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几次医院,看到不少“孝子贤孙”,有的给老人亲情按摩,有的给老人端屎端尿,有的在老人耳边絮絮叨叨,有的只是轻轻地握着老人的手,泪光闪烁。这些场面很伤感,但是很温馨,谁说我们的孩子没有孝心呢?别看他们平时大大咧咧,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个个显出了真性情。遗憾的是,那些睡在病榻上的老人多半表情呆滞,神智迷糊,说话含糊,有的只能蠕动嘴唇,发出微弱的声响,孩子们的亲情已经感受不到了。

常常说,最大的不幸就是“子欲孝,亲不在”。那么这些孩子还算来得及时,或许赶上了末班车,抓住了最后的机会,用语言或行动对亲人说了一声:我爱您!

问题是老人还能听见吗?老人还有能力来回馈对子孙的爱吗?

忽然就想到,如果趁着老人还健康,还能吃、能玩、思维还清楚,甚至还睿智、幽默、活跃的时候,小辈们能提前释放爱意,能好好地陪着他们去吃、去玩、去侃大山,那么那种亲情碰撞出火花、天伦之乐的场面就绝对不是医院里的“凄凄惨惨切切”可以相比,单向的爱和撞击、交流的爱那可是“冰雪两重天”!

是呀,我甚至想,与其一样去请假或者利用休息天,我宁肯孩子们现在就来多陪陪我,让我在最清醒、较健康的状态里享受着绵绵的亲情,回馈亲情,其乐融融,而不要到我缠绵病榻,感知的只是心有余力不足,爱的无奈和凄惨!

有一位亲戚,不幸得了阿尔海默病,独生子从美国赶回来,替她张罗医院和养老院,替她安排未来的生活,忙得自己都要病倒了。儿子的孝顺让人动容,可是母亲却领会不到了,永远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多好的孩子。独生子去美国以后,没有回来过几次,也就是说当这位母亲身心俱佳的时候,却一直没有充分享受过那种真正的肌肤相亲的亲情的滋润;同样,儿子的感情世界也缺了一个角。这样的遗憾是永远弥补不了的了。

孩子们很忙,压力山大,所以我们总是不忍心打扰他们,别让亲情也成为压在他们脊背上的稻草。我们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丰富多彩、有声有色,他们看到我们如此快乐,自然也放心了。可是我们没有告诉他们,其实我们心里最最向往、最最柔软的部分始终是为他们准备着的。不知其他当父母的如何,在我头脑里最活跃的生动画面总是和孩子一起的“厦门游”、“港澳游”、“台湾游”!羡慕死了一位朋友,她不但每次跟着女儿的单位同游了巴厘岛、西马、济州岛、尼泊尔、台湾,女儿陪她去了沙巴和泰国,差不多时间女儿就会“溜出来”,请老妈喝一杯咖啡,聊聊家长里短。我说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母亲了。“遛出来”、“挤出来”,不管怎么“出来”,心里得让老爸老妈“进去”才行呀!

其实老人的心非常矛盾和纠结。我给女儿算算时间账,从起床到上床,就是一场场战斗的连缀;下班后总要和毛豆搞搞吧,父母是最好的老师呀;他们真的没有时间、在头脑里也真的没有地方让我们占一个位置了。他们一定会想,老爸老妈还健着呢,等以后毛豆大一点,再来补偿吧。他们来不及想到,毛豆大了,老爸老妈很可能“食无味,玩无力”,连行动都成问题了,毕竟岁数放在那里呀!等生活用最强的分贝提醒他们,就是我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些毫无情趣和美感的场面了。唉,这莫非就是人的宿命不是?

对生命有无数种诠释,一种说法是爱消失了,爱的能力消失了,生命也就失却了意义。那么就“厚着脸皮”去提醒和索取那份亲情吧,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的生命更加精彩。别让亲情总是慢了一拍。爱是不能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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