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青帮早期是遭运水手中的一种行会性的秘密结社,成立的目的是保卫水手们的利益,他们彼此在经济上互助,在与统治者进行抗争时团结一致。青帮的创始人相传是姓翁、钱、潘的三个原来信奉罗祖教的人。他们在青帮创兴之后在帮内大传罗祖教。起先从安徽安庆粮帮创兴起来的,组织形式最初即以官方的粮帮组织为基础,以后人员大量加入,才渐趋复杂,但一直还保留了某些粮帮时代的色彩。如入帮的人都有帮头、骤次、象"兴武四"、"兴武六"、"嘉白"、"杭三"等,这都是当年粮帮的名称,"大"字班(辈)二十一,"通"字班(辈)二十二,"悟"字班(辈)二十三等,这是辈分。在入帮仪式和所订规约、条款,以及习用名词、隐语等也都多少带有其原始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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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帮最初开始不是这个名称,嘉庆、道光之后出现了"安庆道友会"的名字,简称"安庆帮"或"庆帮"。后来"安庆"又音转为"安清",于是又出现了安清道友会"的名字,简称"安清道友"或"安清帮"或"清帮",也有称"清门"的。"安清"有"安定大清"的意义。大约在光绪年间,青帮传到天津,光绪晚期,因为河道停废,漕运水手连同他们的组织——青帮,弃舟登岸,涌入沿河各大都市。

在青帮传入天津以前,天津下层社会存在着另一种类似帮会的组织,叫做"混混儿",或称"混星子",或称"锅伙儿",官方则称为"锅匪"。它最初发生于渔业中,天津号称九河下梢,各河流、湖泊及沿海所产鱼、虾、蟹等水产品都要由船运到天津,到津之后首先交到"鱼锅伙儿",然后由他们开秤定价,再发售给大小行贩。这种锅伙中的成员都是地方上的封建把头一类的人物,势力很大。后来"锅伙儿"又从渔业发展到粮食业、蔬菜业、运输业、摆渡、赌场、小押、人市(雇用劳工的市场)等处,他们甚至敢私立铸钱炉、拦河取税,无所不为。他们和府县衙门差役都有勾结,平日供举,三节送礼,应酬周到;而公门差役多半是混混儿出身,对于他们的同类要多方辟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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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传天津混混儿是清初成立的哥老会的一支,也有反清的性质。哥老会属于天地会或洪门、红帮系统,天津一向很少他们的踪迹,但有这样一个事实,即光绪初年李鸿章调他的部下周盛传驻军小站,周的部队淮军是从安庆等地带过来的,人数很多,在小站一带驻扎了很久,其间还开凿了一条马厂减河,周盛传名气大振。因淮军士兵离乡年久,军中待遇苛刻,时有哗变、叛逃以及到各处滋扰抢劫之事。这些事件的领导者、组织者是士兵中的"国鲁匪",又称"国鲁子"。什么是"鲁匪"?乾隆年间哥老会发生于四川一带,四川话"哥老"与"国鲁"音近,遂有混同现象。而"国"又与"锅"同音,"混混儿"又称"锅匪"于是"锅匪"、"国匪"又混为一谈。小站驻军中的"鲁匪"逃离营盘并未回乡而潜入天津市内。这可能就是指称"锅匪"为哥老会的一支的致误原因。总之,混混儿或锅伙儿、锅匪与哥老会没有多大关系。混混儿也不是青帮,而是青帮之前与它同样性质的一种下层社会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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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青帮的特点是混混儿、青帮、脚行三位一体的组织,它们自始而终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脚行即搬运工人,天津的脚行业即十分发达,天津在开埠之前就是一个重要的北方水旱码头。河运、海运、漕运、盐运都以天津为转输点和口岸。据记载,清初开始,旧天津城就有官方组织起来的脚行名叫"四口脚行"(四口即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后来才在运河两岸、盐坨地区以及商业中心出现了私人把持的脚行。天津开埠之后,辟出九国租界,迅速成为工商业大都市和北方对外贸易中心,这就更促使运输业兴盛起来。充当脚行的人都是赤贫穷汉,全凭一膀子力气赚钱吃饭,所以自来就有着一种警不畏死的性格,而脚行把头更必须是混混儿一类的人物,否则是无法驾驭他们的。

天津是个五方杂处的都市,各行各业中的头面人物许多都是从外地跑码头来的,后来站下了脚,压倒了地头蛇而成了强龙,或是压不倒地头蛇,反而助长地头蛇成了强龙。青帮在天津的发展过程也体现了这一点。二十年代初,从济南来了个叫厉大森的青帮"大"字辈老头,他到津之后青帮的发展起了质的变化。厉大森字宪臣,济宁人,年轻时当过兵,民国初年就加入了青帮,属"嘉海卫"帮头"大"字辈二十一,很快就开山门收徒弟,而且到过很多码头传播青帮,帮头术语叫做"跑海"。后来跑到了济南,当了济南警察厅骑警队队长,同时发展了不少徒弟。骑警队的职务本是缉拿土匪、小偷的,而他却与这些人关系密切,甚至把一些人豢养在骑警队,以备必要时出来"顶案"。1923年胶济铁路张店站站长被人绑架,军政当局责令厉大森立即破案,否则唯他是问。他找了一个土匪顶了案,临时糖塞过去。但不久案情大白,他受到处分。此后他即离济来津。当时天津由奉系军阀褚玉璞主政,厉大森来津后居然先把褚玉璞攻收为门徒,然后由厉为军警联合督察处处长。此后厉更大开山门,广收门徒,其中之一即军警联合督察处一个分处处长白云生,另一个是《大公报》采访部主任张逊之。白、张入帮后也开山门收徒弟。白的门徒之一即特高科副科长袁文会,另一个是督察处手枪排排长巴延庆,所以白、张是通字 辈二十二,袁、巴是"悟"字辈二十三。自厉大森收了白云生、张逊之,白又收了袁文会、巴延庆,青帮在天津的罪恶历史开始了一个新时期,这些流氓、土棍、混混儿、脚行把头汇合成的青帮势力控制了全市的下层社会达二三十年之久。

厉大森、白云生两人在天津初露头角时方在盛年,大有"一紧脚天津卫乱颤"之势,后来因为年老了,非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们是不轻易露面的,平日则只靠徒弟们的"孝敬"过活。如二十年代末袁文会在日租界新旅社开赌局,由于法租界新津里还有一处由苏莲舫开的赌局抢了袁的生意,因而来新旅社的赌客寥寥无几。袁遂派人到新津里寻衅,结果双方约定日期决斗。这是个严重的场面,决斗的当日双方出动一百多人,袁的一方即由白云生亲自出来督阵。结果袁胜苏败,从此新旅社赌局的营业独占鳌头。1931年袁文会受日本及汉奸张壁、李际春指使流氓、"白面儿客"(吸毒者)、青帮分子千余人组成"便衣队"发动"天津事变",厉大森当时也住在日租界内,他是袁文会的师爷,袁文会组织"便衣队"事,厉自然也直接间接地插过手。天津市公安局在反击"便衣队"自日租界向市区进攻时将厉大森捕获,河北省主席王树常亲自审问他。他见王后吓得浑身颤抖,一头跪在地上,声称他不是便衣队,请求饶命。王知道他在青帮中的声望,并未处分他,而是使了个釜底抽薪之计,让他取保释放,但勒令他号召其徒众迅速投案自首。厉果然照办,许多青帮分子纷纷自首,有的还缴了枪受了赏,这对瓦解"便衣队"起了很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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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文会从十五岁就接替他父亲当脚行头,巴延庆也很小就接替他父亲当脚行头,刘德山、马文元、翟春和、佟少田、王士江、生士海等等。这些人不是袁、巴的徒弟就是他们的干儿子。他们大半目不识丁,粗野不堪。据统计,解放前天津全市共有大脚行把头90I0人,其中的5769人是青帮,其他则是国民党、三青团、红帮、一贯道、新佛教会、叉子会、火神会、清天道、在理教等组织的分子,有的则有双重或多重身分。如巴延庆、刘德山、马文元、佟少田等既是青帮又是红帮,术语叫"双龙头"。这些脚行头子、青帮也是混混儿们.有的后来发迹了,发迹之后改营其他生意,甚至当了这个官儿那个官儿,但他们并不完金脱离脚行,仍兼跨着脚行头子的名义,或是虽无名义而实际仍操纵和支持这个脚行,分取他们的剥削所得。他们平日的作风也仍旧保持其脚行本色。

到了1949年,天津解放,不可一世的天津青帮走到了尽头,解放军秋风扫落叶,青帮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