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盯着这台机器
上面主要有4个数据。
我的花了10块钱扫码的折叠床,
正对着这个机子,
每隔15分钟,
我看一次它们。
再上一次这么反复盯着同一批数据,
看了又看,是在2009年10月的金沙江路,
某个厕所会漏屎水的小区14楼,
同一批数据,我不断变换着算法
然后运算,
让它生成一堆新的数字。

就这样调整来调整去,
我写出了,我人生中第一篇英文的论文。
然后没多久,我厌烦了这个充满数字的,
一眼到头的工作和生活。

我跟自己说,我想逃离这个不断鞭笞数据和为了得到星星而不断旋转(线性代数的概念)的世界。

我花29块钱,在虹桥火车站,
搭上了随便一趟动车,
去了一趟苏州。
我不知道去苏州干什么,
但是它是一种最廉价的,
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的逃离。

苏州的天已经有一丝秋凉,
我在去平江路的公交车上,
接到了来自佛山的电话。

“嘉嘉啊,(我是)婆婆啊~你最近点啊?”
“婆婆,我去左苏州啊。”

“你几好啊嘛,婆婆虽然好少同你打电话,但系成日会挂住你噶。”

一瞬间,不听话的眼泪径直地垂直地落下。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心有灵犀,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无条件地爱你,疼你,接纳你的一切。

那是一个无论流浪到世界各地,都能回得去的地方。

那就是,我的婆婆(popo,第二个字要用第一声读,才是自己家的亲婆婆)。

而如今,仪器的另一头,那一堆连着她的管子们,正在用数据的方式,告知我:距离那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永远离开你,还有多少公里。

那一晚,我在快速运算着每个数据的平均数,标准差,以及是否有数据成为outlier。

这是12年来,再一次盯着一台生成数据的仪器,看到某些区间内的数字,出现的时候,让我充满了安全感。

嘉嘉
写于2024年1月19日,西双版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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