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7岁被射瞎右眼,67岁太婆欲用辣椒面秋后算账:再晚没时间

2020年4 月13日,67岁的四川师范大学退休职工黎晓萍,专门起了个大早,特意去市场上买了一斤散装辣椒面

黎晓萍匆忙赶回四川大学狮子山校区后,就在一栋职工宿舍楼下来回徘徊张望,寻找几十年不见的“仇人”伍华勇。

老太太想用辣椒面洒瞎对方的眼睛,以报60年前他射瞎自己右眼的“一箭之仇”。

可毕竟是第一次想害人,善良的黎晓萍有些害怕,她来到学校保卫处,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把自己的“复仇”计划对保安说得清清楚楚。

保安听完,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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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时间回到1960年5月8日,星期天。

正值暮春时节,四川师范大学狮子山校区,馥郁葱茏,景致宜人。路边随风摇曳的一草一木,对于黎晓萍而言熟悉又亲切,从3岁开始,她就随父母从南充师范学院搬到这里生活。

此刻,已经7岁的黎晓萍,正带着午睡后的弟弟,去学校物理系找妈妈。

途经工人宿舍旁,托儿所的袁阿姨在教小娃娃们正确的洗手方法,这个场景吸引了她,就这么不经意间的片刻驻足,一支小木箭,不偏不倚刺进了黎晓萍的右眼,瞬间,钻心的疼痛让她大哭起来。

父亲黎大金得知消息跑过来,抱起满脸是血的黎晓萍,一路飞奔把她送到四川医学院附属医院。

医生很快确诊了伤情,惊魂未定的黎大金被告知:你女儿右眼瞳孔被射穿,将永久失明。闻听此言,黎大金顿时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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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公安机关介入并很快确定肇事者:同院伍广才家6岁的儿子伍华勇,是肇事者。

可对方也是个不懂事的娃娃,黎大金毫无办法,只得找对方的父母解决问题。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每次去医院治疗,黎大金就会找伍家人付医药费。时间一长,两家的争执渐渐增多,矛盾也在升级,最后诉诸法律。

这场官司历时五年,直到1965年,法院才出具了调解书。

伍广才再付给黎大金医药费十五元,如果将来黎晓萍需要安假眼,伍广才承担全部费用的三分之二。

至此,作为监护人的两家父辈人,用他们能做到的处理方式,借助法律把事情做了一个了结。

而对于一天天长大的黎晓萍而言,仇恨的种子,才刚刚播种心田——12岁的她,记住了伍华勇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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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受伤之前的黎晓萍,容貌姣好,众人迎来送往的夸赞声,也点缀了她七岁之前的美丽童年。

而此刻,她却成了右眼失明的残疾人,黎晓萍跌入人生低谷。

于是,挥之不去的自卑、仇恨、伤痛如同三条毒蛇,缠绕、撕咬着黎晓萍的身心,陪伴她一天天长大,其中的苦楚无人能懂。

正所谓,白天不懂夜的黑。

1969年,黎晓萍做了假眼手术,伍广才承担了总费用的三分之二。至此,加害方的伍家,完成了法院调解书中最后一个“规定”动作,案结事了。

之后,黎、伍两家再无交集。

当时的黎晓萍已经16岁了,为了治疗眼睛,她不得不停课三年,耽误了学习,等她再上初中时,她发现自己的处境很尴尬。

她比同班同学大了三岁,在身高方面,她“鹤立鸡群”,再加上残疾的右眼,随时随地承受着周围人的讥讽嘲笑,学习成绩大受影响。

正值青春期本就敏感的她,四面楚歌,孤独无助,人前人后都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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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19岁的黎晓萍初中毕业,但因右眼的残疾,她不能像千千万万的青年一样,心怀光荣的梦想,奔赴祖国需要的地方,只能留在成都打零工。

每天一大早,黎晓萍就要四处去找活干,找到了,工资日结。经历的“不公平”待遇,比校园里的语言暴力更严酷。

那时候,去支边的“支边青年”,到军马场的“战友”,一去即算工龄。而黎晓萍这类打零工的,被称为“待业青年”或 “社会青年”,属于被边缘化的群体,没啥前途可言。

可即便打零工,很多地方和岗位都因为她右眼残疾,不愿用她。

为此,父亲黎大金多方求助、三番五次找学校领导,直到1977年,24岁的黎晓萍才得以成为一名正式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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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残的眼睛仿佛自带话题,黎晓萍走到哪里,都躲不开人们的议论。

但无论是善意的同情,还是冷漠的非议,之于黎晓萍,都是伤口撒盐的痛,都会化为她夜深人静时,满脸的泪痕。

工作困境能够得到解决,但黎晓萍的婚恋事宜却让人更愁。

歌德有言:哪个青年男子不善钟情,哪个妙龄少女不善怀春!

面对美好的爱情,黎晓萍只有回避、压抑、自卑——每当这个时候,仇人伍华勇的名字,就跃然眼前。

还好,1980年,27岁的黎晓萍经人介绍,认识了成都纺织厂一名腿部有点残疾的工人。

她感念对方不嫌弃她,很快领证结婚。十年后,她和丈夫在学校分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日子过得也算安稳。

03

光阴荏苒,岁月不居。

如今的川师大狮子山校区,历经时光打磨和文化熏染,沿袭着庄重典雅的气质氛围。

平日里,常见一些退休的老人相约散步健身、打桥牌、打麻将,打乒乓球的场面,着实是一道夕阳无限好的温馨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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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萍也常在其中。

期间,她见证了曾经的工人宿舍,旧貌换新颜,变身为退休职工住宅楼,她的居住条件进一步改善。

前些年老伴去世,黎晓萍搬到了校外,和女儿、外孙女一起居住。毕竟故交难舍,她经常坐着公交车,回学校的“离退休教职工之家”,找大家玩儿。

但黎晓萍从不参加工人宿舍组织的聚会。她说:“每次职工聚会,都拍合照,说要保存一份美好的回忆,可我的美好回忆,从7岁那年起就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60年来无人能体会的‘假眼之痛’。”

也是,她的右眼比左眼框明显小一圈。关于假眼,很多人误以为,换了之后就一直在眼腔里,它除了看不到东西,和真眼无异。

其实不然,黎晓萍每天早晚都要对假眼和眼腔做清洗,每次擦拭、清洗各3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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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用手把假眼抠出眼腔,棉布擦拭假眼;然后用干净的棉布包裹在食指上,伸进眼腔内,擦拭清洗里面的眼屎,每次都会刺激出很多粘液,这时候还必须用力搅动,以达到擦拭的效果,最后再把假眼放进去。

这是几十年来,黎晓萍和假眼相伴的“规定”动作。

为了维护面子和自尊,她几十年如一日地选择隐忍躲避,清洗操作全部在家人早上起床前、晚上休息后,一个人躲进厕所里完成。每天晚上,也要戴着假眼睡觉。

“我不愿任何人看到,包括家人,因为太吓人了!”

这些年,黎晓萍的双腿更是伤痕累累。她说,眼睛不好经常摔跤,随着年龄增大,更是经常在楼梯上摔倒!

此时,黎晓萍父母已去世,但她对当年的解决方案,自己及全家人所遭的罪,以及自己至今没有听到一声道歉,等等的不满,并未被时间消磨。

随着时间的推移,黎晓萍报仇的执念却与日俱增!

2020年4月6日,黎晓萍听到伍广才去世的消息,长出一口气——处理事儿的最后一位“上辈人”也走了,终于熬到“我的仇恨,我做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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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萍也快70岁了,再不报仇,真没时间了。

她先是设想要赶在葬礼上找到伍华勇,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但未能如愿。

于是,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场景。

黎晓萍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学校保安人员的警觉,他们打电话通知了伍华勇和黎晓萍的亲属,大家得知黎晓萍竟然还想着“报仇”,非常吃惊。

04

其实,比起黎晓萍的不幸,伍华勇和家人也因为此事导致生活发生了很多重要的改变,换句话说,他们也是“受害者”。

伍华勇射瞎黎晓萍右眼的那支木箭,不但毁掉了一个女孩的幸福,也射碎了自家平静的生活,把全家拖入了痛苦的深渊。

伍家长女伍华敏说:“事发后,黎晓萍治眼睛的医疗费,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全家人的心上。感觉家都要垮了,我们走路都不敢从她家门口过。特别害怕!”

“我们真是倾家荡产给黎晓萍治眼,换假眼的。妈妈到处帮别人洗衣服赚零钱!我最小的弟弟患病因没钱治疗也死了。”说到这儿,伍敏华声泪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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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们都是小孩子,事情是上一辈通过法律途径了结的,也不是冤案错案啊!”

讽刺的是,年迈的伍华勇再次听到黎晓萍的名字时,他一时竟没想起来:“黎晓萍,男的还是女的?”

原来,黎晓萍60年心心念念、时刻不忘的仇恨,对“仇人”伍华勇而言,竟然全程无感。

在他看来,案结事了,早翻篇儿了。

他只依稀记得,家里花光了所有的钱、甚至借钱赔付医疗费,当提到因没钱就医而童年夭折的弟弟时,伍华勇瞬间哽咽,泪流不止。

伍华勇感慨道:“当时我才6岁,调皮不懂事,是惹了大祸,把眼睛给她射瞎了。但最后事情是通过法院解决的,我也被父亲带到了法院,家里承担了应尽的责任。60年,都半个多世纪了,怎么现在还没完没了!”

伍华勇当年离开川师大后,当了5年兵,因惹事被组织处分。

步入社会后,伍华勇进入了成都一家工厂,后来工厂又倒闭了,他无奈只能自谋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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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伍华勇经历了两次婚姻。现在退休金每月只有两千多,还要供小儿子上学。他还有严重的高血压、心脏病……

“黎晓萍还要告,就让她去告吧,想要眼睛我也给她,那个年代我们家里赔了那么多钱,现在她还要我一只眼睛,她又该赔我多少钱?”

黎晓萍的姐姐明确表示不赞成妹妹复仇:快七十岁的人了,最重要的是把往后的生活过好!

以眼还眼,会触犯法律。

其实,黎晓萍也有理智:“我晓得这样做不行,所有人都不支持。那我就去跟法律要个说法吧。”

接下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黎晓萍只要有空就去做法律咨询,律师们对情理、法理的讲解深入浅出,渐渐地化解了黎晓萍积蓄心中60年的仇怨。

黎晓萍越来越觉得,沉浸在仇恨烈火中的那些日子,其实应该有不一样的过法,她真的只是有些不甘心。

正所谓:

一箭之仇,仇浸60载岁月,不堪回首;

射瞎右眼,身伤心伤情更伤,伤过60年时光。

一朝放下,看似原谅他人,实则放过自己;

境随心转,时光原本温馨,岁月始终静好:

其实,人生,是一个由自己选择活法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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