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5世纪初,中国明朝的使者陈诚曾不远万里,前往的撒马尔罕和赫拉特。他此行的目的,是要帖木儿大帝的继承人沙哈鲁进行外交回访。顺便留下《西域番国志》和《西域行程记》,对自己的中亚之旅作出精准记录。

相比有类似经历的前人,陈诚所处的时代距离当代更近,所以在文字描述层面更为细致。而且是面对一个仍旧较为强大的帝国,沿途行程都有完整安排,不必花时间在分崩离析的城市间偓佺。因此,有更多精力观察风土人情。

欣欣向荣的河中之地

在进入葱岭外的广袤大地后,陈诚一行经过帖木儿帝国与东察合台汗国之间饱受战火摧残的边防关卡--养夷城(今哈萨克斯坦养吉肯特)。

随后,使团遇到的第一座大城市--赛兰城。此城在撒马尔罕以东,故而一行人得到那里来的使者接应。这里土地平旷、一马平川,而且树木茂密且流水环绕。清秀的山水令人想起江南的美丽风光,但是眼前偏甜口的异族饮食和奶茶、奶酒则提醒着他此地是遥远的西域。

纵然旅途劳顿,当地人还是提醒他们不能放松警惕。因为草原上出产一种名叫“黑蜘蛛”的小虫子,也就是”黑寡妇“。这种小虫子喜欢出没于离水较远的地方,牛马一旦被黑寡妇咬到就没有不死的。人若被它咬到,则全身都会非常疼,痛到在地上直打滚。

当地人只有一种解毒办法。那就是用薄荷枝拍打全身,然后用羊肝的汁液擦拭全身,并且彻夜诵经祈祷才能缓和疼痛。即使如此,受害者也要蜕一层皮。所以根据当地人的建议,使团扎营必须靠近水源,这样才能免遭这种毒虫的撕咬。

在昭武九姓旧地,陈诚进行过仔细考察和观看。他看到唐代的康国,也就是撒马尔罕处于独立统治者治下,正和以赫拉特为中心的沙哈鲁集团分庭抗礼。此地开阔平旷,四周都是高大的山地,而秀美土地相当肥沃。城东还有一条缓缓向东的河流(泽拉夫善河)。城市开有六个大门,城外有深深的壕沟庇护城镇。其统治者居住于城市的西北角堡垒中,宫殿的壮丽程度堪比他后来到达的赫拉特。

本地街市繁盛,小巷子和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尽管人烟鼎盛、商贾辐辏,但居民们还能以牛车或驴车作为交通工具。城市周围种植着桃,杏,梨,李,花红,葡萄等作物,还有白杨,榆树,柳树等绿化植被。但所有出售物品大都不是本地土产,而是外国的舶来品。撒马尔罕的人民长相俊美,生活条件明显比一路上许多经过的地方要好,而且陈诚在这里看到了很多来自南方的商贾,这意味着他离他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事实上,陈诚看到的撒马尔罕市容与当初玄奘看到的有相似之处。只是和玄奘的时代不同,陈诚特意提到城市的东北有“回回拜天之所”,也就是清真寺。建筑用珍贵的青金石装点,里面有宽敞的廊柱结构,木雕雕工精美巧妙。寺庙中间有讲经堂,《古兰经》被厚重的羊皮精心包裹,经文是用泥金书写的,看上去异常华美。

此外,陈诚还仔细参观沙哈鲁之子兀鲁伯的皇家花园。里面郁郁葱葱的景象,还有鲜花的馥郁芬芳,都给陈诚留下了深刻记忆。他骑着装饰着金银和玉石马鞍的骏马,与当地贵胄穿行在鲜花美草当中,高耸的楼台建筑被各种植物掩映在花丛里。这样的花园,还有花园中的玫瑰是波斯-阿拉伯诗歌中非常常见的歌题,点缀了许多诗人的诗篇。百多年后,还会给短暂落脚的巴布尔皇帝留相同印象。

与撒马尔罕情况类似,还有曾是唐代昭武九姓的其他城邦。陈诚在达湿干(塔什干)、卜花儿(布哈拉)、渴石(沙赫里萨布兹)等地都看到过类同情景。不仅气候温和、土地肥沃、民物富庶,而且街道密、市集繁荣,土地能出产五谷桑麻和各种肉食猎物。尤其是在渴石,当地还有一座帖木儿兴建的陵园和汉白玉石柱,却因为缺乏维护而暂时凋敝下去。这些粟特人活跃过的伟大城镇,还在享受着内亚丝路历史上最后的繁荣时代。

在参观完撒马尔罕统治者的辖区后,陈诚的队伍继续南下,从而目睹到中亚著名的交通要道。那是位于今日阿富汗和乌兹别克斯坦边境上的铁门关。当马队从这里经过,看到两侧山壁陡峭对峙,山壁高耸地如刀劈斧削,而且两侧都是红色的山石,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态势。

当年玄奘法师途经,留下"两旁石壁,其色如铁"的记载。现在陈诚又目睹到类似景色。数百年时光飞逝,这里见证了无数商队、军队、马队南来北往。与陈诚比较接近的时代,西班牙特使克拉维约也从这里打马走过,留下了对铁门关的文字描述。

通过铁门关,第一座重要的城市就是铁尔梅兹。这座城镇位于阿姆河右岸,依托阿姆河分布,河水比较宽阔,如果不用舟船就很难渡河。城内外居民有数百家,两岸牲畜蕃息,河中有很多鱼。

漫游赫拉特

此行的终点哈烈,就是当时沙哈鲁政权的首府--赫拉特,也是当时中亚地区重要的文艺中心和宗教中心。

公元1381年,帖木儿大帝进军此地。但在一年后又被古尔山区的阿富汗人袭击夺回。1397年,呼罗珊成为帖木儿幼子沙哈鲁的封地,其中的哈烈成为该地区的首府,并在其治理下重新走向繁荣。到1409年,沙哈鲁即位后哈烈也成为一国之都,所以明史中称这个国家为“哈烈”。

在沙哈鲁和儿子兀鲁伯统治下,赫拉特成为一座美轮美奂的花园城市,让陈诚深度体验到风土人情。作为西域重镇,当地民俗其实非常具有代表性。而且明成祖对西域的关注重点,主要就集中在哈烈之上。所以陈诚饶有兴致地对所见之物详细记叙,甚至可以视作对准噶尔盆地、吐鲁番、河中地区以及阿富汗等地民风民俗的整体概述。

在建筑风格方面,城市中有很多房屋为石砌。屋顶方而平整,远远看去如同高低起伏的高台。不像汉地建筑物那样要用栋梁和屋瓦富户,可以和一国之君的规格相媲美。国君与富人的房间内部的陈设十分华丽,雕梁画栋、镶嵌着各种宝石和动物骨骼。统治者沙哈鲁的宫殿中还有锦绣帐房和铺数重被褥的金床。宫殿中基本上没有汉式椅子,所有人都坐在地毯上。由于亚洲内陆地区干旱少雨,和中亚其他地方一样,这里的建筑都大都开天窗,晴天的时候以天窗采光。即使下雨,人们也不会轻易地给屋顶设置帷幔遮挡。

富贵人家会挂上绫罗绸缎或者挂毯来装点,平民要么住在土屋里,要么住在毡房里。大屋里还会挂上白色布匹,仆人们会来回拉动这些白色布匹产生风,是当地人解暑降温的好办法。为了在盛夏降低室外温度,人们会往地面上洒水,借机吸热被蒸发掉。同时,在屋顶悬挂大片布匹让人摇动,以此产生空气的流通。这就是当地人所谓的“风扇”,他们能以这种方式达到降温的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富人住宅旁边开满了花色灿烂、馥郁芬芳的玫瑰。这些香气很重的花瓣一旦被采集,就要按酿制烧酒的工艺提炼,做成特制香水。无论是用香精喷洒衣物或者加工酒水,都能留下久久不散的香气。这一中亚特产被陈诚特意记录下来,还在《西域番国志》中专设了词条。

在服饰和礼节方面,沙哈鲁穿着贯头衣和无袖罩袍,头顶白色罩帽。国民对他的称呼是“速鲁檀”(苏丹),这是伊斯兰教国家常见的君主头衔。帝国王子们则有米儿咱称号,陈诚说这是显贵家子弟的称号,相当于汉语的舍人。不过,这只是比较粗疏的翻译。

陈诚还准确记载了帖木儿帝国中仅次于苏丹的高官--“刁完”,相当于汉语中的宰相。他会协助国君处理国中的大小事务。在行政管理上,帖木儿政权都不使用印章,主要是使用金银戒指上的图案作为押花纹路。由于所有贵族的戒指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样就避免有人会伪造命令或伪传书信。

在姻亲关系上,男性娶表姐妹比较常见。当地人并不以此为耻,还觉得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等到亲人去世,妇女要用黑头巾裹头。但服丧不足百日,就可以恢复正常服饰与生活。富人往往会耗费重金为死者修建豪华麻扎,贫穷之人则只能在房屋旁边修建相对简陋的小墓。

在信仰方面,陈诚准确记载了穆斯林不进行偶像崇拜的情况:他们不修建祠堂,不崇拜神像和画像,只会在特定的时刻参拜圣人或者古代君主们的麻扎墓。

待人接物方面,陈诚认为中亚人的礼节简单易行。见面只用微微鞠躬弯腰,然后说“萨里玛里”(Salam Alaykum)。直到今天,这都是伊斯兰世界中很常见的问候语。如果遇到尊贵的人,就行单膝下跪礼。如果两个人久不相见,或者要表示特别尊重,也要单膝下跪行礼。若两个人辈分或地位对等,就用握手或者拥抱致礼。如果是下级见上级,则只用握手就行。如果是普通的向人致意,便只用说“撒蓝”(Salam)。

在饲养的家畜上,马匹被放在密不透风、冬暖夏凉的土屋中喂养。虽然不会轻易地透风或者日光,但这种方式却能保证马匹身强体壮。在各种家禽和家畜上,猪肉被严令禁止。但当地人会饲养和中原大体一样的其他家畜,只不过宰杀方法必须严格按照回教的方式宰杀,否则杀了当地人也不会吃肉。

在法律方面,赫拉特等地的法律较为宽松,基本上没有死刑。如果惹出人命就罚钱,更小的过失则是接受鞭笞即可。只是因为穆斯林要严格禁止饮酒,所以对酗酒者的惩罚非常严厉。当然,对于出身其他民族、但是愿意皈依伊斯兰教的人,只要皈依就奖励一定的钱币和马鞍、衣服等奖品。

至于餐具与宴会,陈诚注意到通常人们吃饭不用桌凳,而是席地而食。居民也不用筷子进食,肉饭和饼直接用手抓。酒器大都用金银打造,而主要餐具是陶或者瓦制的。食物通常被摆在案几上,吃完就把案几撤去。在宴会上,人们送礼一般是以九为吉利,送礼的数量以九为吉,一般是取19、99等包含九的个数。珍贵礼物包括钱币、珍珠、玉石、良马或猎犬。尊者先下令上酒,等到尊者饮酒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单膝下跪敬酒。然后尊者一声令下,下令人们端着金银币和丝绸然后分给众人。领主还会将金银币慷慨地撒给参与宴会的众人,这种奢侈的撒币方式叫作“喜钱”。此外,观看舞女跳舞、欣赏驯狮人训练狮子也是陈诚体验过的西域式娱乐活动。

当地人把市集叫做“巴咱尔”,也就是今天伊斯兰世界常用的对市集的称谓“巴扎”。每七天举办一次,让人们带着货物前来贸,从白天到日落热闹一整天之后才慢慢散去。这种习俗至今都依旧存在于塔里木盆地,如同活化石般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烟火气息。苏丹从市场的交易额中收取2/10交易税,这也是国家运作的经济支柱。店铺里会出售弓矢、马鞍、衣服和小家具,往往是同一类别抱团摆摊,出售骆驼马匹的另成一片商区。虽然商人数量巨大、贸易活动非常频繁,但交易活动却井井有条,很少发生激烈的争执冲突。

由于大多数城市居民的家中不设灶台,所以使团主要在参观中进食。所有餐厅都是昼夜不息地营业,晚上点燃牛羊油脂肪制作的蜡烛。这种蜡烛顶在铁柱子顶端,以棉絮或羊毛作为灯芯,即使下雨了也很不容易熄灭。食物以酸甜为主,就算吃饭也要放很多油脂,所以口味较重。事实上,这种风格的饮食习惯,在本书提到的之前的年代里就有迹可循,在今天新疆和中亚大地上生生不息。

有意思的是,比陈诚早十年赴帖木儿朝廷的西班牙公使克拉维约,在其纪行中留下了这样一段记载。他描述的内容和陈诚的记叙有很多对应之处:

历年以来,从钦察﹑印度以及鞑靼境各处,运来撒马儿罕之商货,无虞千万。而城中既无存放之处,有无成列售卖之大市场。帖木儿于是命人建一座横贯全城之商业市场,于其内招商设肆 …… 商肆建在街道两旁,对峙而立 …… 通路上面,搭有棚盖”,“市场上之各商肆,自清早即开市,至傍晚方收市。肉店则至深夜,尚在营业。

陈诚还准确地记载当时中亚人使用的银币--抵纳,也就是来源于古罗马、然后被中世纪伊斯兰世界继承的货币单位第纳尔。

此外,当地还有一种名叫“蒲立”的铜钱,但仅限赫拉特本地使用。其实这个词“Pol”来自于中古波斯语的“*pōl”,由古希腊的即奥波勒斯演变而来,历史上很多中亚地区的汗国、政权都使用过普尔钱。清朝收复新疆之后,继续铸造了红铜质地的普尔钱,今天维吾尔语中的钱币亦有类似发音。

除发达的纺织业和餐饮业,赫拉特土产的和通过贸易获得的有金银、玉石、红宝石、青金石、珊瑚、琥珀、水晶和朱砂等宝贵矿物。这些珍宝大都是通过丝路贸易获得。当地人善于制作铜器、金银器和陶器,而且会用金银给陶瓷描花,看起来很美。但因为土质的原因,在轻轻敲打当地的陶瓷时不像中国的瓷器那样有清脆的回响。

本地人还会制作玻璃器。但因为不是特别精致,所以仅是用来当摆件赏玩。如果将彩色的玻璃安装在窗棂上,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就能投射出缤纷的色彩、绚烂夺目。

在阿姆河边的树林中有许多狮子出没。作为中亚的特产之一,狮子很早就被中亚贵族们进贡给中原。而且随着佛教东传,狮子在中原文化中也形是比较正面形象。即便在中亚与古代新疆,狮子亦是勇敢君主的象征,类似狮子王或狮子汗的称号不断出现在古代文献中。

中亚的王公贵族们喜欢捕捉狮子幼崽,将其作为宠物一点点养大。每餐都要吃十多斤肉,否则等到狮子彻底长大,就很难被人驯化了。

类似当年玄奘、法显等人的目睹,在城郊游人还可以看到繁盛的绿洲农业。虽然当地农民不是很勤奋,没有频繁地开垦土地,而且农业技术很粗放,所幸土地本身很肥沃。因此,有十分丰厚的农业产出。

赫拉特所在的阿富汗地区也有汉地五谷,特色瓜果异常甜美。当地有一种晶莹剔透、个大皮薄的大葡萄,其中没有葡萄籽,一吃就是充足的水分、满口的甜蜜。另有一种名叫“巴旦”的杏子,不仅果肉甜,而且果仁敲开之后香气四溢。当地的花红又大又脆,色泽很好。至于一种陈诚所谓的,不知道怎么种出来的大枣“呼麻”,其实也就是椰枣的音译。葱头有拳头那么大,而有的菜头重十余斤,大的和萝卜一样。从撒马尔罕到赫拉特,一路上人们喜欢使用用坚硬的盐矿制作的盘碟。如果用这些餐具盛肉,就免去了给食物放盐的步骤。由于阿富汗地区多山风大,所以当地居民修建了大量风车来磨谷物。

虽然丝绸之路的最兴盛时代已过去,但是陈诚还是看到赫拉特居民的生活奢侈与衣着华美。男女老少都不习惯负荷重物,全靠驴马骆驼协助,稍微轻一点的物资可以让人用头顶着前进。由于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故而性好奢侈且喜爱打扮。家境稍微好一点的贵族子弟,会在马鞍上镶嵌金银,并在腰带和刀鞘上镶嵌珠宝。

城中还有地位相当于太学的宗教学校“默得儿塞”,专供学生及宗教人士修习经文。这是一座巨大的土屋建筑,里面会有精通伊斯兰教义的“满剌”,也就是讲经堂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金属鼎。除毛拉作为讲师,寺庙中还有经学生和各种精通教义的人,因此陈诚将清真寺类比为中国的大学。

清真寺是穆斯林做“纳玛兹”的地方。每个月穆斯林都要面向西方,也就是麦加的方位做两次拜望。有时间的人会来到清真寺,排成行列地跪在地上,在阿訇的喊话指挥下统一跪拜。倘若信徒正在忙碌,即使再忙也都要立刻跪地做礼拜。直到19世纪,这个铸造于12-13世纪的古鼎依旧保留在赫拉特的清真寺中。

在沙哈鲁的统治下,还有男女分开使用的混堂(大浴室)。里面有专门的按摩师捏肩捏背,令人浑身畅快。由于当地治安相对较好,而且城郊地广人稀,即使夜里一个人骑马独行也没有事。近郊道路两旁建有土屋供往来的行人休息,这些房子叫做“朗哥儿”。内部能提供饮食的旅店则称“腊巴儿”,里面有食物和休息之所供游人补充体力、遮风挡雨。

由于沙哈鲁选择和明朝交好,所以陈诚一行人受到了良好的接待。赫拉特地区的发达文明和良好经济运转,都给明朝使团留下十分深刻印象。陈诚记载的很多中亚和西域的植被分布,地理奇观和人文风俗,不仅和《沙哈鲁遣使中国记》、《克拉维约东使记》等记载,乃至更晚的《巴布尔回忆录》遥相呼应,在今天的新疆等地都有迹可循。

但令人叹惋的是,陈诚一路上看到西域和中亚的女性都大胆而奔放。她们可以骑马上街,还会自由地和男子调笑戏谑。这就和今天的现实形成鲜明反差。

整体上看,因为时代越来越靠近现代,也随着书写工具的进步,中原观察者对西域的记载相当写实而细致。经过严谨的鉴别和过滤,对西域的记录不再有怪力乱神和民间传说。

只是我们能明显感受到,世界贸易的大动脉正在转移。某些中亚的城镇,可以在强权的维护下暂时保持繁荣。但塔里木盆地的丝路城镇,则陷入一去不返的衰败漩涡。在中亚大博弈和现代探险队进入前,这里虽为周边的各种帝国所了解,但多数时候都处于被遗忘或不重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