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那个夏天,我还是个年轻人,刚参加工作没几年。那时的我,朝气蓬勃,对未来充满期待。有一天,我的老同学小明来找我,说他想自己创业做点小生意,但是资金短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当时我正值壮年,工作稳定,积蓄也不少。所以在他开口求助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小明啊,你这次准备做什么生意?需要多少启动资金?"我诚恳地问道。
"1000块?太少了吧?"我皱了皱眉头,"要不我再多给你一些,以防不时之需。"
"不不不,1000块就足够了。"小明连连摆手,神情有些紧张,"我做这行很有经验,启动资金太多反而不好控制。你就借给我1000块吧,将来我赚钱了,再全部还给你。"
看着小明诚恳的眼神,我心里很是放心。于是我拿出1000元,交到了他手中。
大概是在三个月前的一个周末,我正在家里休息。忽然,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出于礼貌,我还是接了起来。
"喂,您好,请问是先生吗?"一个年轻的男声传来。
"是的,我是。你是?"我疑惑地回答。
"先生,您好,我是小明的儿子小李。不知当年您是否还记得我父亲欠您一笔钱的事?"
小明?一笔钱?我頓时愣住了。30年前的往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重现在脑海中。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30年了,我几乎已经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说来惭愧,当年我们的友谊也就止步于此。小明拿到钱后,的确创办了一家小作坊,前几年生意还可以。但后来不知怎的,他开始铩羽而归,生意越做越糟。
有几年,他还会主动来找我,汇报生意的进展,并保证一定会尽快还钱。我看着他诚恳的眼神,也就一直没有主动催他。但后来,他彻底联系不上了,音讯全无,就这样过去了30年。
在这30年里,我自己的人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年轻人,到现在头发花白、力气大不如前。我的事业也是起起落落,小有成就,但终归是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有几次,我无意中想起小明欠下的那1000元,心里自然是有些不痛快。但一转念,想到我们的交情,这点小钱又算得了什么?人生本就如此,何必挂在心上。我就将这件往事抛之脑后,过自己的生活。
直到今天,小明的儿子突然打来这通电话,将我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疑问和遗憾,生生勾了起来。我的内心顿时百感交集,愤怒、失望、同情、怀念,五味杂陈,令我一时无言以对。
见我久久没有回话,电话那头的小李似乎有些着急:"叔叔,您还在吗?非常抱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父亲一直没有还您的钱,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失职和过错。"
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没什么,不必介怀。快告诉我,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我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对小明的遭遇感到惋惜,另一方面又对他当年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小李啊,你说得很诚恳。不过,你父亲当年借钱的时候可是保证尽快还清的,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兑现诺言呢?"
"碍于面子?"我不禁冷笑出声,"好个碍于面子!30年了,他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友谊也因此荡然无存?钱固然重要,但友谊同样宝贵,他怎么就这样轻易抛弃了呢?"
"叔叔,我知道错了。"小李痛哭流涕,"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一家人太自私、太傲慢了。但现在父亲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我真的是捉襟见肘,才不得不给您打这通电话。"
"你的意思是,想要我资助你父亲的医疗费用?"我沉默了片刻,问道。
"是的,叔叔。"小李的声音几不可闻,"您若是能够再借我们一些钱,我一定会找工作,努力赚钱来还您,决不会再食言爽约了。"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的确,小明曾经辜负了我们的友谊,但如今他陷入了绝境,我是否就该将手中的救命稻草也夺走呢?人生无常,谁也说不准哪天就会遭此厄运。我内心反复权衡,终于下定决心。
"好吧,小李。"我郑重地说,"鉴于你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我本不应再助他一臂之力。但不管怎样,他终究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他处于危难之中,我不能就这样见死不救。"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正色道,"你必须向我保证,一定会尽快还清所有的债务,而且从此重新做人,过上正直的生活。否则的话,我可不会再轻易原谅你们。"
"叔叔,我一定会做到的!我发誓!"小李在电话里,声泪俱下地保证道,"只要您能救我父亲一命,我们一家人今后定会遵从您的教诲,从新做人。"
"很好。"我点了点头,虽然他看不见,"你让医院出具所需费用的清单,我这就去准备钱款,尽快过去支付。"
"谢谢您,叔叔,真是太谢谢您了!"小李似乎喜极而泣,"我会尽快处理,还请您尽快赶来。"
于是,就这样,30年前的一段旧事,因为一个电话,再一次牵动了我的心弦。我暗自下定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为这段友谊,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叔叔,您终于来了。"小李看上去疲惫不堪,双眼通红,显然是彻夜未眠。
"没什么,这点小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快带我去见见你父亲吧。"
小李点点头,带着我走进病房。只见小明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形销骨立,看上去已是体无完肤。看到我进来,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眼角泛起泪花。
"是啊,好久不见。"我上前,坐到了他的床边,"你可把我们都担心坏了。"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说,"反正你现在平安就好,接下来就好好养病,等你痊愈了,我们再好好聊聊天,重提当年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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