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最近宣布,得益于强有力的保护工作,伊比利亚猞猁已经初步走出灭绝阴云,种群规模从2001年的不到一百只,快速恢复到今年的超过2000只(含新生幼崽)。它在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上的保护等级再次调整,从濒危调整到易危。
伊比利亚猞猁是一种只生活在欧洲西南部伊比利亚半岛的中型猫科动物,它在这里原本很常见,但在上世纪60年代之后种群规模剧烈下降,2001年的时候,只有西班牙安达卢西亚的2个区域里边还生活着94只成年伊比利亚猞猁,有繁育能力的成年猞猁更是只有27只。
当时这种猞猁被认定为极度濒危物种,它也是所有猫科动物里种群规模最小、生存形势最危急的一种,当时已经有悲观论调认为,伊比利亚猞猁即将成为剑齿虎灭绝之后,第一种走向灭绝的猫科动物。
有必要解释下为什么在2001年时有观点认为“伊比利亚猞猁可能会成为剑齿虎后第一种走向灭绝的猫科动物”。
的确,里海虎(新疆虎)、爪哇虎和巴厘虎在2001年前都已经灭绝,但这并不矛盾。
当时认为伊比利亚猞猁可能成为“第一种”,是指这个物种的状态,而里海虎和爪哇虎都只是虎(Panthera tigris)这个物种下的亚种。至少在2001年时,虎这个物种整体的状态还没有伊比利亚猞猁这么危急。
目前,虎的亚种分类目前还有争议。已有观点认为,虎应该只分为2个亚种,即大陆虎和岛屿虎,如果这种观点被广泛接受,那么“里海虎”或“爪哇虎”、“巴厘虎”便只是大陆虎(里海虎)和岛屿虎(爪哇虎和巴厘虎)这两个亚种的生态型或地方种群。
此外,今年3月,印尼国家研究创新局科研人员在西爪哇省西彭德伊地区发现了爪哇虎生命迹象,让我们期待这个亚种的好消息。
伊比利亚猞猁是怎么走到这步田地的呢?其实很多濒危物种面临的威胁在它身上都有体现,比如栖息地被城市或者农田给侵占啦,或者被道路给阻隔啦。盗猎也是长期困扰伊比利亚猞猁生存的问题,它的毛色比较华丽,过去几百年里一直深受皮毛市场的喜爱,西班牙又是欧洲传统的畜牧业大国,农民一直担心猞猁会威胁家畜家禽,所以在上世纪佛朗哥执政时期,曾经把伊比利亚猞猁当做“农业害兽”来对待,这个就和咱们当年“灭四害”差不多。
但这个事儿其实是很扯淡的,因为伊比利亚猞猁根本就不喜欢捕杀家畜家禽,这种动物非常挑食,基本只吃一种猎物,是什么呢?是兔兔。
欧洲穴兔其实就是咱们家养兔子的驯化祖先,它原本分布在欧洲西南部和北非一带,后来随着人类活动遍地开花,在不少地方都成了入侵物种,比如原本没有兔子的澳大利亚,穴兔都已经成灾了。不过在它的老家伊比利亚,穴兔最近几十年的日子可不好过,这里的野生穴兔种群不断地爆发兔粘液瘤病和兔病毒性出血症,种群数量像过山车一样剧烈波动。这就严重的影响到了以兔子为食的捕食者们,特别是伊比利亚猞猁。穴兔在猞猁菜谱里的比重占到了79.5-86.7%,所以每逢穴兔因为疫病大规模死亡,猞猁也就没了口粮快速减少。
搞清了猞猁濒临灭绝的原因,就有了对症下药的方向。接下来就要看保护的措施是不是合理,力度是不是到位了。当地启动了一项地中海灌木丛林地保护计划,把适合猞猁生存的灌木丛林地面积从449平方公里扩大到3320平方公里(图2),这些林地也被严格的保护起来尽量的避免盗猎,林地里生活的穴兔的数量也在人为干预下迅速恢复。
猞猁的人工繁育也很快取得突破,从2005年首次完成3只小猞猁的繁育之后,繁育速度和规模快速增加,而且由于栖息地的恢复,这些人工繁育的猞猁被放归后的存活率也比预期的要高,第一年就有70%的野放猞猁顺利存活下来。到了今天,在西班牙和葡萄牙已经形成了14个稳定的野生猞猁种群。学者们希望延续这种胜利势头,再2040年前再增加几个野生种群,把拥有生殖能力的雌性数量从今天的406只继续提升到750只,野生种群的数量提升到3000~3500只。更雄心勃勃的计划则是在未来的一百年里,让伊比利亚猞猁再次回到西班牙中部和北部,整个物种彻底恢复到20世纪初的健康状态——种群规模恢复到十万只左右。
要实现这个宏伟目标,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最近几年,伊比利亚猞猁在穿越公路的时候被车撞死的“路杀”事件频发,仅在去年就有144只猞猁死于路杀。对猞猁的监测也发现,它们容易受到一种来自家猫的疾病——猫白血病病毒的威胁。愈演愈烈的气候变化问题也可能会进一步影响到猞猁。而且悬在猞猁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兔子的疫病问题也随时可能再次出现,这都要求人们不断地拓宽栖息地的范围,并且通过生态廊道把这些零散的栖息地连接起来。但不管怎么说,当前的成就足够振奋人心,我们也希望在不远的将来,能听到伊比利亚猞猁,以及更多濒危保护动物转危为安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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