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多年的人生历程，曲曲折折，荆棘满布。可那些苦难如今看来，都只是为了给我这把年纪留下一些回忆的资本。我常常坐在家中望着窗外发呆，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过去的一幕幕。那时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即使生活拮据，大家也从没有怨言。每逢佳节，我总会亲手做些小吃，孩子们就会高高兴兴地围坐在桌旁，吃得满嘴流油。想起他们那时的神情，我就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妈，你又在想什么呀?"儿子看见我出神，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在回忆你们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我笑着回答。
"哎,那可真是太久远了。"儿子感叹道，"不过您现在也别老是惦记过去,将来的日子才是重头戏呢!"
"妈,这就是我的媳妇潇潇。"儿子笑着介绍道。
"你好阿姆,很高兴见到您。"李潇彬彬有礼地说着,并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一个大礼。
我连忙扶住她:"哎哟,别客气,都是一家人了。"
虽然初次见面,但我对这个儿媳却是抱有无比的期待。有了她的陪伴,我那个工作狂儿子总算能够好好享受生活了。而我这个年纪,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尽快抱上孙子。想象着有个雪娃娃般的小家伙,时不时地叫一声"外婆",我就止不住心中的喜悦。是啊,有了儿媳在身边,我们一家人就能像以前一样其乐融融了。我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孝顺这个儿媳,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我和儿媳之间就产生了一些分歧。那天中午,我照例做了几个小菜等着她和儿子下班回来吃饭。可等到他们回来时,儿媳看到桌上的菜就皱起了眉头。
"妈,这几个菜做得太油太咸了吧?"儿子先开了口。
"这怎么了?我做菜这一直都是这个味道啊。"我有些不解。
"是有点咸了。"李潇斜了我一眼,语气有些不太友善,"不过我也就将就着吃吧。"
"妈,您看这种老年人的剧也太无聊了吧?不如换个潮流一点的综艺节目。"
我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恼火:"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剧了,你管得着吗?"
"您就是老守旧的观念,怎么跟不上时代了?"她毫不留情地数落着我。
有时候,我也会主动找她谈谈心,希望能增进彼此的感情。可每每这时,她都会用一种敷衍的态度将我打发走。有一次,我坐在她的身边说起了当年的一些事,她竟然一边听一边低头玩手机。
"你就不能专心点吗?"我忍不住发了火。
"哎呀妈,我这不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吗?您就别介意啦。"她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
很快,我和儿媳之间的矛盾就白热化了。有一次,我正在厨房洗菜,她突然走了进来。
"妈,您看看这些菜都洗干净了吗?我怕您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
她一边说,一边就要亲自动手来检查菜叶子。我被她的行为惹恼了,忍不住打横抱怀。
"你少来管我的闲事!我这不是洗得干干净净的吗?"
"您看看,这叶子背面还有泥巴呢!"她理直气壮地指出一处痕迹。
"那有什么了不起?吃了又不会死人!"我火冒三丈,狠狠地把菜刀砸在案板上。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整个厨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喘着粗气,怒视着面前的儿媳。而她也瞪着我,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屑。
就在此时,儿子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吵起来了?"
"你就管管你妈吧!"儿媳先开了口,"年纪大了就爱较真,我说的是事实她却非要顶嘴!"
"妈,你也太冲动了。"儿子看了看我,又瞟了眼案板上的刀子,"潇潇的话是为你好,你别总是那么固执。"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下来了:"你们就这么看不起我吗?我就是个不中用的老太婆了是吗?"
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厨房,任凭儿子在身后喊我的名字。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刻意回避儿媳。只要一看到她,我便有一种内疚和羞愧的感觉。而她也是如此,每次和我打照面,都装作没看见我的样子。有时候,儿子会试图调解我们之间的矛盾,可每每都是无功而返。
"妈,你就别总是对潇潇那么扭扭捏捏的。你们俩都是大人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好好说清楚啊。"儿子劝解道。
"她才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气恼地说,"你就没看出来她是在故意待我不理吗?"
"您别这么说啊妈,潇潇对您是很尊重的。"儿子连忙为妻子解释,"您年纪大了,做事做事确实有些,她都是为您好。"
"你个头!我做事一直都很细心,哪有半点马虎?"我被儿子的话惹恼了,"你就别总是帮着她的腔!"
"哎,您就别老是咄咄逼人了。"儿子叹了口气,"我们都是一家人,应该相亲相爱才是。您就从了潇潇吧,她是我老婆,您总要给她些面子不是?"
我被儿子的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捂着脸转身离开。他的话语里,我是否听出了一些偏袒妻子的意味?但儿子和儿媳的关系向来很好,我也不好过多地干涉他们。
就这样,我在家中开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儿子总是很晚才下班回来,而儿媳则是把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工作上。有时候,我会整个下午都窝在家里,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话。我只能自己对着电视机自言自语,或者干脆打开窗户,对着街上的行人大声喊两句。
有几次,我实在太过寂寞,就主动去找儿子和儿媳说话。可每一次,他们要么就借口工作太忙,要么就直接对我敷衍了事。
"妈,您就先自己玩会儿吧,我们还有点工作没做完呢。"儿子会这样说。
"阿姆,您就自己找点乐子吧,我们真的很忙。"儿媳也是这个态度。
我只好捂着空虚的心灵,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喘息。我环视着四周,才发现这里原来是多么的冷冷清清。以前,我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那时,儿子还小,我就会陪在他身边,教导他诵读、做作业。等到晚上,我们三个人就会并排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地看电视。
可是现在,我的生活里再也找不到那些温馨的场景了。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他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而我这个老太婆,就只能默默地呆在这个家里,过着被冷落的生活。是啊,我开始体会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种孤独,那就是家人在身边,却无人愿意搭理你。
渐渐地,我开始意识到儿媳对我的冷淡并非出于无心。相反,她是在有意识地疏远和排斥我。我不止一次地听到她在和儿子私下里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每当我靠近,他们就会突然止住话头,面面相觑。
"妈她年纪越来越大了,以后我们是不是要雇个保姆?"儿子说。
"哎,您就别老惦记着她了。"儿媳的语气有些不耐烦,"等她老的时候,我们就把她送到养老院算了。"
"那有什么?您就想想,将来我们要赡养两个老人,那可太累了。"儿媳理直气壮地说,"您就等着继承她的那些积蓄吧,到时候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我被她的话惊呆了,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们竟然是这样的想法!我捂着嘴,生怕发出声音被他们发现。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赶紧逃也般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那以后,我开始刻意疏远儿子和儿媳。每当他们想和我说话,我都会怒目而视,甚至直接无视他们。而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我的异样,渐渐地也不再主动接近我。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妈,我和潇潇商量过了,觉得您将来最好还是住养老院比较好。"
我被他的话惊呆了,手中的旧相框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说什么?"我瞪着他,眼中满是愤怒,"你竟然要把我赶出去?"
"妈,您别听信潇潇的那些糊涂话。"儿子连忙解释,"我们是觉得您老了,在养老院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照顾?你还有脸说这个词?"我大吼起来,"你们明明就是为了我的钱,想把我赶出去对不对?"
"妈,您就别乱说了。"儿子也提高了音量,"我们哪有那个意思?您就听听潇潇怎么说吧。"
"阿姆,我们是为您好啊。您看,我们工作这么忙,实在是照顾不了您。万一有个闪失,那多危险啊。您就听儿子的话,搬到养老院去吧,那里有专业的人照顾您,您也能交到朋友。"
"你们就是为了钱!"我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贪婪的东西,就是想把我从这个家里赶出去,好继承我的财产对不对?"
"妈,您就别胡说八道了!"儿子也被我激怒了,"我们哪有那么不孝的心?您就听潇潇的吧,搬到养老院对您才是最好的安排。"
"最好的安排?最好的安排就是把我这个老太婆从这个家里赶出去?"我嘶声力竭地吼道,"你们这些白眼狼,就是盯上我的钱了是不是?你们以为把我赶走就能够吞掉我的所有积蓄了吗?"
"您就是个固执的老太婆!"儿媳也被我激怒了,她的脸色铁青,"您就是老糊涂了,才会胡思乱想!您就听话一点,乖乖搬出去住不好吗?"
"我才不要听你们的!"我怒吼着,"这是我的家,我一辈子的家!你们凭什么把我赶出去?我宁可就这样死在这里,也不会离开!"
说完,我就开始拿起地上的旧物向他们砸去。儿子和儿媳慌忙躲闪,场面一度变得极度混乱。就在这时,一个旧相框砸中了儿媳的额头,她痛苦地捂着伤口,鲜血直流。
"你个疯老太婆!"儿子吓坏了,扑到我身前将我死死按住,"你就是个疯子,简直不可理喻!"
我奋力挣扎着,大声怒吼:"你们这些白眼狼,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如愿的!我宁可一个人过,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在家里大打出手,把整个客厅都彻底搞得一团糟。最后,儿子费了好大劲才把我按倒在沙发上,儿媳则捂着伤口坐在一旁,眼神里满是仇恨和恐惧。
那次争吵过后,气氛变得无比紧张。儿子和儿媳都没有再和我多说一句话,他们似乎是下定决心要把我赶出去了。而我则整日里闷闷不乐,对他们视而不见。偌大的房子里,我们三个人就这样生活在一起,却仿佛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儿子找到了我,神情无比严肃。
"妈,我已经给您安排好了养老院的住处。后天,我就会送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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