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地上的安娜,就像在看一团烂肉一样,眼神冰冷得宛如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恶鬼。
钟情一颗心高高吊起。
小天宝究竟出了什么事?难不成与安娜有关?
1
安娜支离破碎的声音回响着。
这副惨状让钟情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开口:“安娜究竟做了什么,你要这样虐待她?”
在钟情的认知里,安娜的提醒让她避免了一次牢狱之灾,这点恩她还是记在心里了的。
但不管有没有这份恩情,作为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虐待而无动于衷。
高小华猛地转过头,刀子一般的视线透过屏幕刺向钟情,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她做了什么?”
“你知道她是谁吗?”
那把尖利的小刀在安娜的皮肉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戳得安娜的身体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不断地抽搐着,叫人看得心惊肉跳。
高小华用讽刺的语气道:“她可是堂堂谢家的大小姐,金枝玉叶跟我们这种在泥地里打滚的贱人不一样。在她眼里,我们的命,天宝的命,连蝼蚁都比不上。”
说着,高小华狠狠揪住安娜的头发,把她的脸硬生生扭到了正对着摄像头的方向。
“钟小姐,你好好看看,她的这张脸,你还能找到一丝一毫跟从前相似的影子吗?”
钟情摇了摇头。
安娜已经把自己的脸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否则钟情也不会认不出来。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整容吗?”高小华手里的刀子在安娜的脸颊上轻轻滑过,利刃刚好贴着皮肤,却没有划破。
那种随时一个失手就会毁容的恐惧,让安娜的神情变得更加惊恐。本来整容脸就不适合做出太夸张的表情,她这幅样子,竟有了几分女鬼般的狰狞了。
“啊……”安娜一边哭着,嘴巴一边开合:“我……错、对……不要……”
“给我闭嘴!”高小华一声厉喝,小刀就这样擦着她的脸颊插进了地面。
安娜颤抖的声音猛地一顿,紧接着整个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连屏幕那头的钟情和程延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已经被吓得整个人都快要痉挛了。
“这个小姑娘啊。”高小华用刀子虚虚勾勒着安娜的五官,轻声道:“做了太多亏心事,不敢面对从前的人,所以换了脸,也换了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心安理得一般。”
她冷笑一声:“不过是自欺欺人。”
2
钟情听着高小华的叙述,内心有些复杂。
在她的认知里,或者说,这一切的事情落在她眼里,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钟情以为,安娜是那个好人,高小华是丧心病狂的凶手。
可现在看来,安娜未必是好人,高小华似乎也是被逼无奈。
整件事的真相还藏在迷雾里,钟情只能继续听下去。
“谢安,这个名字你应该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了吧?”高小华微微低头,问安娜。
“让我看看,你的前半生,幸福美满。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父亲醉心工作,母亲相夫教子,虽然相敬如宾但比普通家庭少了很多争执。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爱你爱到了骨子里。”
“这是一件多么叫人羡慕的事啊。有的父母因为重男轻女,可以把自己的女儿扔进狼窝里。有的父母因为日子难过,可以把自己的女儿轻易抛弃。但你的父母,不仅给了你最好的生活,还把你的将来都安排得坦坦荡荡。”
高小华的话刚落音,安娜的身体就僵了一瞬。
感受到安娜情绪的反应,高小华噗嗤一声笑了:“哎呦我差点忘了,正是你父母的这点爱,才毁了你们全家啊。”
钟情注意到,听见这番话的安娜脸上,除开恐惧之外,还多了几分愤怒与怨毒。
“这是怎么回事?”程延问。
“喏,这是个被养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性格骄纵,从小就会欺负人,仗着家里的权势,不知道多少同学都吃过她的哑巴亏。因为担心谢安这样的性格会得罪人,将来没有办法获得幸福。她的爸妈啊,替她想了一个法子。”
“他们收养了一个孩子。是一个比谢安大4岁的男孩儿。这个男孩儿呢,名叫陈达。好巧不巧,是谢家下属的儿子,家道中落,家里人都死绝了,只剩他一个人,被扔在孤儿院。”
“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男孩子,当做童养夫养着,对于谢家来说是件很划算的事情。”
“陈达必须仰仗谢家,才能有吃有穿有书读,不怕他不听话。跟谢安从小一起长大,也不怕没有感情。这样将来,谢安继承家里的家业,陈达不管是做她的养兄,还是她的丈夫,都会是谢安手里最听话的狗。”
“但谁又能想到呢,会咬人的狗它不叫啊。”
高小华说着,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3
“陈达靠着谢家的资助,考上了名牌大学,大学四年的时间里,经营了人脉,勾搭上了白富美,终于在谢安大二那年,把谢家给整垮了。”
高小华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真是漂亮,不仅一分钱没给谢家留,还让谢家父母都进了医院。”
钟情听着,拧起了眉头,这不就是白眼狼吗?
高小华仿佛猜到了她心里所想,呵的一声笑了:“我们的钟大小姐,是不是在心里谴责陈达呢?”
“你觉得他受了谢家的好处,不知感恩,还做这种谋财害命的事,真的是坏透了,就跟高天宇一样。对不对?”
被说中的心思,钟情面上有些讪讪。
高小华笑容灿烂地道:“蠢货。”
“这世界上哪会有人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翻了个白眼:“要怪就怪谢家父母,收养陈达之前,也没有仔细调查过他家破人亡的真相。”
钟情心里一动,难道这里头有什么隐情?
“陈达有个妹妹,跟谢安是同一个班,才刚上初一呢,就被她欺负得得了抑郁症,还被谢安叫来的高年级男同学强J,听说那下面的血,止都止不住。”
听着这些话,被高小华坐着的安娜露出惊恐心虚的神情。她收缩着瞳孔,小幅度地摆着头,也不知道是在试图跟谁辩解。
“陈家父母肯定生气啊,这不得讨回公道吗?但是呢,这人命不好,一场车祸两夫妇都去了,这谢安还叫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医院里的陈达妹妹。同一天,小丫头也跳楼没了。”
钟情听得是心惊肉跳。
这简直是血海深仇啊!
“只剩下陈达一个人活着,他那时候才15岁,什么都做不了,证据被校方和那几个高年级男生的家长抹去,恰好谢家要来收养他,他当然是应了啊。”
“谢安多狡猾啊,从来没有主动出手欺负过人。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多的是为她跑腿的人。所以谢家父母根本不知道这事儿,稀里糊涂的就把仇人带进了家门。”
“而谢安她自己,根本不会在意被她欺负过的人有没有哥哥。她是金字塔顶端的小公主,平日里跟这些下头的贱民打交道,都是用鼻孔来看人的。就是这份傲慢,也让她忽略了陈达的异样。”
4
“要我说啊,陈达干得真漂亮。仇也报了,把谢家的家财散得一干二净,一分钱都没给谢安留。不仅如此,他还想了个折磨谢安的法子。”
高小华嘴角含着冰冷的笑,道:“他跟那白富美结婚,白富美不愿意生孩子,怕疼又怕身材走样。他就把谢安叫去了代孕机构,给她钱,让她代孕。”
“谢安的爸妈还在医院里躺着呢,随时都有可能被赶出去。她缺钱,自然只能应下啊。”高小华低头问安娜:“你那时候是不是特别想杀了陈达?但是你又做不到,还有你爸妈等着你的钱去救命呢,那种滋味,不好受吧?”
安娜的眼泪哗啦啦落下,她泣不成声,眼里的怨毒几乎要掩盖不住。
如果她此时可以说话,钟情相信她一定会用这世界上最恶毒的言语来痛骂陈达。
“总之啊,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形势是那个形势,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退学代孕,赚钱替爸妈治病。这不代孕还好,一代孕就让她发现了商机。”
高小华的语气极其嘲讽。
“她爸妈也是报应,一个中风偏瘫,一个尿毒症。都是烧钱的玩意儿。好歹谢安也是个孝顺的,这不得想办法赚钱,替他们治病吗?替陈达代孕的那一笔钱,花下去根本没有动静。所以她就跟这儿的老板谈了合作。”
“利用她曾经作为谢安的人脉,为老板介绍钱多的客户。”
“毕竟曾经在那个阶层,不少富太太都不愿意为了生个孩子而身材走样,这是个暴利行业,谢安就变成安娜,在这里扎了根。”
“在她眼里看来,我们这些人,都是替她赚钱的工具。”高小华逐渐变得咬牙切齿,她捏着小刀的手,骨节都微微发白。“我们连人都算不上,只是行走的子宫而已。”
仿佛愤怒到达了顶点,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声音幽暗。
“那一天,天宝发烧了。但程丽姐代孕的那对夫妇,要过来看产检。本来时间是可以商量的,程丽姐想先带天宝去医院。安娜说不行。”
她猛地睁开眼,第一次露出了狰狞可怕的神情。
5
“她说不行,逼着程丽姐一定要先去见客户。还说天宝她会安排人带去医院。程丽姐信了,她觉得,天宝好歹也是我们这些人看着长大的,安娜也抱过她,还特别喜欢逗她,怎么着都不会放着天宝不管。”
“再加上,安娜是负责人。大老板把很多权力都交给了她,程丽姐不听就扣钱。她还指望着拿那些钱去给天宝选一个好的幼儿园呢,根本拒绝不了,只能去做了产检。”
“可是……”高小华突然哽咽了起来。
她发狠似的掐住了安娜的脖子,安娜只能发出短促的尖叫声,脸上便迅速涨红,双眼往外凸,一副快要窒息的样子。
高小华双眼猩红,仿佛从地狱深处爬出来讨命的恶鬼,一字一句地道:“可是当程丽姐回来的时候,小天宝被关在房间里,身体都凉了。”
钟情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不敢想象那是一种多么残忍的画面。
三岁的小奶娃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密闭的房间里。
这对于她的养母程丽来说,是足以剜心刮骨的痛啊!
“程丽姐当时就疯了。”
高小华松开安娜,她拼命地咳嗽了起来,还因为长期窒息而呕吐,画面一片狼藉。
她冷眼看着这一切,道:“程丽姐抱着小天宝,疯了似的跑去医院。我那天刚好也去做了产检,刚好在医院门口碰见她,我看见小天宝身体都僵了,程丽姐跪着求医生救救小天宝,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救。”
“她哭啊喊啊,抱着小天宝又亲又搓,只想让她暖和起来,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医生说,小天宝这种小孩子,发高烧很容易突发心肌炎,救治不及时就会夭折。但只要今天发现她发烧的时候抱来医院,只要一针退烧针就可以救回一条命。”
“只要一针退烧针啊……”
高小华在这时抬起了眼眸。
她的一双眼睛像是死水一般,再也没有了生气。
她说:“我就这样亲眼看着程丽姐,疯了。”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