他有什么资格被我们伺候?"
"可是,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啊!"小梅难以置信地看着哥哥。
"父亲?"刘军冷笑,"他对咱妈有多残忍,你忘了吗?如果不是他,咱妈也不会这么多年受尽委屈。"
小梅沉默了。她当然没忘记父亲的那些过错。多年前,父亲酗酒赌博,常年遭人殴打,母亲独自扛起一家人的重担。后来父亲与小姨子纠缠不清,母亲含辛茹苦把他们一手拉扯大。
可是,如今高龄的父亲已经一无所有,孤苦伶仃。小梅于心不忍看着他就这样衰老凋零。她期望哥哥能宽宏大量,但哥哥似乎耿耿于怀,怀着根深蒂固的恨意。
刘军站起身来,双拳紧紧地捏着,眼神坚定而冷酷。"小梅,我知道你心软,但我可不会被他骗了。他这些年伤害过妈妈,也伤害过我们,我怎能原谅他?"
小梅痛苦地看着哥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从未见过哥哥如此无情,如此充满怨恨。
刘军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好了,别哭了。我会尽量给他一些钱,应付基本开销。但别指望我会亲自去照顾他,我可做不到。"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可是小梅和刘军所在的这间旧房子却阴暗潮湿。房间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旧沙发和一个小茶几。沙发上的棉花从破损的边缘露了出来。
茶几上摆着一个旧相框,照片里是一家三口的合影。那时的母亲年轻美貌,正怀抱着小小的刘军;父亲身着工人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几天后,小梅再次来到母亲的出租屋,发现母亲正在收拾行李。
"妈,您这是要去哪里?"小梅问。
母亲露出一丝苦笑:"我打算搬去跟你爸住一阵子,好好照顾他。"
"可是妈,您一个人怎么照顾得了爸爸?而且您的工作怎么办?"
"没事,我已经请了半个月的假。至于你爸爸,我会尽我所能好好照顾他。"母亲坚定地说。
小梅无言以对。她知道母亲对父亲尽管恨意重重,但内心深处,还是怀有一丝眷恋之情。
看着母亲孤独的背影,小梅倍感内疚。她是如此希望哥哥能宽恕父亲,好好尽一尽孝道。可是哥哥的仇恨似乎无法化解。
小梅回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夜晚,那是她永生难忘的一幕。那天夜里,父亲喝醉了酒,又在赌场输了个精光。他竟然狠狠地打了母亲一顿,把母亲打得遍体鳞伤。小梅记得母亲满脸是血,却还是默默忍受着,没有一句怨言。
从那以后,小梅对父亲的爱恨交加。她痛恨父亲的虐待,但又对这个曾经温暖有加的父亲怀有一丝留恋。而哥哥刘军似乎完全将父亲驱逐出了心田,视他为仇人。
母亲拉着小梅的手,眼神坚定:"梅梅,你放心,妈妈我会好好照顾你爸爸的。你哥哥他年纪还小,对你爸爸的伤害记忆太深,暂时还无法原谅。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释然的。"
小梅点点头,眼泪却潸潸而下。她拥抱着母亲,泣不成声。母亲温柔地拍着小梅的背,安慰道:"别哭了,妈妈我什么都经历过,能扛得住的。"
母亲的身躯虽已佝偻,但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屈的力量。小梅看着母亲,仿佛看到了一位战士,即将再次踏上艰辛的征程。
从那天起,母亲就搬去和父亲同住,白天上班,晚上回到父亲身边照顾他。小梅经常去看望他们,却发现父亲的情况并无好转。
有一次,小梅看到母亲正在为父亲喂饭。父亲没有任何反应,任凭母亲一勺一勺地喂,大半都流到了床单上。母亲仍然耐心地擦拭着父亲的嘴角,语气温和地说:"来,乖乖吃饭。"
小梅的心在滴血。她想起多年前,也是母亲这样辛苦地照顾醉酒的父亲。而今天,角色对换,母亲竟然如此宽容地待这个伤害过她的男人。
刘军则对此事避而不谈。他每个月会拿出一些钱,但从不愿意去看望父亲。小梅能感受到,哥哥对父亲的恨意已经根深蒂固,短时间内难以扭转。
就这样,一家人陷入了冷淡的僵局之中。小梅痛惜哥哥的偏执,痛惜母亲的操劳,更痛惜父亲的凄惨下场。她期盼着有一天,这个家能重拾温馨。
一个雨夜,小梅匆匆赶到医院,母亲和父亲已经在病房里了。
"妈,您怎么样?"小梅焦急地问。
小梅看向病床,父亲躺在那里,眼睛紧闭,胸口一起一伏。
"爸爸怎么了?"小梅的眼泪在打转。
小梅的心如同被生生掏空了一般。她想起父亲年轻时那张英武的面孔,想起他曾经的温暖有加。可如今,这个曾经的好父亲却只剩下一具干瘦的皮囊。
更令小梅痛心的是,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时刻,哥哥刘军却无动于衷。他对父亲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让他视而不见父亲的凄惨境遇。
小梅痛恨父亲当年的行为,但她更希望能在父亲临终前,给他一个团圆的温暖。可是现实却如此残酷无情。
母亲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眼神黯淡无光。小梅上前,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母亲摇了摇头,虚弱地拍了拍小梅的手背,似乎在安慰她。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刘军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又看了一眼母亲和小梅,脸上却没有一丝波动。
刘军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窗边,视线落在窗外的雨幕中。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
突然,父亲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胸口也剧烈起伏。小梅和母亲急忙围了上去。
父亲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茫然地看着前方。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刘军愣住了,脸上的冷酷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就在这个短暂而宝贵的瞬间,父亲的呼吸戛然而止,眼神也黯淡下去。一个短促的"嘟"声响起,父亲离世了。
病房里一片哀戚。小梅捂着脸,痛哭失声。母亲则木然地坐在病床边,脸上挂着泪痕。
母亲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
小梅感到一阵心痛。父亲临终前最后的眼神,是如此的惊喜和欣慰。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最后能再见到刘军一面。
可惜的是,这一面只是短暂的一瞬。父亲最后的愿望,大概就是希望能与儿子重拾关系,重拾那份亲情。然而这个愿望,注定只能化作遗憾。
小梅突然意识到,或许父亲临终前,并非是在呼唤儿子的名字,而是在向儿子道别、诀别。
刘军走到病床前,看着父亲已经冰冷的身躯。他伸出手,轻轻拂过父亲的眉眼,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悲伤。
说着,刘军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地颤抖起来。小梅看到,他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母亲上前,紧紧拥抱着儿子。三个人就这样相拥而泣,似乎在为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注入了最后一丝温暖。
父亲的离世,终于让刘军放下了对他的怨恨。儿子对父亲的宽恕,虽然来得太迟,却也让这个家重拾了一线温情。
从那以后,小梅看到刘军开始主动接手父亲的后事。他为父亲办理了一场隆重而体面的丧礼,还特意买了一口上等的棺木。
"这都是爸爸应得的。"刘军告诉小梅,"我之前太小气了,对一个老人如此绝情。从今后,我会努力尽一个做儿子的本分。"
小梅点点头,眼里重新闪现了希望的光芒。或许,这个家真的还能重拾往日的温馨,只是少了一个人的陪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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