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去世了，大伯母不仅没有一丝悲伤，甚至还不打算给大伯办身后事。
父亲得知消息后，无奈地让我赶回老家帮忙。
整个葬礼几乎都是我和村里的一些乡亲帮忙在操持，就连最后出殡时，大伯母还边嗑瓜子边和亲友有说有笑。
我有些不解，直到几位村民和我说：“你大伯母算是解脱咯”，我才明白了原因。
只能说大伯是自作自受！
1
上个月，我爸在家接到一个电话，看着他颤抖着双手挂断了电话，我就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
我爸点了一根烟，沉默地望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
良久，他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小豪，你大伯走了，你明天回去帮个忙吧。”
说完，我爸略略用力转过头，不过我早已看到他眼眶里微微溢出的热泪。
说实话，我对我的大伯印象不深，也不好。
小时候，我们一家人都住在村里，大伯仗着爷爷是村里的地主，经常目中无人，大家都不喜欢他。
后来爷爷去世，大部分的家产都给了大伯，他更是横行霸道，经常和村里的人吵架，动不动就以加收地租威胁村民。
小时候，我偶尔会跑去大伯家找两个堂姐玩。
可是几乎每次去，都会看到大伯在训斥堂姐和大伯母，有时候甚至会直接拿起皮带对着她们猛抽。
虽然我不知道大伯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但是那个场面至今令我害怕。
不仅如此，后来大伯对我爸的态度也不好，总觉得我爸就是来分家产的。
最后他们俩发生了一次争吵，我爸就带着我和我妈搬到了镇子上住，从那之后，除了每年春节，我们基本就再没见过面了。
2
我买好机票，准备出发的时候，我爸殷切地看着我：
“小豪，你记得给你大伯盖一个像样点的墓，你大伯母估计是不会操办这些事的，钱要是不够，我给你。”
我点点头，让他放心，接着就出了门。
刚开始，我还以为我爸的意思是大伯母和堂姐都是女流之辈，不会操办这些事，等我到了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误解了。
根本不是会不会操办，而是压根就不想操办！
等我到老家的时候，距离大伯离世已经一天了，然而家里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别说花圈、灵堂，就连一点悲伤的氛围都没有，大伯母还捧着一碗稀粥在门口和邻居边聊边吃，一脸淡然。
我走上前朝着大伯母点了点头：“伯母，您别悲伤，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
大伯母瞥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用筷子指了指里屋：“你来啦，你大伯在床上，正准备收拾呢。”
我感到一丝疑惑，不过不敢怠慢，立马朝着里屋跑去。
刚到屋内，我就看到村长和两名男青年正拿着一些冰块朝大伯的遗体摆放过去。
“村长，这是？”
几人闻言，立马转头看我。
村长打量了我一番，立马激动地说：“你是豪仔吧，都这么大了啊。”
我点了点头，也没心思多说，直接问道：
“我大伯不是昨天就离世了，怎么现在都还没处理，没叫殡葬服务吗？”
村长摇了摇头：“你伯母也是今早才说，她说要等你们回来处理，所以我刚才带了几个人先放了鞭炮，这不怕腐坏，才弄了点冰块。”
我蹙眉感到不解：“这伯母在想什么？都一天了也不安排，还在和邻居有说有笑！”
见我准备去找大伯母，村长一把拉住了我，眯了眯眼无奈地说：
“不怪你大伯母，既然你来了，我们就赶紧把事先办了，其他事后面再说。”
听着村长的话，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立马拿起电话联系了一家殡葬公司。
3
有了一条龙服务，一切就变得简单起来。
他们先是布置了灵堂，接着给大伯换了寿衣，修了容，再放进冰棺，等着亲友来吊丧，两天后正式出殡。
直到出殡的那天，两位堂姐才不紧不慢地回来。
而且她们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大伯一眼就和大伯母聊起了天，似乎这一切都与她们无关，仿佛她们才是宾客。
处理完大伯的身后事，我让村长帮忙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准备给大伯建一个墓。
村长答应了，就带着我去了后山，路上他才淡淡地和我说起了这一切：
“哎，你大伯最后这一年过得不好，不过怨不得你伯母，她现在算是解脱了。”
这一切也主要是大伯和大伯母的婚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大伯年轻那会喜欢上了隔壁村的一个女孩，不过爷爷和奶奶并不喜欢对方。
所以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大伯最终还是娶了比他小5岁的大伯母。
因为本身没有爱，加上大伯脾气暴躁，所以经常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泄到大伯母的身上。
大伯从来不打大伯母的脸，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所以他也不希望别人指指点点。
可是，那时候村里人三天两头都能看到大伯母一脸憔悴的去村里的药铺，即使没有伤痕，大家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村长也曾经帮忙劝过，大伯表面上收敛了一些，不过没隔几天又恢复如初。
4
“那我大伯母为什么不离婚？”
听着我的话，村长点了根烟，笑了笑：“那个年代，离婚是件丢人的事，再说你大伯母家里人也不同意！”
原来大伯母家境不好，下有两个弟弟，一家都指着她帮衬。
那时候爷爷还没去世，所以看在亲家的份上，就分了一些地给大伯母娘家，后来听说还在镇子上帮他们开了一间杂货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直到大伯母怀孕了。
原本以为能母凭子贵，可惜大伯母连续三年生下的两个孩子都是女儿。
这下更是让大伯火冒三丈，听说小堂姐出生后，大伯母还没出月子就被逼着下地干活。
“不过，你大伯对你还算不错，这或许也是你爸叫你回来帮忙的原因。”
我看着村长，有些疑惑。
村长找了一处小坡，用手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坐了上去，淡淡地说道：
“因为你是你们老孙家唯一的男丁呀。”
原来当年我爸和大伯吵架之后，大伯依旧每年都会给我爸一笔钱，就是用来资助我读书的。
而比起我，两个堂姐反而没有受到更多的优待。
大伯不仅从来没给过她们什么好东西，甚至在她们高中毕业之后就不让她们读书了，要求她们去打工赚钱。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两位堂姐在大伯葬礼上都如此冷漠的原因。
5
听到这，我不禁有些感慨，不过我又想到村长一开始的话，就问道：
“您刚开始说我大伯最后这一年不太好是什么情况？”
村长愣了一下，看了看天空，犹豫了片刻说道：“说起来话长，不过我告诉你，你也别怪你大伯母啊。”
我点点头，村长这才缓缓说起了过去这一年的事。
去年初，大伯突然中风，还是村长和几个村民帮忙送去的医院。
虽然及时救治了过来，不过落下了后遗症，基本处于半瘫痪的状态，每天只能坐在床上，生活无法自理。
大伯看到自己变成这样，脾气也变得越发暴躁，时不时就会对着大伯母破口大骂，还会拿起东西乱扔乱砸。
刚开始大伯母还能理解，也就耐着性子继续照顾，但是毕竟大伯母年纪也大了，常常会感到精力憔悴。
还不到半年，大伯母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比同龄人更是老了许多。
后来两位堂姐回去看望大伯母的时候，直接劝说大伯母不要再管大伯，伺候大伯又受气又花钱，还把自己累出一生病。
大伯听到之后，一边骂，一边拿起拐杖打堂姐，这一打，直接让大伯母发怒了，也就是从那之后，大伯母选择不再逆来顺受。
每天做好了饭，直接摆在床头让大伯自己吃，也不再管他嫌弃口味是否满意。
一天只带大伯上3次厕所，如果大伯把尿和屎弄在床上，大伯母也不再管他，就让他自己房间里哀嚎。
大伯刚开始还气愤不已，到处抱怨，不过村民都和大伯关系都不好，所以即使知道，也没人理会他。
他也曾想过给我爸打电话，不过毕竟当初大吵了一架，所以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熬了一个多月后，大伯终于服软了，开始主动讨好大伯母，不过到了这种时候，显然已经没有多少用了。
大伯母不仅依旧不理不睬，甚至还学会了反击。
但凡大伯对饭菜挑三拣四，大伯母就会直接把饭菜收走，甚至不高兴的时候还会一巴掌招呼过去。
大伯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常常对着窗外发呆。
6
最后那两个月，村长去看望过大伯几次：
“那个哪里能算是房间，臭得连猪圈都不如啊，你也看到了，你大伯走的时候，几乎就剩下皮包骨了……”
村长还说，一周前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大伯，那时候他已经目光呆滞，没有了一点点精气神，更不要说对比以前的霸道的样子了。
从大伯去世，到葬礼结束，大伯母和堂姐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
不过全村的人没有一个责备她们，甚至不少人坦言，大伯的离开对大伯母是件好事，大伯母终于解脱了。
知道这一切真相后，我心里一阵复杂。
一边是曾经出钱资助过我的大伯，一边是被欺负了一辈子的大伯母。
不过这一切只能说是大伯自作自受，如果当初没有如此对待大伯母和堂姐，晚年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呢？
想必最后那段时光，大伯也已经后悔了，不过结局已经注定也怨不了别人。
至于我这个侄子，我能做的也只是按照我爸的意思，帮他建一座好一点的墓而已。
#冬日生活打卡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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