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媛正在家里收拾回爸妈家的行李，老公在一旁陪女儿玩，说了一句，“记得单独给你妈包个红包，偷偷给她，不然你妈也太可怜了。”
“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
“要我说你爸也真是，这么多年当真一分钱也没给过你妈？”
姜媛苦笑，“可不是嘛！”
“就因为你妈打麻将？可你妈打的都是五毛一块的小数目啊，有的时候不还用一毛一颗的水果糖当赌注吗？”
“呵，你真以为我爸是因为所谓怕我妈输钱？”
姜媛耸了耸肩，“他就是不想给我妈钱，而且有着超强的控制欲望罢了。”
老公把女儿打发到一旁，双手扶上姜媛的肩膀，“话说你也真够有魄力的，居然能干出劝你妈跟你爸离婚这种事，一般人哪敢这样做啊！”
姜媛撇了撇嘴，“有什么不敢的？”
“你爸那个脾气，你也不怕把你爸给气着。”
“合着他脾气不好就该让我妈受罪啊？要不是他一天到晚不消停，我至于劝我妈离婚吗？”
“你妈确实也不容易，不过她自己不愿意，你也不要再劝了。”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怎么劝她都不愿意离婚，说怕被别人在背后嘀咕，一大把年纪还离婚嫌丢人。你说她那么在意别人看法干什么啊，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得了！”
“老一辈哪有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你也别太苛责你妈了。”
正说着话，姜媛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爸妈的老邻居张大妈打来的。
“喂张阿姨？”
“媛媛啊，你赶快回来吧！你爸你妈在巷子口打起来了！”
大年初四这天，姜媛妈禁不住邻居诱惑，趁着老头子在午睡，悄咪咪地摸出门去，在巷子口搓起了麻将。
今天天气好，难得出了太阳，就连往日刮脸的冷风都带了暖意。
邻居们聚成一团，叽叽喳喳热热闹闹，麻将桌上的麻将们欢腾跳跃，再想想女儿马上就要带着女婿和外孙女回来看自己，姜媛妈心里真是满心喜悦。
心情好万事就顺，姜媛妈摸了张关键的牌，“嗨呀！自摸！”
然而下一秒，一声怒斥从天而降，“自摸！我让你摸！摸！”
姜媛妈下意识回头，瞬间脸色苍白。
姜媛爸怒气冲冲，宛如一头刚出栏的斗牛，他大跨步冲过来，一把把姜媛妈推倒在地，揪着她的头发啪啪给了两耳光。
“自摸！我让你自摸！”
说罢还不解气，转手就掀翻了麻将桌。
麻将咕噜咕噜滚了一地，邻居们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出。
“打牌打牌！钱都让你输光了！”
姜媛妈看着滚落一地的麻将，看着一脸同情的邻居们，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输什么了！我输什么了！我打的就是五毛一块的我输什么了！”
“哼你少扯淡，你打的肯定是大数目的，别想蒙我！”
姜媛爸环顾一周，大声嚷嚷，“诸位都看一看啊，就是这个败家娘们，把我们家的钱都输光了！还厚着脸皮说自己打的是五毛一块的，我呸！”
姜媛妈心头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也顾不得家丑不可外扬，大声哭喊道：“我就算打大数目的又怎样！自从退休之后，你就再没给过我一分钱！我输也是输我的退休金！”
姜媛爸暴怒，“你放屁！”
姜媛妈哭着说：“我每个月就一千块退休金，你不给我钱也不给我生活费，买菜买东西都得我花钱，找你报销你还要发票，有你这样的人吗！”
“好啊，你这是不想跟我过了是吧！那你滚！别再回家了！”
姜媛爸说完转身就走了，临走还狠狠踹了一下翻倒在地的麻将桌。
姜媛气喘吁吁赶到时，姜媛妈正在张大妈家坐着，双眼通红眼角含泪。
乖巧的女儿扑进外婆怀里，“姥姥，姥姥你怎么哭啦，姥姥不哭哦！”
姜媛心疼地搂住自己妈的肩膀，“妈，这是怎么了啊！别哭别哭，过年哭不好，不哭了不哭了。”
姜媛妈本来已经稳住了情绪，可是女儿、孙女这么一安慰，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张大妈在一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姜媛，姜媛听完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让女儿陪着外婆，然后就要去找她爸算账。
姜媛老公看姜媛气势汹汹，害怕这父女俩人再吵得昏天黑地，连忙也跟了过去。
姜媛黑着脸把钥匙捅进锁孔，大幅度转了两圈，然后一脚踹开了门，“爸！爸！”
“喊魂呢！我还没死！”
姜媛爸此时正在沙发上半躺着看电视，姜媛拿起遥控器直接把电视关了。
“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是不是打我妈了？是不是把人家麻将桌都掀了！”
“那又怎么样？你妈就是个赌博鬼子！活该被打！”
“什么赌博鬼子！你说话能不能讲点良心！她赌什么赌，就是闲着没事在一起玩牌图个乐。
她都退休了，就这么点爱好，以前没退休上班忙没时间，现在退休了你还不让她玩，你让她干什么去？”
“就是不让她玩！她把钱都输光了！”
“你能讲点道理吗？你俩退休之后你给过她一分钱吗！你不给就算了，但你让她买菜做饭，总得给生活费吧！
她那点退休金根本不够，你还要求吃好的、用好的挑三拣四，吃什么有机蔬菜，不吃大棚蔬菜。
要不是我每月给我妈补贴，你以为一千块够花？我妈问你要，你就说她输光了，以前我顾着你的脸，我没好意思说，你能讲点道理吗？你能别这么自私吗？”
父女俩牛顶牛，谁也不让谁，老公看情况不对，连忙上来把姜媛拉到身后。
“爸，这话我本不该说，但我还是得说。人家都说老伴老伴，就是老来相伴。你和我妈也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晚年不更应该相互扶持吗？怎么，怎么......”
“怎么啥？我告诉你，我这是为你妈好！如果我不管着她点，她肯定要把钱输光了！你们觉得我不讲理，觉得我自私。
我告诉你们，从我们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多少人都饿死了，你不知道我们那个年代有多苦，我以前吃这么多苦，我现在脾气冲一点怎么了......”
姜媛气得头顶冒烟，“行了！每次没有理就扯这些。说得好像那个年代就你一个人似的。又不是有人故意害你，那时候都是这样过来的！
你受了苦，你就得让别人受苦，这是什么道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退休金几千块反正够你自己花，你要是嫌我妈烦，我这就给她带走！”
“行行行，你赶快给她带走！我看见她就烦，和她一天也过不下去！”
姜媛爸妈是从艰苦年代熬过来的劳苦大众，经历了饥荒文革，经历了许多现在人无法想象的苦楚。
姜媛的奶奶和两个姑姑都饿死在了饥荒中，把家里最后能吃的东西，都留给了姜媛的爷爷、爸爸和叔叔。
姜媛第一次听父亲讲起这事时，年纪很小，非常直接地问道：“为什么死的都是女的呀？”
姜媛爸当时的那个表情，姜媛觉得他很想一口把自己吃了。
因为以前的这些经历，姜媛爸的心理或多或少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姜媛妈和姜媛这些年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忍受着他的自私自利和多疑阴暗，还有他那变态的控制欲。
在家里一切都得听姜媛爸的，稍微有点不同意见，他就会大发雷霆，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拳棒相加，一句逆耳的话都听不得。
姜媛是个白嫩娇小的女孩，谁看了都情不自禁涌出怜爱之情，可是在她爸这不好使。
他认为女儿没用，偏偏生了姜媛后，姜媛妈担心女儿吃亏，无论姜媛爸怎么打怎么闹，都不愿意再生孩子。
因为不喜欢女孩，所以姜媛爸对待姜媛，一直都不是多疼爱怜惜的。
姜媛的后脑勺有个疤，现在被头发挡住了看不见。
那是以前她和她爸一起看抗日片时弄的。
她爸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又开始扯自己，以前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姜媛自出生就开始听这套话，早就听得不耐烦了，于是说了一句，“爸你等会再说我看电视呢！”
谁知她爸“啪”一巴掌就甩了过来，把姜媛从沙发上扇到了地上，后脑勺磕到了木桌腿上，血当时就哗哗流出来了。
姜媛“哇”地一声哭了，她爸却还怒气不平，也不去看孩子，“没良心的东西，敢这么跟你爸说话，知道你爸以前受多少罪吗！”
姜媛妈闻声从厨房跑出来，看见这情形，二话不说背起姜媛就往医院跑，最后缝了四针才算了事。
姜媛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觉得自己老爸心理有问题，所以大学执意读了心理专业，学有所成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她工作后，一度想给自己老爸做心理疏导，然而却被骂狼心狗肺、心怀不轨，想要催眠自己然后继承遗产。
姜媛憋着一肚子火，做动员工作做了几年，回回都得被骂得狗血喷头，再也懒得理他了。
从读大学开始到结婚，姜媛在家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姜媛爸能折磨姜媛的机会大大减少，少了一个发泄口，那另一个发泄口肯定就得遭难，这也就导致了姜媛妈得忍受双重折磨。
岁月的打磨，并没有使姜媛爸变成慈眉善目的好老头，反而使他变本加厉。
在家里也就算了，在外经常碰见一对老人家凑在一起，谈天说地、下棋打牌，姜媛爸不仅不跟人家玩，还各种冷嘲热讽，说别人没文化瞎扯淡，可事实上他自己连小学五年级都没读完。
不过看不惯又怎样，在外可没人让着你，你看不惯你哪凉快哪待着去，人家可没理由受你的气。
姜媛爸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只能窝里横，天天自己不出门，也不让姜媛妈出门，恨不得把姜媛妈和自己绑在一起，想各种法子折磨自己媳妇。
某天看电视，姜媛爸板着个脸，开始挑刺，“这个丑，那个也难看，这些人怎么还能去演电视？”
姜媛妈听得心烦，顶了一句，“你长得好看人家怎么不找你演？”
结果姜媛爸直接摔了手里的杯子，说姜媛妈故意恶心自己。
姜媛妈喜欢打个五毛一块的小牌消磨时间，他不让，说姜媛妈只会输钱把家里钱都给输光了，可天地良心，退休之后他再没有给过姜媛妈一分钱。
姜媛妈站在家门口和邻居唠嗑，他就在屋里骂爹骂娘。
姜媛妈让他吃饭，他说要你操什么心。
姜媛妈不喊他吃饭，他又说姜媛妈想饿死他。
姜媛妈早已被他磨没了脾气，若是两人同一个屋檐下住着，不打交道不接触也还好，偏偏姜媛爸就像一只撩贱的癞皮狗，各种找茬跟姜媛妈吵架。
吵急了眼就直接动手，把姜媛妈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然后再半威胁半道歉。
他威胁她不准告诉姜媛，然后再解释自己以前苦啊，妈跟妹妹都死了，自己也差点死了，自己难啊，所以脾气差要谅解啊......
姜媛妈被折磨得快发疯，却也只能在实在受不了的情况下，跑到女儿家躲两天，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能忍着。
女儿家除了她，还有女儿的婆婆，床上挤一个小丫头和两个老太太着实勉强，不然就得让女婿睡沙发，所以她一般不常住，顶多一个星期，然后还得憋着一口气回家去。
进门还得忍受那死老头子的冷嘲热讽，“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多住两天？没本事还想翻天啊？
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没房没钱的还想往外跑，省省吧你！实在不行，你找个有钱老头养着你呗？”
如果说以上这些姜媛妈都忍了，那过年被当众推倒在地扇耳光，还被掀翻了麻将桌，把她的脸面丢在地上狠狠地踩，她真的忍不下去了。
她家的事邻居其实都知道，尤其是那些老太太，平时同情八卦的目光和背后议论的嘴，简直要把她逼疯了！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姜媛妈不愿意跟女儿回家，生怕打扰了女儿的正常生活。
姜媛执意让妈跟着自己，跟老公婆婆商量，让婆婆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姜媛婆婆是个勤劳朴实且明事理的农村妇女，对姜媛一直很好。
听说了亲家母的遭遇，她捶着胸口说造孽，二话不说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
见到姜媛妈后，姜媛婆婆拉着她的手说：“亲家母你就在媛媛这好好住着，我也能回老家休息休息，反正咱孙女有人陪着就行，好好住着不急着回去啊！”
姜媛妈就这样在姜媛家住了下来，帮着做做饭扫扫地，偶尔接送一下外孙女，脸上的忧愁少了，笑容多了。
姜媛每月给母亲两千块零花，买菜什么的另算都给报销。
姜媛妈不愿意要，姜媛拉下脸，“我以前对我婆婆也是这样的呀，你以为带孩子不用花钱呀！
带她出去玩哪次不吵着吃这个、喝那个，你退休金本来就不多，攒着就是了，我又不缺你那一千块。再说了，你天天帮我们干家务，那请个家政都得多少钱了，你就拿着吧！”
至于姜媛爸，他始终拉不下来脸求媳妇回去。
姜媛回去看过他两次，整个屋子被弄得像猪窝一样，当时姜媛爸刚买菜回来，买了几个小西红柿、几个发芽的土豆，还骂骂咧咧说超市黑了良心，卖菜卖这么贵。
姜媛懒得看他，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回嘴，“一个月开几千块的人怎么还嫌菜贵？真不知道我妈一个月一千块，是怎么面面俱到，顿顿有菜有肉的。”
姜媛爸被噎得没词，愤愤地看着这辈子唯一的克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生了你！”
姜媛哼了一声，不接茬，收拾完屋子后就离开了。
一晃到了夏天，姜媛和老公被安排去外地进修。
姜媛担心自己妈一个人，应付不了活泼爱动的女儿，也担心女儿年纪还小，离不了自己太久，于是决定把女儿也一起带过去。
“妈，你就在这住着，也不要回我爸那，就当帮我们看房子了。”
“行我知道了，你们就在那安心学习，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临行前姜媛给她爸打了个电话，交代自己一家去外地了。
老头子在电话里半天没吭声，最后嗯了一声就挂了。
姜媛一家已经在外地待了一周了。
这天凌晨，姜媛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媛媛啊！”视频通话里她妈不停地颤抖，“我最近好像被人跟踪了，我老感觉有人在盯着我，回头我又看不见人。
晚上的时候，我能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就在咱家门口来回走，我想用猫眼看可是猫眼被堵上了，我好怕啊媛媛，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妈你别急，也别害怕，我现在就联系小区保安让他们查一下，争取尽快回去，你别怕。”
姜媛给小区保安室打去电话，说明了情况之后，请求他们查一下监控。
过了一会，一组监控截图就发了过来，姜媛看了差点气晕过去。
那个贼头贼脑跟在自己老妈身后的，蹑手蹑脚在家门外徘徊的，不就是自己那个神经质老爸吗！
姜媛气得发抖，立刻给她爸打去电话，“爸！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你去找我妈直接敲门不行吗！你跟踪她，在家门口晃悠是什么意思！你想把我妈吓死是不是！”
本以为她爸会理亏，谁知道人家倒是理直气壮，“怎么着？你们都出门了，家里就你妈一个人，你妈要是找个老头带到家里去怎么办？”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我说的怎么不是人话了？我看你和你妈就是串通好的！你把你妈接走，然后想给她介绍老头把我甩了是不是！我就天天去盯着她，我看她还有没有机会私会奸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娘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妈的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当女儿的给拉皮条，你俩一样不要脸！”
“你有病吧！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我直接喊我妈报警把你抓起来！”
姜媛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冷静片刻后，姜媛给她妈打去电话，“妈你不要怕，是我爸那个神经病跟着你。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就直接报警！”
姜媛本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谁知两天后的深夜，她再次接到了她妈的电话。
电话里她妈哭得泣不成声，“媛媛，你爸到处跟人说，我，我在外面找人，还说是你帮，帮忙找的...
他到处跟人说我不要脸，把老头带到自己女儿家和人家私会......我，我这把老脸，往哪搁啊......我感觉我活不下去了......”
姜媛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在心底做了决定。
“妈，别再顾忌什么了，无论别人说什么，都比不上自己把日子过好强！我不能再让你和那样的人在一起过日子了。”
姜媛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书。
她做事雷厉风行，直接带着协议书去了她爸那。
“爸你放心，你和我妈离婚之后我照样是你闺女，还会孝敬你的。但我不能再让你这样折磨我妈、侮辱我妈了。”
“离婚！想得美！你妈在外就是有人了！我辛辛苦苦一辈子，现在却被戴了绿帽子，我还不如饿死在那场饥荒里！
我曾经那么苦啊，偏偏还娶了你妈那个贱人，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你们是要气死我，是要气死我啊！”
姜媛终于爆发了，“就算有人了！你能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你们家重男轻女，饿死我奶奶，饿死我两个姑姑。你说你苦，那个时代那么多人哪一个不苦！你以前受苦，就是你折磨别人的理由吗？就是你心理变态的理由吗！
左一个绿帽子，右一个有人了，你为老不尊，你说的是人话吗！今天我把话撂在这，我妈就是有老头了，怎么样！”
“我告诉你，你今天签也好不签也好，我妈以后不会再回这个家了，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姜媛把协议书摆上桌子，“协议书我放在这，你自己看看，不要你一分钱不要你一块地皮，我就想还我妈个安稳的后半生。”
姜媛爸抓过协议书，三下五除二撕成碎片，“想得美！我死都不会签！”
姜媛冷冷旁观，只说了一句“那就法庭见吧！”然后起身离开了。
她爸这一辈子，都活在曾经的苦楚和悲痛中，认为自己命苦，认为全世界人都亏欠自己。
可那个年代的人，有多少都死在了曾经的旧时代，能够活下来已是万幸。
她爸始终觉得自己命苦，可是他这条苦命，却是母亲和妹妹的命换来的。
姜媛承认，她爸是可怜的，但可怜从来都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只可惜，她爸这辈子都不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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