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妙的自卑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根植于心。

而这份自卑,是亲妈一手打造嫁接给她的。

有人说,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詹妙曾经也以为,自己将要一辈子陷在自卑的沼泽里,不得翻身。却没想到,会有人将她从沼泽里拉出来。

那个人就是胥诚,一个意外间钻进她生活的闯入者。

接下来,我们听听詹妙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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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妙很清楚地记得,那时她刚上幼儿园。

幼儿园同学都是同一条街道的,老师通知开家长会,说要统一订购校服,让家长们集中交钱。

詹妙她妈当着一众老师和家长的面就直言:“我们是贫困家庭,不想订,其他家长要订是他们的事,我们就不跟潮流走了。”

硬邦邦的一句话,杵得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尤其是老师,脸上的肌肉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后来全班其他22个小朋友都穿上了校服,星期一升国旗的时候,操场上只有詹妙一个人与众不同。

小小的她,隐约察觉到了自己和别的小朋友之间的差距。

幼儿园三年,詹妙每天都在她妈的“耳提面命”中度过。

“咱们家没钱,你别想着吃零食。”

“你在学校可别惹祸,打伤了人咱家没钱给人治。”

所以,从小詹妙就知道,她家穷,穷到穿不起校服的地步。

所以,小小的她就学会了谨小慎微,和谁都不敢大小声,更别说挨欺负了打回去。

有一次室外活动,几个大班的孩子和他们抢滑梯,詹妙被一个胖胖的男孩子推了一把,整个人呈倒栽葱的姿势顺着滑梯飞出去,额角都擦出了血,她愣是忍着不吱声,生怕还手时打坏了人,因为她家没钱给人治。

畏缩自卑的性格就是这样逐渐养成,一直到进了小学,她都是那副说句话都怕惹谁不高兴的模样,哪怕她的成绩已经漂亮到足够支撑她挺直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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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必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这话没毛病。

詹妙家境不怎么样,可自身条件却样样优秀。

长到上中学时,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功课也很亮眼,老师们都对她赞赏有加,推荐她参加这个活动那个竞赛,可偏偏她妈,总是能精准地打击到她。

早晨她在镜子面前梳个高马尾,想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她妈阴阳怪气:“别收拾了,你就是长成天仙也没用,咱家没钱供你那么打扮。”

周末她想和同学一起逛街买两个发夹,她妈白她一眼:“有那功夫臭美,你还不如多做几张卷子,人家考不上好学校能有挣钱的爹养,你要考不上,就只能去端盘子站店。”

她妈就是这么厉害,好像有特别的魔力,能让她一直都看不到光。

其实詹妙知道,她妈是嫌弃她爸挣不来大钱,所以总怨声载道,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妈要把这些压力转嫁到她身上。

十多年下来,她妈真的成功了,她不敢有任何奢望,不敢提任何要求,因为她觉得以她的条件来说,不配!

甚至于在她读高二时喜欢上了校广播室的学长,她连递情书的勇气都没有,依然还是那两个字,她觉得自己不配。

为了逃离深渊一样的家,和泥沼一样的妈,詹妙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学习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如愿考上大学,志愿填的离家千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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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进大学校园,连风都是甜的,可詹妙发现,她依然过得胆战心惊。

她是旅游专业的,班上女生多,宿舍都在一个楼层,紧邻的七个寝室都是她的同学。

女孩子们在一起,无非就是聊吃喝,聊偶像剧,聊包包衣服化妆品,可当大家叽叽喳喳的交流时,詹妙发现她竟一句话都插不上。

同学们口中提到的炸鸡烧烤水乳霜,她通通都没有吃过用过,她甚至在路上看到那些店都不敢进去,因为她妈说过,那些都很贵,不是她能够得上的。

周末时,其他姑娘约好去小商品市场买衣服,问詹妙要不要一起,她说自己要补觉,留在宿舍就好,其实她是怕如果到时候挑中了,她口袋里的钱又不够,多丢脸。

圣诞节学生广场的小酒吧里有庆祝活动,室友们兴奋地跃跃欲试着说要尝一口红酒,詹妙自动将自己划拉出来,在她心里,红酒和高贵沾边,和她无缘。

和机电系联谊时,詹妙被推举为主持人,她愣是摆着双手拒绝,因为她觉得比她优秀的姑娘太多,这位置轮不上她来。

那种从心底最深处投射出来的自卑感将詹妙罩得牢牢的,以至于她和班级里的任何女生都不算亲近。

长久下来,她活成了一座孤岛,她悲哀的发现,哪怕她如今已经离她妈很远很远,哪怕她如今已经不用再接受她妈的各种打击,可她妈的字字句句,早就刻在她的心上了。

她觉得,她这一生可能都无法正视自己,无法像其他人一样活得自在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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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诚的入侵,在詹妙意料之外。

那时詹妙大学还没毕业,刚好是最后一年,成绩优异的她早早被当地一家连锁旅行社录取,她忙得像个陀螺,一边要完成毕业论文,一边要上手长线旅行团,胥诚是她带团途中认识的,比她大两岁,在一家船用品公司做采购,还是上海本地人。

那次团队结束后,胥诚便隔三差五地给詹妙发信息,从简单聊天到小心翼翼约吃饭,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

詹妙懂,却装不懂,大学四年不是没有男生追过她,可她总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给人留任何机会。

后来口口相传,说她性子冷淡,眼光太高,看不上身边的歪瓜裂枣,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面对男生的示好时,她紧张得手心出汗脚指抠地,她总会想,比我优秀的女孩子那么多,为什么他会看上我?我长得不好看,家境不好,人缘也不好,怎么可能会是我?

面对胥诚的靠近,她依然是这样的心理,她想不明白,比她早毕业的胥诚,看过繁华世界的胥诚,怎么还能把心思花到她身上去?

可胥诚和以前追她的那些男生都不一样,他阳光,且执着。

詹妙说不想谈恋爱,他说没事,那就当朋友,詹妙说不喜欢他这类型的,他说没关系,等你有男朋友了,我再好好研究是什么类型的……

这种死乞白赖落在詹妙眼里,就成了锲而不舍的证据,她似乎不再忍心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想,或许可以试一试,她的心魔,总要有人来驱逐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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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胥诚确定关系那天,胥诚高兴得像个傻子,连着给詹妙点了三波外卖,说是不能当面庆祝,就隔空同步吧。

他给詹妙发照片,詹妙喝奶茶的时候他也喝,詹妙吃蛋糕的时候他也吃,詹妙收到那束红玫瑰的时候,他也拍了一束满天星过来,他说:“纪念我们的第一天,余生请多指教。”

胥诚蹦哒着庆祝,詹妙却头疼不已,她在宿舍里修改论文,这一会儿一个外卖的,已经让室友生疑,最后那束红玫瑰更是惹眼。

她一跨进宿舍,姑娘们就都扑上来,问她是不是有情况要交代,她窘得红了脸,不适应这样的状态。

恋爱完全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不是细水流长的平淡,而是刺激与新鲜并存。

胥诚的工作性质注定他时间相对自由,他总会不经意间突然出现,在詹妙去旅行社值班时,或在詹妙窝在宿舍里刷剧时。

胥诚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小马达,见缝插针地围着詹妙转。

可这份好让詹妙特别惶恐,她总觉得,太好的东西都是不能归她拥有的,就像小时候她妈说的那样,漂亮的衣裙,别致的发卡……那些都是家境优渥,活得没有压力的姑娘们才能心无旁骛去享受的。

当然,也包括眼下这份热烈的感情。

所以她一直麻痹自己,就当这是场梦,在梦里好好享受,梦醒了也别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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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场梦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詹妙都忘了自己当初做好的那些准备,所以当胥诚离开时,她手足无措。

那时詹妙已经大学毕业一年多,在旅行社附近租了房子,工作和恋爱齐头并进,突然有一天,胥诚毫无征兆地提出分手,她整个人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住,除了回一个好字,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初的那一个礼拜她百爪挠心,看着手机里和胥诚从前地信息,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个成天围着她转的男人就这么走了。

后来她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原本就不属于她的人和感情,早走晚走还不都是一样的。

她发朋友圈:幸好你走了,不然我总担心你会走。然后蒙头大睡。

手机铃声不屈不挠地将她吵醒,电话那头是胥诚崩溃的声音:“既然在乎,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他们约见面,俩人面对面坐着,胥诚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一条条控诉詹妙的“罪行”。

“咱们在一起快两年了,你一直都是淡淡的,你把我所有的激情全都消耗光了。”

“我给你什么你会接着,我不给的时候你也从不会主动开口要,就像上次,我和供应商吃饭,忘了早就和你约好,可事后你像个没事人一样,竟然不找我发脾气,谁家的女朋友没有小性子,你在我面前懂事得让我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有要求。”

“我说分手,你不哭不闹不挽留,我的挫败感就在那天到达顶峰,如果那天把你删了,我就不会知道你其实很在乎,可你为什么宁愿发朋友圈都不说出来,都不跟我吵一架呢?”

胥诚说的时候,詹妙就不停喝水,直到一壶柠檬茶见了底,她才鼓足勇气说:“我……我就是觉得你这么好的男人,家境好人品好,最后不会是我的,因为从小到大,这些好事,都不是我这样的女孩子配得上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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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妙给胥诚讲她从前的事,说起她幼儿园时,全班小朋友都穿了新的校服,只有她,裹着旧棉袄立在当中,像个小丑。

她说读初中时,姑娘们有爱美之心,摆弄自己的头发,校服下摆扎成个花,她妈总是鄙夷地看她,然后问她有什么资本搔首弄姿。

还有读高中时,她把给学长的情书藏在书包夹层里,被她妈翻出来后,她妈笑话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问她哪点配得上那么优秀的男孩子。

上了大学,她寒暑假回家,她妈数落她爸不挣钱的空当里,总能找着点理由顺带着数落她,她最常听的一句话就是,咱们这个家境,将来你找对象都只能是王八看绿豆,稍微高一点的你都跟人差着十万八千里。

“所以,当这么好的你出现在我生命里,我一直就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我的一张体验券,我不能作,也不敢作,就怕早早把你作跑了。”

詹妙讲得风轻云淡,胥诚却听得眼角发酸:“你从来都没和我说过这些,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父母觉得自己的孩子哪都不好,啥都不配。”

那是詹妙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一肚子的委屈都在叫嚣:“我给自己洗脑,说我妈的想法都是错的,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你,可是不管我怎么做,我都觉得差了一大截……”

胥诚握着詹妙的手:“从我开始,你配得上所有好东西。”

分手风波安然度过,胥诚对詹妙倾注了比从前更多的感情。

他对詹妙的一切事情上心,他认同詹妙的每一个决定,称赞詹妙的每一个进步。

他告诉詹妙,纪念日,过生日,是她和男朋友要礼物的特权,别的姑娘有,她也同样有;他带詹妙回家见父母,慈眉善目的老人只说儿子看中的他们都没意见,丝毫不像她妈从前说的那样,会不受待见;他领着一众朋友给詹妙办庆祝宴,只因为詹妙考下了英文导游证。

他对詹妙说:“你和其他女孩子一样,两个眼睛一张嘴,什么都不缺,所以你凭什么自卑?你看看身边的同学,有几个能考下英文导游证,难道这样的你不是最棒的吗?”

有生之年,詹妙头一次感觉到,她和其他人站在同一水平线,甚至她还比有些人跑得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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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的第五年,詹妙成了胥太太。

结婚前商量婚礼流程和一应礼节,詹妙妈得知胥诚家里是上海本地人,还有些小钱,生活是小康之上的富裕,她便时不时给詹妙打电话,叫她婚后要孝顺公婆,懂得做小伏低:“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好福气,攀上这样的人家,你可得小心着生活,别把福气作没了。”

那天正好被胥诚听见,他叹一口气,从詹妙手中接过手机:“阿姨,娶到詹妙才是我的福气,她长得漂亮,读书时成绩又好,毕业后自己还能挣钱,我们全家都为这个儿媳妇骄傲。”

那一刻,詹妙眼里有泪光闪闪。

两年后,詹妙生下女儿,软软糯糯的小粉团子,萌的胥诚心都化开。

詹妙坚持科学育儿,主动减少工作,坚持母乳到女儿两周岁自然离乳,时间一到,詹妙和胥诚商量,她想要考领队证,将事业重新捡拾起来。

詹妙妈得知她的想法,火急火燎打来电话训斥:“考什么考,老公孩子忙忙好,你这辈子衣食不缺,这日子不比什么证都好!再说你一个女人,成了家还想扑腾个什么劲,再扑腾你也翻不出大浪来!”

胥诚听不得丈母娘叨叨,他替詹妙应付过去。

晚上,胥诚上网查考试流程,詹妙抱着女儿站在他身后,胥诚手指滑着鼠标,嘴上还不忘记鼓励:“老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所有你能想到的事情,你都配得上,你向着光跑,我向着你就行。”

詹妙将女儿塞到胥诚怀中,一个人冲到卫生间流泪。

原生家庭的阴影被拨开,胥诚才是那个领着她向阳而生的人,她这一生,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