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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吕子华
整理：凤姐
01
继母惠红英听了我在学校受辱的经过，气得哇呀暴叫，第二天，她带着我去了学校。
她风风火火，直接去办公室找到班主任与校长反映情况。
话说完，把破碎的棉袄棉裤放到了办公室桌上说：
这就是证据，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教室调查，我家吕子华老实，经常被几个同学欺凌，你们学校怎么不管的？下次再发生类似事件，别怪我去县教育局反映。
校长吃了一惊，问班主任：你班上发生那么多事，你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班主任呐呐道：我这就去处理，我这就去处理。
处理的结果，大牛与狗娃父母赔偿了我一套新的棉袄棉裤与棉鞋，并且逼着那两个小霸王向我赔礼道歉，还写下了两份保证书，保证再也不欺凌我。
事情圆满解决，继母精神抖擞对我说：儿子，以后再有谁欺负你，你给我狠狠反击回去，打不过，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我激动得都要哭了，忍不住哽咽：妈妈，我知道了。
继母一听，高兴坏了，问：小子，你喊我妈妈了？
我不好意思点头：嗯嗯，以后你就是我的妈妈，我就是你的亲儿子。
继母笑眯眯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喊我妈妈了，我还准备跟你打持久战呢，既然咱们成了母子，以后你就由我罩着，谁欺负你都不行。
望着这位飒爽英姿的继母，我心里没来由的踏实与温暖，感觉自己又有了靠山。
她不同于我母亲的性格，母亲老实温顺忍耐，惠红英坚韧勇敢泼辣，处理事情干净利落。
自从她来到我的家，家里变得干净整洁，我与小婷妹妹也相处很融洽。
美中不足的是，父亲太抠门，为了用钱，经常与继母吵架。
有一次晚饭后，他们在屋里小声拌嘴，我贴过去偷听。
原来，继母看小婷裤子短了，问父亲要钱买一条，被他一口拒绝，他说：
短了接一点不就行了？我们小时候不都那样穿的吗？
继母：现在的孩子能跟我们那时候相比吗？咱们手上又不是没钱，你为什么那么小气？
父亲：我小气？我这叫节俭，不省着点花，咱们什么时候能盖得起楼房？
继母：你是不是看小婷不是你的亲闺女所以才舍不得花这钱？
父亲：你胡说啥？华子身上我不也没花什么钱么，咱们一家四口省着点花，等把楼房盖起来再说。
继母：我暂时相信你的说法，一旦我发觉你苛待小婷，我非跟你掰了不可。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小婷的裤子是继母回娘家借钱买的。
02
为了早日盖上楼房，继母陪着父亲起五更睡半夜在五亩责任田里操劳。
可是，这五亩田再怎么细心耕种，一年下来也存不到几个钱，继母急了，她与父亲商量：
你在家种地，我去镇上菜场做生意去。
说干就干，为了多挣点钱，继母变成了菜贩子，她一边照顾我与小婷，一边披星戴月忙她的菜摊子。
后来她看卤肉店生意好，又偷偷摸摸学艺，开始做卤菜卖。
辛苦了四年，我家终于盖起了楼房。
住进去的那一天，继母问我：儿子，开心不？
终于从破旧阴暗的三间土坯房子，搬进宽敞整洁的大楼房里，我怎么能不开心呢？
我回答：当然开心了，妈，你太辛苦了，等我长大，我会好好孝敬你的。
继母摸着我的头笑了：嗯嗯，我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我的心里有一层担忧，害怕继母会离开我，离开这个家。
我的父亲太不是东西，可以说，盖房子的钱多数是继母挣来的，可他还是那么小气，只要继母为小婷为我花钱，他的脸就拉得像长白山，怪继母不会过日子乱花钱。
有一次他做得特别过分，继母的老母亲过六十岁生日，她为老人买了一身衣服与一个金镯子，父亲一看，大发雷霆，骂道：
你妈难道是皇太后？过个生日这么隆重，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啥叫生日。
你赶紧给我把这金镯子退了，否则的话，我跟你没完！
继母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她大叫：
吕田福，你ta妈的放什么洋p，你不过生日就不许人家过？况且这钱是你挣来的吗？都是老娘我挣的，你有什么权利管？
父亲：你是我女人，我凭什么没权利？你看哪家女人不听自家男人话？哪家不是男人当家作主？
继母冷笑一声：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带着我与小婷去了她娘家庆生，留下父亲一人在凌乱。
继母的父母就生她一个女儿，两位老人也很慈祥，从来没把我当外人，只要我去她家，老人就变着法子烧我喜欢吃的菜招待我。
我也老早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亲外公外婆，经常跟随继母去她家做客。
我心里暗暗祈祷，祈祷继母不要离开我的父亲，这样的话，我才能有妈妈有外公外婆，有一个温暖的家。
只可惜，这份美好的生活，在第五年的时候戛然而止。
03
13岁小婷生病了，全身浮肿，呼吸困难，她得了急性肾炎。
继母赶紧把她送去了医院治疗。
当她回家拿钱的时候，遭到父亲拒绝，他说：
这种病看了也没用，以后会慢慢恶化，肾衰竭，尿毒症，这不就等于把钱往水里扔吗？
继母气疯了，她抄起来一只碗砸过去：
吕田福，你这还是人说的话吗？干嘛咒小婷死？
我帮助你辛辛苦苦操持这个破家五年，现在我女儿生病了，让你拿钱出来，你就这个态度？
亏我对你儿子那么好，你对我女儿怎么如此冷漠无情？
父亲：谁叫你对华子那么好的？那是你自觉自愿，我可没有要求你。
我对两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厚此薄彼。
继母冷笑：的确，的确是一视同仁，一视同仁的冷漠无情不管不顾。
我终于看清你的真面目，你的心里只有自己，别人都是空气，不值得你花一分钱。
你这个人太自私冷漠了，我再也不想跟你过下去，咱们离婚吧。
小婷的看病钱最终父亲没肯拿，都是继母的父母掏的钱。
幸亏送医及时，一个月后，小婷完全康复，并没有留下后遗症。
同时，继母向父亲提出来离婚。
他当然不肯了，毕竟继母比他挣得多，少了她，就少了一份丰厚的收入。
继母开始上诉，拖了半年，婚还是离了。
家里财产也就那栋小楼，法院判父亲拿出一半现金给继母。
可他硬是拖着不给，各种耍无赖。
后来继母考虑到，这栋洋楼迟早是给我的，她也就罢了。
这就等于她在我家白白忙活了五年，一无所有离开。
04
继母收拾东西走的那一天，我躲在卧室里不肯出来，我害怕这样的生离死别，害怕自己哭得无法停止。
她带着小婷站在我房门口嘱咐：儿子，妈走了，我走了以后，你记得要把自己照顾好，不要让我挂念。
如果你想我了，或者碰到困难了，你就去找我，不论到什么时候，我始终是你的妈妈。
父亲在边上吼：你装什么好人？要走快点走，叽叽咕咕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继母没办法，只好又关照了我几句，带着小婷离开了我家。
我蒙住棉被痛哭失声，我知道，继母与小婷走了，这个家，从此以后就是冰窟窿，再也没有温暖可言。
果不其然，继母一走，我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再也吃不到一顿可口的饭菜，再也穿不上一件干净的衣服。
不但如此，父亲规定家里的家务活都我来干，他则负责那五亩责任田。
我在这冰冷的家庭里煎熬，心里盼望自己快点长大，能自食其力后好离开这个家。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父亲居然坏出了新高度。
我十六岁初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县一中，他对我说：
儿啊，这书咱不读了，读书有什么用呢？既花钱又浪费了挣钱的好时光。
你看你都大小伙子了，赶紧出去找 一条挣钱的门路才是上策。
我不相信的看着他，瞪大了眼睛问：
爸，你在说啥呢？县一中别的同学想进去也不可能，我好不容易考取了，你为什么不给我读书？
父亲看我胆敢反驳他，脸立刻冷了下来：
不让你读你就不读，你别那么多废话，赶明儿我找人让你学一门手艺，学成了不比大学生差。
我气愤大叫：我不去，我要读书，我一定要考取大学！
长这么大，我这是第一次忤逆父亲。
他气坏了，呼地伸出巴掌狠狠抽向我的脸颊，骂道：小兔崽zi，反了你了，胆敢跟我叫板，看我不打死你！
我捂住被抽红肿的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一瞬间，发觉这个父亲好冷漠好可怕。
想到从小到大，他对我的不闻不问，想到母亲就是死在他的手里，想到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好继母，却被他抠搜走……。
再想到今天，他居然不想尽义务给我读书，居然想我替他挣钱，可我才十六岁啊。
面对这个冷漠自私的老男人，我突然一股火冒出，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跑去了厨房把锅碗瓢盆都砸了一个粉碎。
听着稀里哗啦的碎裂声，我的心里才好过一点。
其实我就是想发泄，并没想到别的，可爱财如命的父亲被我的举动气坏了，他叫骂着到处找东西收拾我。
他跑去了杂物间拿来一根木棍就往我头上砸……。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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