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深秋,吴淞口江面雪浪排空。一艘小木船正搏风击浪逆水而行。船舱里停放着一口黑漆棺材,棺前放着嵌有死者遗像的镜框,那张神貌纤毫毕现的长方脸上,浓眉紧锁,目光冷峻,表情庄严,给人以不怒自威的感觉,看上去40来岁,确是精明有度;而那梳理如常的头式,简朴整洁的中山装上衣,又让人看不出他曾身居高位的蛛丝马迹。

如果不是他自己用生命写下一段历史,谁也不会想到他是疆场上使过刀枪,会场上口著悬河,文坛上龙飞蛇走,吃淮安玉米面,饮黄河水长大的男子汉。

他还曾是孙中山亲手创办的黄埔军校里的高材生,后来受到国共两党领袖人物的器重,他

一枪打响了苏北平原上的农民革命战争,出席过中共在莫斯科召开的“六大”,回国后历任中共江苏省农委书记、军委书记、河南省委书记、红十五军军长等要职,革命业绩何等辉煌。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就是同一个他,在遭叛徒出卖后,也背叛了组织,出卖了同志,彻底投到蒋介石怀抱,倍受重用,和陈立夫、蒋经国、徐恩曾比肩而坐,也与李宗仁、冯玉祥来往甚笃。

他,就是陈治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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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1927 年发动4.12政变后,主持中共中央军委工作的周恩来,指派他的小同乡陈治平回到淮安家乡组织暴动。

12月28日淮安钦工镇逢大集,镇北圩门外,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四方农民汇聚而来,一派威武热闹的景象。

“农民弟兄们,农卫军战友们”陈治平用威严的目光扫遍全场,“蒋介石彻底背叛了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害得我们贫雇农上不能奉老,下不能养小,活得不如猪狗。你们说,该怎么办?”

“抗捐!抗租!抗债!”台下山呼海啸。

“对,只要天下穷人一条心,紧紧跟着共产党、参加农会拿起枪,就有希望和力量。"话说到此,只见陈治平嗖地从腋下抽出一面国民党青天白日旗来略略展开,便猛地用力一扯,只听“吱”地一声脆响,旗子成了两片,紧接着又是几下,便成了碎片,又展开一面红旗,套在一根竹竿上高高举起,左右摆动,大家望着斧头镰刀旗,会场上卷起潮水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一场轰轰烈烈、色彩斑斓的农民武装暴动在准海平原的原野上爆发了。横沟寺学校上空高高飘扬起中国共产党党旗,大门两侧贴出两幅纸牌——“淮安县苏维埃政府”“淮安县农民自卫军大队部”。

一千多名暴动队员臂戴红袖标,手持各式武器,冒着风雪分路张贴标语,散发传单,破坏交通,到地主家中收枪枝、烧田契分粮食......

暴动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国民党淮安县政府集中常备队的八个步兵连和一个骑兵队倾巢而出,还邀来正规军营,前来镇压。双方在风雪中展开了一场恶战......

暴动虽然失败了,但陈治平在苏北导演的这出历史活剧恰好与当时湘赣边界的秋收起义遥相呼应。

1928年5月,陈治平回上海不久。党中央接到共产国际来信,同意在莫斯科召开中共六大。与会者有中央主要领导人和各地代表共142人,有表决权的代表81人。

共产国际邀请名单中虽有陈独秀,但陈拒绝出席;毛泽东、朱德又不在被邀名单之中,令不少党员诧异。陈治平侧作为中共江苏省委代表,赴莫斯科出席会议。

根据党史资料记载,“六大”会上,陈治平曾于6月25日的“大会继续讨论政治报告”议程中发言。他对大会分析的大革命失败后中国仍然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判断,对盲动主义、命令主义是党内主要危险倾向的判断,对当前中国革命处于低潮、新的革命高潮将不可避免的观点感到由衷拥护。

会后,他回到了充满白色恐怖的上海,在何孟雄领导下继续从事苏北农运联络工作。

按照周恩来的指示,白区工作应特别注意隐蔽,党的领导者一定要有职业掩护。这一时期,陈治平先后当过码头运输工、纱厂打杂工,穿着破旧的对襟短衫,黑胶底布鞋,生活在最底层的工人群众之中。

一天,河南籍运沙工张荣达上班后不住唉声叹气,休息时.陈治平把他拉到一旁:“兄弟,莫不是家里有了难处?缺钱?还是啥的?”对方摇了摇头,不回答。

原来张荣达妻子半年前千里迢迢来到上海,夫妻俩搭了个草棚住在浦东江边。妻子虽说不识字,可长得俊丽,被包工头张大麻子奸污了。事发后,张妻要寻死跳江,张荣达窝了一肚子气。

陈治平知道实情后,找到张荣达安慰他说:“兄弟,这件事你不要声张,我自有妙计,眼下你要多劝慰自己老婆,万事处处小心。”

一天晚上,张大麻子再次窜进了张荣达的小草棚。

“谁呀?”这是张荣达老婆的声音。

“妹子,不要声张,是我。”

“不许声张!”一道手电简强光直照在张大麻子的脸上,他自知中了计,正要转身逃脱,雨点般的拳头已劈头盖脸打来,继而一条毛巾塞到了嘴里,几个大汉像捆猪一样将张大麻子装进麻袋中,趁着黑夜,抬上一条小木船,又绑上块大条石,扔进了滔滔黄浦江。

1929年春夏之交,陈治平受中共江苏省委派遺,以省委巡视委员身份来到徐州,整顿中共徐海蚌特委。

这年10月,贾汪煤矿工人因资方拖欠矿工四个月工资,产业工会多次交涉无效,便派百多名纠察队将准备逃跑的矿场经理李剑池寓所团团围住,并通电全国,举行全矿大罢工。资方被迫答应工人要求,罢工取得胜利,这便是轰动一时的“大闹铁道门”事件。

此时,蒋桂军阀正为争夺中原磨刀雷霍,而江南红军在毛、朱率领下进军赣南、闽西,发展人民武装,扩大革命根据地。

鉴于斗争形势的需要,这年11月经中共江苏省委批准,恢复中共徐海蚌特委,陈治平任书记,陈力真、孔子寿、孙叔平等为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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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6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李立三主持下通过了《新的革命高潮与一省或几省的首先胜利》的决议案,决定“凡有一一兵一枪一弹”“皆要起来暴动”,而中共江苏省委则发出了“一个人也要暴动…,没有一杆枪也要派师长”的命令。

陈治平受命组建红十五军之后,便积极到萧县、永城、砀山、丰县、铜山、宿迁、泗阳、睢宁诸地活动。

陈治平为组建红十五军,利用敌人中原大战之间隙,发展了一部分武装力量,如第一师在萧县组建,成立了师独立营,在攻占黄口车站时,歼敌一个连,缴获长短枪200支。

陈治平为扩编红十五军曾亲自去鲁南抱犊山争取鲁南土匪头子刘桂堂(外号刘黑七),结果,

刘不同意我党派干部进去,陈治平只得悻悻而归。

在组军暴动之时,陈治平对上级的“左”的指示便有抵牾。他与陈力真等人的谈话时动情地说:“武装割据应在敌人统治最薄弱的地区首先展开,而在敌人心脏要害地区、交通枢纽地带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接着,他以手指着脚下说:“老蒋几次三番坐镇徐州,又把他嫡系第一军安插在这里,我们稍有风吹草动,他便了如指学,创建红十五军难呐。”

年底,陈治平奉调回上海,任江苏省委农运书记、军委书记。

1932年秋,陈治平奉中共中央之命,接任中共河南省委书记。此时开封市委书记已叛变,陈治平一到任就被国民党军警逮捕,并立即解往武汉行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