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期3天内弄清战俘的“来龙去脉”,然后分门别类送往关押营地!抗美援朝女审讯官刘禄曾回忆道。
1950年底,刘禄曾和22位从事翻译工作的青年男女,千里行军抵达朝鲜中部。
她当时和其中10名青年,被分配到志愿军第九兵团政治部敌工部。每天的任务就是负责翻译大量从前线敌营缴获的军事文件和宣传物品,同时还要审讯战俘。
初次见到大批“联合国军”俘虏聚集的场面时,刘禄曾内心深受震撼“他们绝大部分都是美国人,全部被战争搞得狼狈不堪。”
上级的要求是速问速审,限期三天内弄清战俘的“来龙去脉”,然后分门别类送往关押营地。
这天,刘禄曾和敌工部的一位干事搭档正在进行露天审讯,未料敌机突然袭来,在高空中盘旋扫射,战俘们被吓得闻风丧胆,四处躲避。看着惊慌失措的俘虏,刘禄曾发觉原来他们也都是可怜、可悲的人。里面有被抓后依然心怀傲气的美国空军飞行员,也有遭受种族歧视的黑人士兵,还有的原本是罪犯,到朝鲜当兵为的是卖命抵刑期……。
因为心怀善念,刘禄曾身上还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当然这是后话。
1952年,上甘岭战役爆发时,刘禄曾被调至第24军政治部敌工科,和四名志愿军战士组成广播小组,带着手摇发电机、大功率喇叭奔赴前沿,对敌开展广播政治攻势。
虽然不是和敌人真刀真枪的打,但依然要经历九死一生。想要到达前沿阵地去,就必须先闯过敌军炮火封锁线这道鬼门关。由于敌人掌握了我方军事人员以及后勤运输的规律特点,仗着火炮储量充足,每天就盯着刘禄曾一行的必经路线狂轰滥炸。
当时,有个深谙落弹规律的老战士,是敌工科能否穿越封锁线的关键人物,广播小组成员全听他指挥,老战士说停他们就必须立刻或蹲或趴,老战士说跑,他们就得拼了命向前冲,直到跃进壕沟才算安全。
上甘岭激烈交战期间,志愿军在前方冲锋陷阵,刘禄曾就在后方将声音化为武器,对敌展开政治攻势,发动心理战。
坑道里终日不见阳光,阴暗潮湿不说,还充斥着浓重的硝烟味、血腥味以及汗臭味,再加上长期缺水缺粮,就连男兵都吃不消。
但刘禄曾毫无怨言,身为上甘岭坑道内唯一的女兵,以柔克刚,凭借优雅的谈吐、洪亮圆润的声音,成功感化大量美军俘虏。甚至还被美军称之为“夜莺”。
上甘岭战役之惨烈人尽皆知,坑道里每天都会有战士受伤牺牲,此时刘禄曾的歌声就成了大家放松紧绷神经的良方。
上甘岭战役接近尾声后,广播小组收到撤离命令,这次带路的是个通信班长,换走本来很少遭受炮击的另外一条路,但谁知撤退当天这条路线上的炮火却异常猛烈。
看着要人命的炮弹在头顶和地面开花,通信班长焦急万分,他夺过刘禄曾的背包,不停大声催促她“快跑!过了就是胜利。”
刘禄曾也十分着急,但头戴大棉帽、身穿厚棉衣,脚蹬大靴子的她在雪地里根本就跑不动。行进了约莫20分钟左右后,敌军发射的1枚炮弹在刘禄曾的身边轰然炸裂,她当时只感觉周围白光乍现,便立刻栽倒在了地上。
炸弹破片,呼啸着刺破空气四散而去。带路班长见到这幕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好在小姑娘福大命大,没有死,还能喘气。事后,刘禄曾都感慨自己捡了条命。
因为这次亲身经历,让她更加为前线战士担忧,当时许多年仅十八九岁的运输员,几乎每天都要在封锁线上来回穿梭,运输粮食和弹药,无异于是在和死神博弈。
这不禁勾起她在坑道里工作生活的记忆,战士们每天送来的大都是炸油饼和馒头,想喝水就要冒险到山脚下的水坑里去打水,敌军每天就瞄着水源,水桶被打烂就成了家常便饭。
坑道里照明全靠蜡烛,炮弹打过来就会被震灭,因为吃喝拉撒都在坑道里,导致内部空气十分浑浊。
某次刘禄曾到洞外检查广播线路,结果刚出坑道就晕了过去,战士们赶紧将被新鲜空气“击晕”的刘禄曾拉回洞内,她缓了半个钟头才逐渐苏醒。
1952年圣诞节这天,激烈的战斗随着夜幕降临逐渐平息,原本死气沉沉的战场上突然响起了音乐声。
没错,那就是刘禄曾和广播队对敌开展的政治攻势。对敌政治工作、心理战各个国家都在搞,但想要搞好就是门很深的学问。当时,我军的宣传方式灵活多变,会用留声机播放《铃儿响叮当》《欢乐颂》此类圣诞节日歌曲,也会有美国人熟知的民间小调,从美国士兵身上找到的家信或日记。
到1953年停战前夕,刘禄曾清楚的记得,他们上前广播时敌军甚至会终止开炮,而她就趁此机会将停战谈判的最新进程,通过广播传递到对面,瓦解敌军士气。7月27日晚上22点,抗美援朝以胜利告终。
刘禄曾和战士们眼含热泪爬出战壕,尽情的欢呼。刘禄曾看着对面山头出现的美军士兵高声用英语向他们作别“We want peace,we hate war!”
我们热爱和平,我们厌恶战争!那刻,人们才发觉,原来能够自由的感受阳光、呼吸空气、汲取水分都是顶幸福的事情。
时光一晃来到了1979年春,在外事部门任职的刘禄曾和著名教育家吴贻芳博士,乘机飞赴美国进行访问。期间,她们在纽约白罗克仑博物馆组织的聚会上,结识了一名男子。
对方当时主动上前,询问刘禄曾的来历,随后还和她热烈握手。原来这位穿着得体的高个子男人,竟是1951年被刘禄曾审讯过的战俘。
时隔28年,两位“战士”再度相逢,那种感觉我们无法感同身受,关键还是审讯官和战俘的身份。男人名叫詹姆斯·伯纳特,是1951年朝鲜战场上的一名美军新兵。
这天,有个战士对刘禄曾报告说,伯纳特故意装病不好好表现,她在具体了解过后发现伯纳特确实是真的发了高烧,就找来军医给他看病抓药,当天晚上运送战俘的时候,刘禄曾还特意安排伯纳特乘车。
后来的某天下午,有个志愿军小战士,看伯纳特高挺的鼻子十分好奇,就缠着用手指刮他的鼻子玩,刘禄曾看到后把小战士叫到旁边说“刮他的鼻子也是不尊重人的表现,这可不符合我军宽待俘虏的政策。”
就是这样的小事,让伯纳特对刘禄曾这位志愿军女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伯纳特接受审讯初期态度十分抵触,不管刘禄曾怎么说他都不愿意配合,此事过后他对刘禄曾敞开了心扉,他曾因为触犯盗窃罪被关进美国监狱,朝鲜战争爆发后他被送上战场,将功补过。
美国为赢得舆论支持,蒙骗民众是苏联怂恿朝鲜进攻的韩国,美国是在为盟友而战,所以伯纳特刚开始也认为自己代表的是正义。
因为刘禄曾的劝说,伯纳特对这场战争有了全新的认知,归国后他也一改过去的脾性,最终成了个事业有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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