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源逼我给他的白月光捐献肾。

「你不是会重生吗？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不知道，我两次重生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后来，白月光带着我的心脏，在他身边活泼乱跳。

他却推开白月光，发了疯地满世界找我。

1.

天台上，宋清源冷淡地抽着烟，平静开口。

「把你的肾给阿初。」

系统在旁边疯狂提示我，如果捐肾我会因为手术事故死在手术台上。

认识宋清源二十年，我从没求过他什么。

但是这次，我真的不能死。

「宋清源，我求求你，我能真的不能捐。」

宋清源无视我声音中的颤抖，抬脚踩灭了地上的烟蒂。

「事成之后，我会承担你妈妈的医疗费。」

「当然，你也有不选的权利。」

「只要你能接受你妈死在医院。」

他很了解我。

妈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不下的人。

清脆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天台的寂静。

宋清源给沈初的通话铃声向来是特别的，仅仅响了一秒，电话就被接起。

宋清源轻声哄着对面的人，语气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挂完电话宋清源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随后匆匆离去。

我早该知道的，即使我一次次为他而来，他也从未爱过我。

即使我为他死了两次。

2.

我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攻略宋清源。

第一世我是住他隔壁的富家千金。

可是在六岁时我们俩被双双绑架。

本来我们俩是打晕了看守的人，却忘记了自己毕竟只是两个小孩，和成年人有力量上的悬殊。

在被抓住的最后一刻，我拼尽全力把宋清源推了出去。

第二世我是暗恋他的学妹。

我从没想过瞒着他我会重生的事。

最开始宋清源是不信的，但是在我说出绑架的细节后，他终于相信了我。

「湘湘,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十五岁的宋清源拉着我的手，紧张地问。

我起了坏心眼子，反握住他的手。

「我是为你而来，当然会一直陪着你啦。」

「悄悄告诉你，我可以无限次重生哦。」

那是我唯一一次骗宋清源。

却没想到这句无心之言会要了我的命。

3.

从天台下来之后，我去医院看了妈妈。

她是脑梗，医生说前期的危险期还没过去，之后的恢复期又会是很大一笔费用。

我静静地为妈妈擦拭着身体，她好像发现我来了，血压一直在涨。

看着以前那个泼辣，总是笑嘻嘻地看着我的妈妈躺在床上了无生气，我只能拼命忍住不让自己落泪。

在这个世界活了三次，只有这一世的我体会到了被爱的感觉。

第二世的我为救宋清源被车撞死后，系统说我的灵魂受到了冲击。

于是这次我整整隔了三个月才重生。

我遇到妈妈的时候，她的女儿已经十八岁了。

我最开始不甚在意，毕竟我来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宋清源而已。

沈初就是那时出现的。

我不过缺席了三个月，沈初已经成为了宋清源心上的白月光。

于是我开始每天在酒吧堵宋清源，为了赌气故意在宋清源面前喝醉，想让他在意我。

可是宋清源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全程没说过一句话。

在又一次宋清源被沈初一通电话叫走后，我醉醺醺地回家，碰到了彻夜未睡的妈妈。

那是她唯一一次打我。

她哭着问我为什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梦想。

「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我只想你健健康康的。」

我第一次有了想永远留下来的心思。

即使是借用别人的身份，即使是像个小偷。

我也想把这份爱占为己有。

这天下午我陪着妈妈坐了好久，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

说我很后悔遇见宋清源，早知道就离他远远的。

说我的来历，说我其实不是她的女儿。

「妈妈，我爱你。」

我轻轻亲了妈妈的额头，又给她雇了最贵的护工。

我将我银行卡里的余额全部打进了医院的账户。

做完这一切，我拨通了那串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宋清源，我捐。」

4.

沈初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素净的小脸苍白无力，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抽血的时候宋清源一直陪着她，粗长的针头进入的那一刻，沈初甚至害怕地缩进了宋清源的怀里。

可是他们好像忘了，我也会怕痛。

他们更忘了，宋清源的正牌妻子其实是我。

本来以为已经麻木的心，此刻还是痛得让我呼吸困难。

配型结果很成功，我这时才知道宋清源早就偷偷给我们俩提前排了配型的队。

原来，在得知沈初生病的那一刻，宋清源就做好了让我牺牲的准备。

我自嘲地笑笑，自己好像从来就没被他坚定的选择过。

就连这个所谓的妻子的位置，都是在沈初瞒着所有人出国时，宋清源施舍般给我的。

怪不得系统一直提醒我，攻略没有成功。

得到他的心的，从来就不是我。

手术被安排在三天后，宋清源随着主治医生出去了解手术风险。

他总是这样，有关沈初的一切都恨不得亲力亲为。

我和沈初共处一室，其实我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她一直都身体不好，宋清源很少把她带在身边。

沈初从来都是柔柔弱弱的形象，就如此刻，她正怯生生地递给我一个苹果。

「姐姐，你吃吗？」

我没理她，自顾自看着手机。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信息需要我看，这么多年来，我身边除了家人，从来就只有宋清源一个人而已。

沈初也不闹，平静地开口。

「其实我最开始是不同意让你捐的。」

「但是阿源告诉我，姐姐你不会死的。」

我心下一惊，宋清源居然把我重生的事也告诉了沈初。

「相信姐姐不会怪我们的。」

「毕竟我要是没了你的肾，可是真的会死的呀。」

我本来打算今晚和宋清源摊牌，我的重生从来就不是无限次的，这已经是我的最后一次了。

但是现在，我突然就不想说了。

原来，他已经疼爱沈初到了这个地步。

为了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捐献，甚至把我最深的秘密说了出去。

我恼怒地打翻了她递来的水果，却没想沈初居然借着我的力，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阿初！」

宋清源飞奔过来把沈初搂进了怀里，失控地喊着医生。

「是我自己…咳咳…不小心摔下来了…」

看着沈初咳嗽的样子，宋清源心疼极了。

「林湘湘！你怎么能这样对阿初！」

「我知道你嫉妒阿初，但是你也不用这样吧！」

「你反正不会死，捐个肾给她怎么了！」

我静静地盯着宋清源，却半点都看不出当初红着脸和我表白的少年的影子了。

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我说了，我会捐。」

不知道他发现我再也醒不过来后，会不会有一点后悔？

5.

和系统说的一样，手术中途果然出了问题。

肾脏手术后，我凝血失败，失血过多。

「很遗憾…宋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宋清源疯了一般地闯进手术室。

我躺在手术台上，虽然麻药劲还没过，我依旧能感觉到彻骨的疼痛。

太痛了…原来死是这么痛的一件事啊。

死亡的痛苦，未知的恐惧，这一切都让我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我的眼前开始放影回马灯，不知不觉间，我的生命中居然全是宋清源。

恍惚间，我看到宋清源哭着攥住我的手，疯狂地祈求我留下来。

「宋清源，下辈子我不会来找你了。」

6.

我的死只让宋清源悲伤了半天。

因为沈初在移植后出现了极大的排异反应，宋清源又开始彻夜不眠地陪着她。

我就这么被搁置在太平间，直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回了国。

夏霁，我这辈子唯一的朋友。

死之前我整理了我的日记和一些小玩意，想了半天，居然都没想好该留给谁。

电光火石间，我想到了早早出国留学，我年少的好友，夏霁。

我凭着记忆给她的大学寄了一封信，信里交代了关于我的一切，包括我的重生，我的死去。

信的最后一句是：

【我可能是个很恶劣的人吧。】

【希望你在半年后再把写封信给他看。】

我当初只是满腔悲愤无处发泄，却没想到夏霁真的会因为我的一封信，漂洋过海地来看我。

我死后居然没有被剥夺意识，反而以游魂的形态一直留存于世间。

系统对此什么都没说，只说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气死人，哦不，气死鬼了。

怎么我死了还要工作啊！

不过死了还怎么攻略我没问，毕竟我人都死了，还惦记什么任务呢。

我每天都悄悄飘到妈妈旁边看她。

宋清源倒是很守信用，我死后妈妈得到了最好的治疗，整个人恢复得很快。

就是不知道她醒后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死了，会不会很难过。

我有时也会飘到宋清源身边，想做出一些什么“异动”把他吓一跳。

可惜，我的力量太弱，什么都做不了。

宋清源一直在派人找我的下落，他好像是真的怕我这一世不来找他了，一到晚上就疯狂的抽烟。

我不喜欢他抽烟，把我的卧室都弄臭了。

夏霁来得很快，在得知我死去的消息后，想都没想，直接杀到了沈初的病房。

「宋清源！你给我滚出来！」

宋清源对于夏霁的到来显得很惊讶，一边给沈初掖好被子，一边平静地走到了夏霁身边。

「找我什么事？」

夏霁也没惯着他，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当清脆的巴掌声在医院长廊响起，我都为夏霁捏了一把汗。

宋清源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发怒，甚至还阻止了想要冲上来的助理。

「是不是湘湘和你说了什么。」

夏霁被他亲昵的口吻气笑了，她始终无法理解宋清源是怎么在护着沈初的同时还对我装深情的。

「你别装了！湘湘就是你害死的！」

「你不为自己的妻子操办葬礼，反而在这陪着要了她命的小三？」

宋清源又习惯性地掏了掏烟，但是这次他摸了个空。

「你不懂…湘湘她不会死的。」

「她怎么不会死！她明明就…」夏霁差点脱口而出，又猛地想起我死前的嘱托，硬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

「我要带湘湘走。」

「她是我的妻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带不走她。」

早就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夏霁举起了我已经公证过了的遗嘱。

遗嘱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林湘湘死后的一切都由夏霁处理。

当然也包括我的尸体。

宋清源拿着遗嘱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但是我的签名他最熟悉不过。

「宋先生，湘湘我就带走了。」

7.

我没想到宋清源和沈初居然会出现在我的葬礼上。

我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只有夏霁一个人。

这也是我的意思。

我不需要什么铺天盖地的排场，也不需要多少人为我缅怀。

我只求夏霁把我埋在我家旁边的墓地里，再种上一点茉莉。

离家近，我可以守着妈妈。

茉莉也是妈妈最爱的花，我希望她每次来看我的时候都能高兴一点。

我还提了一个要求。

墓碑上只需要写我的名字就行，不准给我刻宋清源之妻。

我在信里打趣道。

【我可不想在墓碑上戴着他的名字，这多影响我在下面找新的男人啊。】

但是夏霁知道，我只是恨透了宋清源。

恨到即使是死后，也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所以当宋清源出现在我的墓碑前，明明因为我的死哭晕了几次的夏霁，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了力量。

「你给我滚！带着你的小三给我滚！」

宋清源表面平静得很，但是眼圈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哭过。

「她是我的妻子，我肯定要来。」

「如果湘湘和你联系…还请你告诉我。」

夏霁和墓地的工作人员联手把宋清源赶了出去，他连花都没给我献上。

看着抱膝在我墓碑前嚎啕大哭的夏霁，我很想心疼地抱住她。

可是在不知道多少次穿过她的身体后，我只好静静地蹲在她身边。

「林湘湘…你个傻子…」

「我讨厌你！死之前也不知道让我见你最后一面！我讨厌你！」

「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我就原谅你…」

傻夏霁。

我在心里轻轻开口。

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的一生就注定是个死局。

攻略不了宋清源会死，为了攻略献出生命也会死。

因为攻略对象是宋清源，所以我一直都是必死的结局。

一直潜水的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机械的电子音响起。

「宿主，其实还有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