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龙和他那可怜的一家路过时,其中一个人疯狂地喊道:“这些富人的心和神的心一样硬。他们仍然有米吃,他们吃不了的米仍然用来做酒,可我们快要饿死了!”另一个人也悲叹地说:“唉,要是我这只手还有一点力气,我就放火把这门和里面的房院烧了,哪怕我自己也烧在火里。我骂他黄家的祖宗八辈!”但王龙对这些话一言不发,他们继续默默地向南方走去。——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地主剥削农民,作为雇农和佃农是该报怨地主,但是象王龙这样的自耕农,本就耕种的是自己的田地,是怪不到地主头上的。反倒同样是自耕农的叔叔,挑动村民邻居到王龙家打砸抢,在王龙经济滑坡的路上狠狠地推了一把。所以王龙没有理由恨黄家,该恨的也是自己的那个亲叔叔。而这些没东西吃的穷人咒骂黄家,那也只是羡慕嫉妒恨,不患寡而患不均罢了。其实这个时候的黄家,估计也快落到: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王龙用他的两块银圆付了三百多里路的车费,而向他收钱的售票员还找给了他一把铜钱。路上,车一停,一个摊贩就把他的货盘伸进了车厢的窗子,王龙用几个铜钱买了四个小馒头,还为他的女儿买了一碗稀饭。这比他们那时好几天吃的东西还多。虽然他们饿得急需食物,但吃的东西一到嘴边他们却毫无食欲,只有通过哄骗,男孩子才肯下咽。但老人坚持着用没牙的牙床吃着馒头。——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王龙的家乡遭了旱灾,幸好中国的其他地方没有,而王龙还有一点钱,真是万幸那。这就是逃难,我作为江南人,小的时候见过很多江北的人,来我们这里要饭,对于这种事我是无感的,因为我是江南人没饿过肚子,现在通过这本小说,更加真切地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亲不亲,阶级分,只有穷人才会懂得穷人,我没饿过肚子,所以对乞丐无法同感,给他们钱也不是因为我理解他们同情他们,只是大人们也这样做而已。当然,现在是不会再给乞丐钱物了,因为有了现代发达的快递业,任何粮食都可以配送到全国各地。而且现在的劳动力市场情况,也不存在找不到工作的情况,即使是残疾人也有相关部门去安排负责,大家只需要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好好工作就行了,我们负责创造价值给老板,老板们负责向国家交税,国家负责去处理特贫人员,这就是现代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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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问,“为什么有人这样给穷人弄吃的?是什么人给的呢?”那人答道:“这是城里的富人和绅士做的事。有些人这样做是为来世做好事,他们认为救人性命可以积阴德;另外有些人是为名誉做的,为的是让人们赞颂他们。”“然而,不管什么理由,这都是件好事,”王龙说,“而且有些人一定是出于好心才这样做的。”这时他看见那人没有回答,便又为自己辩护说,“至少这些人中有一些这样的好人吧?”——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是好人,也不是因为他们发了善心,这么多饿着肚子快死了的穷人,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毕竟有钱人都明白『饥寒生盗心』的道理,一旦穷人挺而走险,要的可不光是粮食和钱财了,恐怕还要取走有钱人的性命。所以,有钱人做这些事情,是为了睡得安稳踏实。就怕他们像躺在黄家大门口台阶上的人说的那样,放把火把黄家的『门和里面的房院烧了』。就像王龙的叔叔对王龙做的那样,挑动村民冲进王龙家打砸抢。哪有什么好人?都是为自家计而已。

“不管怎样,这些钱够我孩子明天吃的了。”他心里固执地想着。但这时他想起了晚上还要付车的租钱,而现在实际上连租钱的一半都还不够呢。那天上午他又拉了一个客人,这次他跟人讨价还价并讲妥了价钱。下午又有两个人叫他拉车。但到晚上,他数了数手上所有的钱,除了付人力车的租费,只多出了一个铜钱。他非常痛苦地往回向他的窝棚走去,心里对自己说,做了一天比在田里收割还苦的工,仅仅挣到了一个铜钱。——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在街头碰到一个乞丐,我问他:『你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乞丐说:『找份工作只能养活自己,而乞讨能养活全家。』王龙干了一天,只赚了一碗粥钱,而这个粥的价格,还是施舍粥的。任何行业,都挤满了要吃饭的嘴巴,想要立足必须先卷过同行再说,必须研究透这行的门道。世上没有容易走的路,每一行的水都很深,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只有修炼不完的职场攻略。吴孟达:『原来当乞丐也不简单呢,有很多窍门的,不是伸只手出去就能要到钱的,起码得拿个砵子,这样才叫有身份那,乞丐也讲究身份,真是嘴都笑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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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老人什么都没有乞讨到。他一整天都非常老实地坐在路边,但没有乞讨。他坐在那里睡觉,醒过来就看看路过的人和车,看累了就又睡去。他是长辈,谁也不能训斥他。——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跟自己的弟弟还真是一对,都是好吃懒做。除了动动嘴巴,整本书都没见他干过什么?吃倒是什么都没拉下。阿兰:『一些不愿对我施舍的人会被他的满头白发感动的。』洪日庆:『当乞丐当成你这么懒,同行都会看不起你的。行行出状元。做乞丐有什么不好?想走就走,想睡就睡,你也可以一样嘛。你这样的造型不去讨饭博取人家同情,太可惜了吧?』

但王龙害怕身后那个奇怪的家伙,拉着车尽可能地快跑。等他到达大桥街时,已经精疲力竭,汗流浃背。这个女人下了车,用同样结结巴巴的口音对他说:“你用不着拼命跑。”然后在他手里放了两块银圆,这比平常的价钱多出了一倍。——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对你好的,不一定是国人,陌生人之间往往保持着礼貌与克制,因为不知道你的背景和底牌,所以不能欺人太甚。老江湖们都知道,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最好不要去惹,比如和尚、道士、女人和小孩。深山野林,野兽出没的地方,一个美貌女子独自夜行,你说你去惹她干嘛?远远避开不好吗?至于小孩,你知道他是谁家的祖宗?哪吒和红孩儿是那么好欺负的?你以为哪吒只是个官二代,其实他还有个更厉害的师父太乙真人,你以为红孩儿是妖二代,其实他的亲爹是太上老君。对你不好的,也不一定是外国人,只有熟人才知道你的底细,知道你的软肋,知道你好欺负,而害你最惨的,哪个不是你的熟人?说外国人如何不好,我们有多少人跟外国人打过交道?他们骗你钱,还是偷你东西了?害你的哪个不是同胞?有些人还怕鬼,什么时候鬼害过你?你见过鬼吗?害你的哪个不是人?

阿兰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如果男孩子不笑不闹又不能乞讨,那就让他们偷东西塞饱肚子。但王龙不同,虽然他无法回答她,但他打心底里厌恶儿子们的这种偷窃行为,因此对大男孩偷东西的笨拙并不责备。这种大墙下面的生活王龙是不喜欢的。他的土地在等着他呢。——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阿兰比较现实,王龙比较理想。阿兰善于解决眼前的困难,王龙始终不忘自己的追求:扩大土地,成为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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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他把二儿子带到街上,在他女人听不见的一座房子后面,他把孩子的脑袋夹在胳膊底下,狠狠地打了起来,任凭孩子怎么哭号他也不肯住手。“叫你偷!叫你偷!”他喊叫着,“当小偷就得挨揍!”——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打孩子,与纵容孩子偷盗,并没有高下之分:①孩子盗窃可以被别人打,打了只会使他害怕,但他不会否定自己,他还会健康的成长。尽管我也是不支持盗窃的,不是因为道德问题,而是真怕小孩被打个三长两短,毕竟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因为一个人只要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他就丧失了人性没有了法律,就像一个小女孩在超市偷了块巧克力,尽管超市说巧克力很贵,但是再贵也就几十块钱,有那个女孩子的命贵吗?但是没有人同情那个死了的小女孩。盗窃就罪该万死吗?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②但是被自己父母打,却是一种否定,一个被否定的人,对自尊伤害是很大的,而一个没有自尊的人,堕落起来就会没有底线。古龙说:『骄傲的人就一定靠得住,因为他绝不会做丢人的事。』你既然是他的父亲,就好好跟他说话,不要打他骂他,王龙打他估计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不能偷。打孩子其实是因为父母无能,我们每个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就化恐惧为愤怒,把气撒在孩子身上,王龙如果能讲出不能偷的道理来,早就对孩子讲道理了。确实,我也讲不出为什么不能偷的理由,顶多就是一条:会被打的。但是在那种情况下,饿死和打死有什么区别?人命贱如土。既然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很多人都说,饿死也不能偷窃,为什么不能偷窃?无非就是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嘛,但是我国法律规定生命权大于一切,我觉得这一条才是真正给我国长脸的地方。何况他那个刚出娘胎就死的妹妹,就已经宣判了这个社会有罪,难道这个哥哥不该偷这个有罪的社会吗?我知道,很多人会说:『你有手有脚,为什么会饿死?』阿兰说:『我有手有脚,所以就偷窃嘛。你们的冷漠和自私,教会了我一个道理:有手有脚不去偷窃,是等死。』我认为,一个正常的社会,就不应该存在盗窃,有了盗窃现象也应该有专职专业的人员进行调查、帮扶和教育,解决他们的现实问题才能根除犯罪的土壤,作为普通公民对他们进行报复和滥用私刑,并造成不可逆的伤残和名誉伤害,只会使他们对社会更加仇恨。

男人们整天为富人的宴席烤制糕点,孩子们从黎明工作到深夜,他们浑身油垢,睡在粗糙的草垫地铺上,第二天摇摇晃晃地又去炉边,但是他们得到的钱很少,甚至不够买一块他们为别人制作的好的糕点。男人和女人辛勤地剪裁设计过冬的厚毛皮和过春的轻裘,剪裁厚实的锦缎,把它们做成豪华的礼服,供那些享受市场上丰盛食品的人穿着,但他们自己只能扯一点粗糙的蓝棉布匆匆缝制起来遮体挡寒。——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①张俞《蚕妇》:『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②范仲淹《江上渔者》:『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③李绅《悯农》:『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④梅尧臣《陶者》:『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⑤《水浒传》:『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这些无一不是那些衣食无忧的有钱人写的,那时的地主们在酒足饭饱之余,还知道感叹一下穷人生活的不易,有的顺便还要自责一番,比如白居易《观刈麦》:『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馀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而现在的很多人却完全是一付『何不食肉糜』的嘴脸,动不动就理直气壮的吼:『有钱人有钱,那是因为他们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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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窝棚里不断有孩子死去。他们生了死,死了生,甚至做爹做娘的都不知道生了几个死了几个,也几乎弄不清有几个活着,爹娘只把他们当作要养活的一张嘴罢了。——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今天过了,不知道明天的日子。肯定有人会说,既然养不起,为什么要生?可关键是,他们也不知道会活到哪天啊,更没想到会活十个月这么久。十个月,那得吃多少顿饭?这么多食物加起来,是一笔多么庞大的财富,他们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指望能活这么久,他们连明天的食物在哪都不知道,更别说后天的或者大后天的,他们能想得那么远吗?他们只需要考虑现在,现在到哪里去搞吃的,怎么才能搞得来吃的这就行了。古龙说:『一个人到了没有钱的时候,就会把现实看得比规矩重要多。』并且折腾也是消耗能量的,无谓的思考和多余的行动都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要是阿兰是那种能告诉他她听见些什么的人就好了,例如,哪个打老婆啦,哪个生麻风病的人脸上的肉掉光了呀,谁是小偷帮里的头头儿啦,等等,但她总是默然不语,对这些多余的问题既不问也不答,因此王龙常常羞怯地站在人堆边上听别人说话。——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阿兰对八卦不感兴趣,她不是个关心东家长李家短的人,所以她没有新闻讲给老公听。从阿兰的角度看,这也没错,生活已够艰辛,哪还有精力去关心其他人的破事啊。但从王龙的角度来看,觉得这个婆娘太沉闷了,而他自己却是个不安的人,他不甘心一直这样,他要改变现状。所以时时关心着周边发生的事,看看其他人是如何谋生的。如果说阿兰是个员工型的人,擅长生活的技术的话,那么王龙就是创业型的人,他需要信息和机会。试想,如果没有王龙打听到的信息,那么他们一家子恐怕都饿死在老家了,正是王龙获得的一条信息让他们来到这里。他们俩人这种性格的不同,往好了看可以互补,搞不好呢又会导致性格不合,可以共患难而不可同富贵。阿兰这种人,在贫困的时候,可以帮助丈夫难关,但是在条件好的情况下,看起来就没什么价值了,她既没有什么爱好,也不懂得怎么享受,更不擅长与人处理关系。过惯了苦日子的人,没有条件去学习和成长,也没有机会见更大的世面,不懂得怎么过富贵的生活,也就是不懂得怎么去创业和守业,如果做不到这些那么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了, 这样的人自然只能下岗。

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大部分只谈白天干活和乞讨得到些什么东西,而王龙总觉得自己并非真正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他有地,他有地在等着他。其他人想的是明天他们怎样吃到一点鱼,或者他们怎样能闲逛一会儿,甚至怎样能小赌一番,比如赌一两个铜钱。因为他们的日子全都很不愉快,十分贫乏,所以有时候他们总要玩玩,哪怕结果是颓丧、失望。然而王龙想着他的土地,尽管久久不能实现愿望而心情很坏,但他始终千方百计考虑如何回去这个问题。他不属于这种依附在一家富人墙边的低贱的人,也不属于富裕人家。他属于他的土地,只有他觉得土地在他脚下,春天能扶着犁耕地,收获时能手持镰刀,生活才能充实。——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这就是穷人和富人的区别。穷人想的是挣钱消费,富人想的是创业赚钱。穷人做的是工作,每天挣一样的钱,日复一日过着同样的日子,而且不干活就没有收入,饥饿和贫穷象鞭子一样如影随形,只得每天早出晚归身心俱疲地熬命。富人做的是事业,每年资产都在增加,每年雇佣更多的人为他赚钱,有更多的人为他赚更多的钱,他眼看着自己的公司和生意一天天变大:富裕使他开心,富贵使他有成就感。王龙天生就是统治这些穷人的人,可惜一百个王龙中真正成龙的不会太多,因为王龙没怎么读过书,最后他的认知、层次和格局一定会限制他的发展,而且王龙生错了年代,固然乱世出英雄,但遍地大地主大资本家的年代,一定是在和平年代。乱世只适合掠夺,只有和平时期才适合经济的发展,只有和平时期地主和资本家们的资产才会得到不断的积累和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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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谈论得到这些东西会做些什么时,王龙听到的总是他们打算吃多少,睡多久,吃什么他们从未吃过的山珍海味,怎样到哪个茶馆去赌博,要买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满足他们的欲望;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怎样不再工作,甚至想同墙里的富人一样永不工作。这时王龙突然大声说:“要是我得到那些金银珠宝,我要用来买地,买上好的土地,让土地出产更多的东西。”听到这话,他们全都转过来指责他:“哈,真是个乡巴佬,对城里的生活一点不懂,不知道有了钱能干些什么。他要继续像长工那样在牛屁股后头干活!”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比王龙更应该得到那些财富,因为他们知道怎样更好地花销。——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其实他们才不懂。王龙有了土地,就可以雇佣他们这些穷人为他干活,这样王龙就能拥有他们想要的那些东西,过上他们想要的那种生活。而没有土地的人,就只能为王龙干活,来维持一家人的温饱,他们永远也不可能获得他们想要的那些东西,也不可能过上他们想要的那种生活。钱是好东西,钱之所以好不在于它能消费,而在于它能源源不断地把同类招来,有钱的人不需要工作更不需要努力,他手里的钱会产生无穷无尽的钱。比如王龙有了钱,不会穷人一样去花掉,他会投资土地,让穷人为他干活,从土地上产生更多的钱出来,这钱又可以买土地,如此循环往复最终成为富可敌国的大地主,当然这需要一个和平环境。

接着老人说:“肯定是坏人才被这样吊着。”——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突然闯进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披一件玄色布衫,散着纽扣,用很宽的玄色腰带,胡乱捆在腰间。刚进门,便对老栓嚷道:『吃了么?好了么?老栓,就是运气了你。你运气,要不是我信息灵……』老栓一手提了茶壶,一手恭恭敬敬的垂着,笑嘻嘻的听。满座的人,也都恭恭敬敬的听。华大妈也黑着眼眶,笑嘻嘻的送出茶碗茶叶来,加上一个橄榄,老栓便去冲了水。『这是包好,这是与众不同的。你想,趁热的拿来,趁热的吃下。』横肉的人只是嚷。『真的呢,要没有康大叔照顾,怎么会这样……』华大妈也很感激的谢他。『包好,包好。这样的趁热吃下。这样的人血馒头,什么痨病都包好。』『原来你家小栓碰到了这样的好运气了。这病自然一定全好,怪不得老栓整天的笑着呢。』花白胡子一面说,一面走到康大叔面前,低声下气的问道:『康大叔——听说今天结果的一个犯人,便是夏家的孩子,那是谁的孩子?究竟是什么事?』『谁的?不就是夏四奶奶的儿子么?那个小家伙!』康大叔见众人都耸起耳朵听他,便格外高兴,横肉块块饱绽,越发大声说:『这小东西不要命,不要就是了。我可是这一回一点没有得到好处,连剥下来的衣服,都给管牢的红眼睛阿义拿去了。第一要算我们栓叔运气;第二是夏三爷赏了二十五两雪白的银子,独自落腰包,一文不花。夏三爷真是乖角儿,要是他不先告官,连他满门抄斩。现在怎样?银子。——这小东西也真不成东西,关在牢里,还要劝牢头造反。』『呀,那还了得。』坐在后排的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很现出气愤模样。『你要晓得红眼睛阿义是去盘盘底细的,他却和他攀谈了。他说:「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你想:这是人话么?红眼睛原知道他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可是没有料到他竟会这么穷,榨不出一点油水,已经气破肚皮了。他还要老虎头上搔痒,便给他两个嘴巴。』『义哥是一手好拳棒,这两下,一定够他受用了。』壁角的驼背忽然高兴起来。『他这贱骨头打不怕,还要说可怜可怜哩。』花白胡子的人说:『打了这种东西,有什么可怜呢?』康大叔显出看他不上的样子,冷笑着说:『你没有听清我的话。看他神气,是说阿义可怜哩。』听着的人的眼光,忽然有些板滞,话也停顿了。『阿义可怜——疯话,简直是发了疯了。』花白胡子恍然大悟似说:『发了疯了。』二十多岁的人也恍然大悟的说。店里的坐客,便又现出活气,谈笑起来。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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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之所以贫穷、受压迫,是因为富人夺去了一切。”王龙完全知道他非常贫穷,但在此之前他怨恨老天爷不按季节下雨,或者虽然下了雨,但却像去不掉的恶习一样下起来就没完没了。雨和阳光适量时,地里的种子就会发芽,庄稼就会结穗,他也就不会觉得自己穷了。因此他很有兴趣地继续往下听,想听听富人遇到老天爷不按季节下雨的情况怎么办。——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你们之所以贫穷、受压迫,是因为富人夺去了一切。』确实,这句话是对的,但是理解这句话的人可不多。至于『富人遇到老天爷不按季节下雨的情况怎么办』这个问题,其实王龙早就遇到过了,当他的老家遇到了旱灾,全村的人都没有吃的时候,他的叔叔不是带了有钱人去找过王龙吗?对,就是以极低的价格去买王龙的地,说穿了就是掠夺——趁火打劫。富人就是这样夺取穷人地的,贫贱夫妻百事哀,严霜单打独根苗,寒风只吹无衣人,越是穷人越是各种难,越是没有抗风险能力,也就越难守住自己仅有的一点地。正如老子所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人类社会就是这样的,富者越富贫者越贫,生产资料越来越向少数人集中,而绝大部分人逐渐的失去他们的生产资料,沦为替少数人打工的人。

钱和食物会用尽吃光的,但如果不是风调雨顺,还会再一次出现饥荒。——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封建社会靠天吃饭,但在资本主义社会,这一问题给解决了。不就是粮食嘛,五块钱一斤,淘宝上随便下单,你要多少就有多少。至于钱嘛,发财不容易,但是三千块一个月的工资,还是到处都是的,就看你肯不肯打工了。网络上所有的戾气,几乎都出自小资。向上,想成为大资的野心,总是遭到现实的压制,向下,沦落为工人的可能,让他们感到深深的害怕,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样子。反而流水线上的工人,真正的社会最底层,倒是没看见他们倒苦水的。他们觉得给老板打工,老板给他们工资,这种事情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什么不对。

那个青年和他的同行在棚屋居住者心里广泛散布的对不公正的财产占有的不满。他们天天想这些事,在黄昏时谈论这些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日复一日的辛劳丝毫没增加他们的收入,因此,年轻壮汉们的心里出现了一股怒潮,像春天泛滥的河水一样不可阻挡——这是一种要求充分实现强烈欲望的怒潮。然而王龙不同,虽然他看见了这些,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并且以一种奇怪、不安的心情感觉到了他们的愤怒,但他希望得到的只是双脚重新踏上自己的土地。——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王龙这么想,那是因为他有土地。有资产者希望按资分配,没资产者希望按劳分配,大抵如此,大抵如此。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只知道钱是花的,所以他们永远是穷人,无论给他多少钱都是穷人。富人的秘密,就是他们知道,钱可以变成资本,这里的王龙也知道,所以他拼命挣钱,又把钱变成土地,然后雇佣别人来为他种地,用从别人身上赚来的钱买更多的地,然后雇佣更多的人来为他干活,如此鸡生蛋蛋生鸡,他便越来越富有。勤劳致富是真理,正是工人的勤劳,给老板致了富。王龙与周围的其他穷人格格不入,仅仅是因为他老家有几张地契,如果没有地契,他会很快地融入进去,对洗牌,也就是重新分配,会很感兴趣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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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辆大车有十来个人拉着,但拉车的人还是累得发出一阵阵哼哼声。那些箱子里装满绸缎、棉布或香烟,烟草的香味从木箱缝里溢出,有时也有大桶的油或大缸的酒。——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我们的高楼大厦,哪个不是建筑工人造的?但他们造了一辈子房子,没有一间房子是与他们有关的。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而那些住豪宅的人,没有一个是从事搬砖砌墙的。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

最后,还是阿兰用她那平板的声音开了腔:“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看到变化的。现在到处都有人在议论这件事。”——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俗话说,事缓则圆,语迟则贵。俗话又说,言慢者贵,性柔者富,德厚者旺。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忧。』阿兰一直处于低谷中,所见皆是苦难,她一生只专注于一件事,即如何生存下去,余者皆是浮云。正因为专注,正因为心无旁骛,所以每到穷途末路,总能柳暗花明。她看似木纳,其实一直都在动心思,观察和思考如何才能活下去。稳重是怎么来的?是社会毒打出来的。所以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然后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身上的优秀品德,要么有高人指点,要么就是社会毒打出来的。

她一点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微笑起来,举起小手惊异地去摸他那不安的眼睛。他再也忍受不住了,大声对阿兰喊道:“告诉我,你在那个大户人家挨过打吗?”她平板而阴郁地对他答道:“我天天挨打。”他又大声说:“只是用一条布腰带打,还是用竹棍或绳子打?”她用同样平板的方式回答:“用皮条抽打,那皮条原是一头骡子的缰绳,就挂在厨房的墙上。”他深知她了解他在想些什么,但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说:“甚至现在,我们这个孩子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告诉我,漂亮的丫头也挨打吗?”她好像觉得这样那样都无所谓,淡淡地答道:“是的,或者挨打,或者被抱到一个男人的床上,完全由着他的性子,而且不只是一个男人,而是想要她的任何一个男人,年轻的少爷们为这个或那个丫鬟争吵,有时他们还做交换,他们说,‘若你今天晚上要,那明天就是我的’。等到他们全都对某个丫鬟厌倦之后,男仆又会争抢交换少爷们不要的这个丫鬟。而且,要是一个丫鬟长得漂亮,她在幼年时期就会遭受这种折磨。”——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阿兰为什么永远都平板着脸?这就是答案。有人说,穷人穷,是因为懒,难道阿兰不辛苦?为什么依然那样贫苦?明天会更好?不存在的。对于阿兰来说,明天就是:每天都有新打击。富人富,是因为勤劳,这倒是真的,正是穷人的勤劳,成就了富人的富有。但是穷人的勤劳,永远不可能给自己带来财富,因为有钱人剥夺了穷人为自己创造财富的一切条件。穷人的穷是富人设计出来的,富人之所以创造穷人,就是为了获得他们的劳动力。只有当穷人一无所有了,穷人才会出卖劳动力。也只有让穷人一直穷下去,富人才有源源不断的劳动力可以使用。穷人聚集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在宣传励志的故事和精神,他们歌颂勤奋是一种美德,高呼努力改变命运。没错,正是穷人的勤奋和努力,改变着富人的命运,使他们你追我赶地追逐着福布斯富豪排行榜的名次。富人们只要告诉穷人:『你穷,是因为自己不努力不勤奋导致。』他们就只能怪自己没本事,还会毫无怨言地拼命工作,妄图通过勤奋来致富。所以,不要告诉穷人关于财富的真相,就可以让他们一直穷下去。王朔说:『你要小心这世上的坏人,他们都憋着劲教你学好,然后好由着他们使坏。』富人都憋着劲教穷人勤奋努力,然后由着富人发财。鲁迅:『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天,才从字缝里看出两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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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阿兰像施了某种魔法似的立刻不见了,她在那人说话时从他的胳膊底下悄悄地溜了出去。——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王龙看错了阿兰。阿兰虽然不喜欢传闲话,但她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她讷于言,但敏于事。如果平时,她不对周围的事情关心着,就无法抓住到来的机会,就不会有如此敏捷的动作,因为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她看似不听不闻,但时刻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时刻都在分析着思考着,这是长期的丫鬟生活训练出来的:接受最坏的结果,也迎接一切存活的可能。

只有王龙在混乱中没拿任何东西。他一辈子都没拿过属于别人的东西,他不能做那种事。因此,起初他站在人群中间,被挤来挤去,然后他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使劲儿往人群外面挤去,最后挤到了人群边上。——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抢还是不抢?很多人觉得,这是个道德问题,如果是道德问题,那么王龙不抢就是傻子。因为离开利益谈道德,不是傻就是坏,道德是坏人讲给老实人听的。所以这个时候,考虑道德是一种精神内耗,这时考虑的应该是祸福问题。不过既然都进来了,如果能找到吃的吃两口最重要,然后才有力气行动和思考,以及等待机会或者搏斗和逃跑。

正是“钱”这个字使王龙恍然大悟。钱!是啊,他需要钱!而且他清楚地觉得一个声音正对他说:“钱可以救孩子,还有土地!”他突然用一种他自己从未有过的粗蛮嗓音喊道:“那么,给我钱!”——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总算反应还不错,而且运气也不错,否则还真配不上你老婆,这回干得漂亮,收获肯定比你老婆大的多。作为男主人公,就该智勇双全,否则纯靠运气活下去,看着就不真实的。就武侠小说里,掉下悬崖不死还算了,居然找到本武功秘籍,很快练成不世奇功,运气也太好了,搞得我都支持反派了,因为反派多励志啊,那么苦心孤诣,多么努力的一个人,凭什么不成功?搞得我很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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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浑身战栗,哭哭啼啼,王龙突然恨起他来,他这辈子还没这样恨过谁,于是他带着满腔的愤恨喊道:“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就像踩一条胖蛆一样把你踩死!”——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王龙一个大男人,辛辛苦苦到现在,不要说老婆孩子,穷得连自己都养不活。做一天苦力,累得要死要活,赚的钱还不够自己吃,居然还得蹭老婆孩子的钱,还不如他们乞讨和偷盗来的钱多,即使这样还要卖掉自己的女儿。这是为什么?王龙从来没有想过,他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因为大家也都这样,他老父亲也都这样,祖祖辈辈都是如此,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今天,他看到了另一种人,居然有那么多钱。那人有四只手么?没有,相反胖到干不得任何活。那人一天有四十八小时吗?没有,当王龙深夜还在拉着车拼命挣扎时,这家伙正搂着穷人的女儿睡大觉。王龙能不愤怒吗?不患贫而患不均啊,王龙穷了一辈子,心安理得了一辈子,今天看到如此大的差距,太刺激了。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有如此大的差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龙的三观,第一次受到了冲击,他平时奉行的信念崩塌了。他的觉悟又向老婆靠近了一步,而他的经济基础却向老婆远离了一步。老婆是真正的穷苦人,而他一步步走上发家致富的路,从而进入地主阶层,他俩会不会分道扬镳呢?

这时只剩下王龙和那些金子了。他数都没数,匆匆把金子揣进怀里,走出太平门,穿过后面的小街,回到了他的席棚。他紧紧抱着那些还有别人身上余温的金子,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我们要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去,明天我们就回自己的土地上去!”——赛珍珠《大地〔三部曲〕》【张虎跃】:现实深深地给王龙上了一课。真正的知识,学校里是没有的,学校里不会告诉你这些。社会才是真正的大学,跨出校门不是学习的终止,相反是学习的开始,真正的知识是以社会毒打的形式告诉你的。比如勤劳致富,这没错,因为一切财富都是劳动创造的,学校里就是这么告诉你的。但是学样里不会告诉你,穷人的勤劳只会让富人发财:穷人负责勤劳,富人负责致富,穷人越勤劳富人就越富。因为这个社会,剥夺了穷人为自己创造财富的一切条件,你只能为你的老板干活,你创造的一切财富都归你老板,而你只能拿回与劳动力等值的工资,这个交易过程是等价交换,你没有获得任何好处。工资的实质就是:维持和再生产劳动力所必须的生活资料。做一个地主,占有其他人创造的财富,还是做一个农民,只知道为自己干活,相信这时的王龙已经有答案了:带着这些金子杀回去,以极低廉的价格收购土地,然后租给别人耕种收取地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