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3月28日,湖南省洪江市萝卜湾公安局接到了报案,报案者是当地邮政所金库的工作人员。
10万元在2001年绝对能算得上是一笔巨款,而且邮政所也不是寻常单位,这一起盗窃案显然不简单,警方立刻派遣警力前去对事件进行侦查。
警察们的怀疑
负责这场盗窃案的是当地刑侦局大队长王刚云,在抵达邮政所之后,王刚云就带着手下的两名警员对现场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勘察。
邮政所的金库保密性很强,整体来说是一个密闭的房子,没有窗户和暗道,除了正门之外无路可进,想要通过正门可不简单:金库一共有三层正门,每一层都需要独立开关,而且铁门重量极大,一般需要双人配合才能实现操作。
而且,整个邮政所金库外围有着大量的监控摄像头,这些摄像头24小时不停机,基本上没有任何死角,巡警们也时常在金库外进行巡逻,外人想要随意进入金库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王刚云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整个铁门,在三道门上都没有发现任何被破坏的痕迹,难道窃贼会缩骨神功,直接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王刚云又对金库外围的监控进行了查看,同样没有任何收获,没有任何一个外人出现在金库周围。
好好的10万元在金库当中不翼而飞,难道是闹鬼了不成?
王刚云当然不相信这种说法,外国著名侦探小说作家柯南道尔曾经借福尔摩斯之口说出过这样的一句话:“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再怎么不可能也会是真相。”
没错,以王刚云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这起失窃案很有可能与外人毫无关系,恐怕世界上没有盗贼能够有这番来无影去无踪的本领。
这笔10万元巨款,很有可能是被内鬼所盗。
理清思路之后,王刚云对报案者进行了审问,希望从中获得一些信息。毕竟如果把视线锁定在内部人员的话,有机会对钱款进行盗窃的人也不少,需要逐一进行排查。
看守的保证
邮政储蓄所负责存款与取款,每天的营业额都是有固定数额的,一般来讲,下午4点时储蓄所就会把营业额封箱锁好,套上黄色麻布袋,等着武装押运车前来进行运输,把数额固定的营业额运送到金库进行统一储存。
本次报案者是邮政所金库的两名普通员工,他们日常的工作就是清点金库当中被运输过来的钱款,结算每日的营业额。
那天,他们两人和往常一样打开了套在铁箱上的黄色布袋,但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把他们的魂都吓跑了——黄色布袋之下的铁箱已然破裂,铁锁被人撬开,箱子当中的整整10万元也不翼而飞。
这个吓坏了两名普通员工,他们想都没想就进行了报案。
王刚云在听完两人的叙述之后,新中对案件大体情况逐渐有了一个轮廓,他随后又对周边巡逻的经警进行了询问。
巡警回答王刚云:他们昨天值班的时候和以往一样认真,并没有过擅自离岗,视线更是牢牢的盯着金库,除非窃贼会隐形,否则他绝对进不去金库。
有了这些保证,王刚云已经可以断定这起失窃案就是内鬼所做了。
根据报案者叙述:失窃钱款外部的黄色布袋没有遭到破坏,反而是布袋里铁箱上的铁锁被人撬开。
所以,王刚云认为这些钱款在进入金库之前,很有可能就已经被盗,有条件下手的只有三类人群:
看守金库的巡警。
他们对整个金库的构造熟悉,手中有钥匙,同时也不会被监控所怀疑,从条件上来看,是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当然,这个范围很大,看守金库的巡警们不止一批人,而且当天晚上的巡警真的没有离开过工作岗位,要怀疑也是要怀疑那些没有上班的巡警。
- 运钞车司机和跟运人员。
运钞车是一个绝对密闭的空间,如果有歹心的话,运钞车司机可以很轻松的联合跟运人员进行犯案,他们有着充足时间进行犯案。
但是,运钞车毕竟是一个运动目标,而且运钞车司机和跟运人员也不一定互相熟悉,连同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 负责装钱的营业员。
- 我们前文中也提到过:这些金库中的钱都来自于邮政储蓄所,被储蓄所的员工们进行打包。
如果储蓄所营业员在打包金钱的过程中就来了一招偷梁换柱,故意在黄色布袋之内放进了一个已经被提前破坏的空箱子,那是否就能造成如今的局面呢?
在王刚云眼中,这种可能性最大。因为就算是巡警或者运钞车司机和跟车人员作案的话,他们也肯定会对黄色布袋造成破坏。
能够不破坏黄色布袋但是影响到里面的铁箱和钱财的,恐怕只有储蓄所营业人员。
排查所有可能
在确定了怀疑对象之后,王刚云立刻开始了新一轮的审问,他首先审问的是邮政所的两名营业员,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和这笔钱款独处,同时也有能力在不破坏黄色布袋的前提下“偷梁换柱”。
但是,审问的过程进行的却并不顺利,这两名营业员心理素质一般,见到警察审问之后人都要吓傻了,根本不像是能干出盗窃金库10万元的人。
而且,他们在工作时身边有着一群领导和同事,根本没有作案的机会,王刚云在进行审问之后,发现事实也的确如此,邮政所的大批员工都愿意给这两位营业员作证。
看来,两名营业员确实是无辜的,所以王刚云又把自己的目光锁定在了巡警身上。
王刚云对在职的巡警进行了一次全面的背景考察,发现他们大多数都为人正直,在政治上非常可靠,缺失足够的作案动机。
而且,当天晚上没去值班的巡警也普遍都能提供不在场证明,所以王刚云对巡警的怀疑也只能作罢了。
王刚云的怀疑对象如今就只剩下了运钞车司机和跟运人员,但是这种可能却让王刚云不愿意接受。
运钞车当中有驾驶员,同时还有经警和相关营业员,三个职业虽然共同工作,但是交集却基本为零,除非他们彼此配合,否则根本不可能对运输中的钱款形成任何威胁。
如果这笔钱真的是丢在了运钞车上,那么当天车上的所有人员都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一想到这,王刚云头都要炸了,10万元虽多,但也不至于让一群有着“铁饭碗”的人为之犯险,这笔钱究竟是丢在了哪里?!
与自己的思维搏斗了几天之后,王刚云恍然大悟,运钞车上人员众多,但肯定不是在所有时间段里都有这么多人吧!肯定有人会有机会与钱款独处的。
很快,王刚云分析了一下运钞车的运输路线,该辆运钞车从案发地萝卜湾出发,途经南岳路所和沅江路所,最后再到达金库。
本次案件丢失的是萝卜湾的钱,说明罪犯应该是在萝卜湾时就已经上车,越早上车的人嫌疑就越大。
对于一辆车而言,最早上车的人肯定是司机,但是司机本身有着驾驶任务,而且后续还有警察和营业员的监督,所以司机看起来是没有任何犯案条件的。
不过,司机肯定是一个全程在运钞车上的人,如果钱款是被营业员或者巡警所盗窃,那么司机也肯定会知晓这一情报,不论司机是不是最终的犯案嫌疑人,他都是破案的关键。
王刚云在联系司机之前先去检查了一下当天的运钞车,从逻辑上来讲,司机拥有犯案时间,但却没有犯案能力。如果运钞车上的人不是他的同伙,那么车上在当天就肯定还藏了别人,帮助司机进行偷窃。
运钞车内的空间本就狭小,除了一个柜子之外就再也没了能藏人的东西,王刚云当即立断的打开了那个柜子,这个柜子高约大半米,按理来说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人是可以藏身于此的,但是这个柜子中间却有一个夹层,将整个柜子上下一分为二。
这个柜子显然已经不具备了藏人的条件,但是王刚云却没有放弃,整个案件当中的可能已经被王刚云一一排查,那么剩下的这一种可能,不论再怎么离谱,也都会是案件的真相。
王刚云拿着放大镜仔细的观察整个柜子。最终他意外的发现这个柜子的内壁,有着明显的摩擦痕迹。
经过对比之后,王刚云确定这些磨擦的痕迹就是来自于夹层铁板的。
也就是说,这个铁板是可以拆卸的,如果案发当天将其拆掉,那么这个柜子里就肯定能够藏人!
如今,王刚云已经把整个犯案的流程都推敲了出来,剩下的就是对司机这一重点怀疑对象进行审问了。
故事的真相
当天负责运钞车驾驶的司机名叫李和元,被叫到当地公安局进行协助调查时,李和元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淡定,每一个回答都井井有条,颇有一股知无不言的架势。
李和元越是这样,王刚云就对他越为怀疑。
清白的人再被叫到公安局的时候普遍都会很慌张,生怕警察弄出冤假错案,他之前叫来的两个营业员在当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但眼前的这个李和元却云淡风轻,有些太过镇定了。
王刚云断定李和元是在隐藏着些什么,所以故意延长了审问时间,整整问到了晚上9点,李和元却还是那副表情和神态,没有露出破绽。
李和元的心理素质很强,为了瓦解其心理防线,王刚云决定用与案件高度相关的言语相逼,观察他的反应。
“是不是你把运钞车开去修理了?”
见到王刚云这么直接,李和元显然也愣了一下,但他依旧很淡定,慢慢悠悠的回答道:“我是司机,车子有问题当然得我去修。”
“哦……那你对车子的结构也肯定特别熟悉吧?”
王刚云似乎是不经意之间问了这么一嘴,但是李和元却显然慌了,眼前的警察突然提到了运钞车的内部构造,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端倪……
面对这个问题,李和元不敢正面回答,只能支支吾吾的打着马虎眼,这样的反应也正中王刚云下怀,对于“内部结构”的有意回避,基本上已经坐实了李和元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王刚云不依不饶,又问李和元:“你平常什么时候去给车加油?”
王刚云这次问的很严厉,丝毫没有前面几个问题的柔和,李和元已经被问懵了,他知道眼前的警官已经明白了他的犯案过程,无奈之下只能将犯罪事实全盘交代。
李和元是个退伍军人,在退役之后就一直开运钞车为生,薪水一直很微薄,和领导的关系处的也一般。
久而久之,李和元就诞生了偷钱的想法,作为运钞车司机,他每天都能接触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钱款,随便拿上两袋就能发家致富了。
但是,他是司机无法擅自离岗,而且车里还有警察和其他营业员的监督,所以李和元也没有什么犯案条件。
思来想去之下,李和元找到了自己的好友向培尧,向培尧生活也比较窘迫,听到了李和元偷钱的想法,直接表示大力支持,愿意全力相助。
3月27日下午,李和元如常把运钞车开到了萝卜湾,还没等开始装钱,李和元就突然离开到了一个洗车场里,随后拿出千斤顶把运钞车柜子里的铁板取下,让向培尧藏身于内。
随后,李和元和往常一样开车运钞,但是柜子里的向培尧却在巡警和营业员都没上车之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了一个黄布袋,并且成功撬开了里面的铁箱,拿走了10万元。
李和元在事前还给向培尧准备了专业工具,向培尧在偷完钱之后,再次对黄布袋进行铅封,伪造出了一副“黄布袋未遭破坏”的假象。
李和元深知自己犯下的是重罪,心中早已充满悔恨,但是后悔是没有用的,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最终,警方在三个月之内找到了四处逃窜的向培尧,两人共同被判入狱进行改造,这起诡异的金库失窃案顺利结案,成为了一段被广为传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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