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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寨沟景区火花海震后一片狼籍

九寨沟地震,让我们看到了大自然的原始的本能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在往常的情况下,被隐藏在那些我们冠之以美景的背后,让我们忘记了它的爆发力。

我们以为可以把握那些妩媚的景致,可以贴近那些柔若无骨的水波,然而,这仅仅是一种短暂的表象,大自然一直在积聚着它的运动,一旦需要的时候,就以强力的方式,展现出它的最本能的一面,而这种本能,因为出乎我们的意料,而被我们认为是暴戾。而这就是大自然真正的性格与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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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2013年10月曾经去过九寨沟。我们是从成都出发的,一路上,道路就夹峙在山谷之间,一直向下流动的岷江就依傍着山峰蜿蜒奔腾。可以看到,虽然相隔多年,但汶川大地震的巨大影响,还是在山岩之间留下累累伤痕。时而闪过的山体上,像是划过了一道巨大的伤口,撕扯出一条裸露的皮肉,塌陷的石块,落进了一直涌动着水流的岷江之中。隔着水流,可以看见对面山腰之间曾经有缠绕过的道路,这些曾经的通衢,被倾泻下来的山石截断,成为一条断断续续的废弃的道路,现在依旧用它们的残迹,记载着大自然曾经有过的任性与暴戾。

到了九寨沟景区,才进了大门,我们看到的是那气馅并不凶猛的流水,从上游洋洋洒洒,流泻而下,人们贴靠着那温柔宜人的水,感受到的是一派和睦宁和的景象。这就是九寨沟的美丽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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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道路上行,我们被送到了最顶点处的原始森林处,这里也是人挤人,堪称是人间的乐园,但是仰首望去,在高密的森林顶上,还有更高的山峰,它们像一把巨大的压力,蛰伏在我们的头顶之上,仿佛为了掩饰它的狰狞面目,那些山峰扯起了几道洁白的云丝,缠绕在自己的胸前,遮掩着自己的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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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景,使我大惊失色。

我长久地凝神着那些高悬在头顶上的山峰,想象着它们被浸泡在冰冷的质地之中,感受着高空的寒冷,冷眼地观看着下面繁复的郁郁葱葱的森林环抱着的流水与祥和,它仿佛是一个不合群的凶暴的野兽,似乎随时能够冲出柙中,扑向下面人与水交融在一起的小桥、流水、人家的一派娇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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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旅游线路的顶点之上,我们步行下来,走进森林中的小木道,惊愕地发现,在郁郁葱葱的森林背后,竟然隐藏着大片大片的树的墓地。

那些粗壮的树,悲壮地倒下了,被流淌在森林里的流水浸泡,东倒西歪,横竖杂陈。在森林的旺盛的生命背后,始终萦绕着死亡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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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九寨沟的旅行线路,我们和所有的乘客一样,到了另一条支线的顶点——长海,这里空气稀薄,呼吸困难,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在这里,游客穿上鲜艳的民族服装,拍照留念,但我却注目的是,在远外的天空中,依然悬挂着一座怪兽般的山峰,它们裸露着岩石,拒绝披挂任何绿色的饰品,好像怪兽苍老到已经毛发尽脱。我久久地凝视着那些发着白色光泽的山峰顶端,那里凹凸不平,好像巨大的矿山,被挖成奇形怪状的模样,然后被谁扔到了半空中,在那里孤傲地闪着寂寞的光,想着想入非非的心事,我想,这份心事里,肯定有一种力量,就是觊觎着山下那一帮青山绿水的在人类的眼中被着美景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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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九寨沟很美,但是,我走完了九寨沟一趟,感到的是,它的美丽的集中处,就是那些柔弱得像处子的水,但这仅仅是它的局部,它的一角,真正的九寨沟,始终处于山的包围之中,藏掖在山的股掌之间,凶猛的山,掌握着九寨沟的所有的命运,正是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我觉得九寨沟在它娇媚得一塌糊涂的背后,还有着更值得我们敬畏的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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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日朗瀑布是九寨沟的丫叉形的旅游线的交叉点部分,也是一个重要的中转站,在这里,水被浩大的山岩截面分摊着,形成了连绵而宽幅的水的幕布,当穿过公路,站到它的边缘的时候,就被它的博大而宽阔给震往了,那些平常总是被冠之以平静如水的液体,顺从地按照岩面的分布,而被勾勒出它们的皎白的形体,布挂在山岩之间,每一处都觉得是如此的随心所欲,又恰到好处。究竟是山创造了它,而是水写意了它?只能说山与水吻合得如此命悬一线,才是它能够给人带来美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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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场地震,崩塌了山,水便没有了意义,所谓的美丽不再存在。是山与水的背叛,导致了曾经的销魂灰飞烟灭。

也许,美,就是在某一刻所达到的危险的平衡,命悬一线,恰到好处,它是一个短促的过程,就像生命的美丽,就像地球的美丽,都是在一个不可思议的瞬间,达到的全部的小概率事件的绝配的和谐。

而这种和谐注定是脆弱的,这就有了一次大地的微微震动,便破坏了大自然在一瞬间恰好存在的被认为是美的一种状态,显然,这种状态是一个暂时性的状态,真正的永恒的是那些破坏力注定会占到上风的自然的任性的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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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似固若金汤的九寨沟的美丽,只是一种脆弱的虚幻而已,而它的头顶上,始终悬挂着一柄寒气四射的剑,随时能够切削那份美丽的画皮。这才是大自然的真正的让我们敬畏的力量。

九寨沟地震,其实用不着我们为它所造成的美丽的丧失去惋惜。实际上,九寨沟的美丽,就是大自然的蛮力偶然中创造出来的,而这种力量才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永恒的生命。它创造了一份美丽的静止,便有权力毁灭这种短促的静止,又用新的运动,创造出新的一份存在,而当这种存在恰好符合人类的视觉效果时,那便会生成一处新的风景。而这种后果是否美丽,根本无关自然的什么事,它按照自己的肆意的心意,按照自己动荡的心情,塑造着它的怀抱里的所有的物体,这才是真正让我们敬畏的自然的力道与心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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