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诗歌|读睡诗社
《我依旧贼心不死》
文/叶小松
藏头诗,律诗
我都不会写
崆峒,峨眉这两座山
我也没到过
在无尽的宇宙
我只有一双粗糙的大手
我没见过什么世面
粉尘落在每一个黄昏
留下一堆汗渍
那么多尘埃,见证了
我的生活只有我自已知道
后来明灯初掌黄昏
就着花生米喝酒
我们总喜欢推心置腹,尤其
四下无人时,对于人间的情爱
我依旧贼心不
死……
《失联》
文/明天见
去几次洱海望着暗流喘息,
向东向西漫步,像梦游者穿过麋鹿的犄角,
雪悠闲地伸开锐利的肢体。
有几处浪席卷岸堤,像白昼的钥匙
颤微锁上黑夜的抽屉。
那沉没在水中的暗影,曾是我走向你
搁浅的脊背。
你越走越远,像风戛然而止,像雨缓缓落下。
每一滴雨
都是一座离岸的岛,
鸟儿衔着乌云的口哨,哨声之后涌动
银河的回潮。
当你站在另一端,
美丽的星环像无数飘零的夕阳灼烧,
永恒是你,无可描述也是你。
可我与你失联近乎一生,
你的声音——我已遗忘——连同残留的回声。
无数次濒临崩溃,像悬刃从顶落下,
像在人海里溺亡,
某个驻足的瞬息,泪腺像崩陷的冰山,
某个难以掩盖的事实里,
你是我唯一的真理。
那些无人过问的离岸沙滩,
我为你插满了用之不竭的红色玫瑰。
那些我们遥远的梦,
是过往是现在也是未来。
冥冥之中,冥冥之中,
该如何解释与你的耀眼或刺痛,
沉默或谎言……
你说
要历经几次死亡才能看见月亮,
可我的月亮已凋零,在永生花枯萎之前,
在昙花一现之后。
之后,冗长的时光里,
风在逃亡我的夏季,雨在追随我的感伤,
直至秋尽,
思念将我的灵魂如约遣离。
《辜负》
文/明天见
你未告别,已离我几百公里,
山间的云又倾置,我头顶一片雨行径在路上。
那云里——明亮的不动声色的描边,曾是我们,
那变幻万千、曲折蜿蜒,遥遥无期
的位移,也是我们。
你只是等待我再次降临,
或永远,永远地,不再联络。
多么泥泞的山路,每一步
像入锚的沉船,
幽闭、晦涩,我们生分的螺旋桨。
一半的月亮——
提油画包、穿白裙经过的姊妹——
路灯下
我悬溺人间的心——
都很快消散,像泡沫被水雾冲成漩涡。
此刻云像一只巨鳄匍匐在山峦,
很快瘦小得像一根针消失于我们各自
隐匿的视线。
过往我们的只言片语,
被时间装进盒子。
你的某次笑容,
一只蝴蝶振翅从我心间略过,牵动另一个时空。
沸腾的又一次绝望是湖底之窗
我深深屏息的月。
你又多么平静——
你怎会因我悲伤——
我泪眼朦胧时,我栏杆拍遍时,我化为粉末时——
被人辜负的痛,
就像心被剔出来,被抛置荒野,
多年后提起,又装回原处。
《云南》
文/陈冰
我从云南来
右手腕戴银镯
左手腕戴玉镯
银是雪花银
排毒祛湿气
玉是黄龙玉
养颜又安神
有这两件神器的加持
我百毒不侵,风霜不入
今年十八,明年十七
别问我信不信
我刚从云南来
《休息室墙上的世界地图》
文/王芃
一张世界地图靠在墙上,
敞开怀抱:
“来吧,世界欢迎你”
一个叫马来西亚的国家
在“金鸡”的脚下
我曾在那里的一个城市工作过
但现在我回不去了
这张地图贴在——
中国内蒙一个工厂的休息室内
我常将这两个地方相比较
尽管我更喜欢马来西亚的那个城市
但是现在,
我只能说服自己安心的呆在这里
梦想向现实低一下头
生活就变得顺畅了
就象鱼缸里的鱼
懂得拐一下弯
就不会碰壁
工作之余
我也会眺望天空
偶尔经过的飞机
会把我的神思短暂的
带回那个美丽的国度,
与此同时,
惆怅也追随着飞机的尾迹云
被拉得很长,很远……
《一个中年妇女》
文/王芃
再次见到你的时候
你已经熬成了一个中年妇女
唯有明亮的眼神不变
再和另两个女同学的合影里尤为明显
是的,其它都一样:
白头发、细皱纹
上学的孩子、年迈的父母……
一个中年人该经历的你都没落下
生活把你的身躯敲打得不再强壮
却把你的心锤炼成一朵莲花
《一株红蓼即将成为处暑的童话》
文/房甲青
雨意在昨夜开始飘散,候鸟
被远方的记忆诱惑,就要
舍弃山林湿地最为坦诚的表述
连乌云落入湖里的影子
都有些漂白
那些露出水的石子,纹着
去年立秋的手势,无意泄露了
河流走近的最初方式
一株红蓼,即将成为处暑的童话
也不知哪一颗海棠果的泛红
启示了秋虫不分昼夜的呼唤
即使听不到此时萌发的各种絮语
相信冬季也可以被再次复制
顺着虫星俱欢的指引
我有些自不量力
竟用你我一起放过的纸飞机
垂钓月亮
《出伏》
文/房甲青
出伏那天,谁家阳台上
盛开的蜡菊正黄
楼下的我,忘记带伞
顺着雨来的方向
我看到了伏后的第一个烈日
空腔的鸣蝉仍不甘逃离
在收到枯枝的最后通牒前
和秋分签了生死状
它的叫声明显失去了强音
而我,似乎听到了某种决绝
甚至整座城市
都略显凹陷,它的谦卑
让矗立的楼群,集体哑然
便有了它清瘦的原型
我感觉到身体里退落的三伏
而此刻,又一次的雨水
还原了我的顺从
远处,水雾蒙蒙
一些事物的秘笈已被破解
急切的雨滴,纷纷敲打着玻璃
仿佛在争相向我兜售着什么
《处暑》
文/房甲青
太阳赤身在乌云里寻摸着
许多人丢失的莲子
正等待一场酣畅淋漓的演出
在建筑工地和蝉鸣的聒噪里
我的提示依然被一再忽略
日渐苗条清亮的河水
一直以拒绝的节奏讲述着
沙滩上一条再也无法走远的小鱼
只有柳枝的坚持才能触摸
没有山可走,没有海可赶
甚至也没有风可追
仿佛只有那条小鱼干枯的眼睛
才是唯一的方向
在季节已别无选择的修辞里
无需过多的祈福和箴言
豆角低垂着长长的闲适
番茄随意地调和着青与红的水彩
——你,真的要离开了
《第五季》
文/熊志兵
风,向来缄默不语,
却将秘密倾诉于树。
树摇曳着身姿,叶子便笑开了花,
笑出了秋天的斑斓色泽。
我静坐窗前,
凝望着这第五季的独特风景。
非春,非夏,
亦非秋与冬的隐约轮廓。
它乃是时间的罅隙,
是超脱于四季的隐秘。
我在盼着一个人,
来同享这不属于常规季节的曼妙美丽。
他未曾到来,风亦未曾停歇,
于是我独自坐拥了整个世界。
《领地》
文/王芃
狗吠声把我惊醒
当时,我正去往另一个梦境的路上
它们吵得很凶
相互指责对方侵犯了自己的领地
这些流浪的野狗也有自己的领地
而我的“领地”范围
只限于宿舍的一张床
《白露》
文/房甲青
监控杆上排列整齐的小鸟
不动声色地眨着眼睛
任凭南归的呼唤此起彼伏
天蓝的秋意
挥霍掉了多少清悠的阳光
就像那杯浓烈的酒
在辞不达意的叙旧里
失去了太多的醇香
五年前的秋露又下在了今夜
没有交换眼神
一滴水珠从无花果树的叶子上滑落
坐姿和腔调再一次被虚构
无论从哪个角度
喃喃地怂恿预料
结局依然在暗自腐烂
来不及辩解,月牙便不再是我的图腾
唯有心动不可被辜负
《秋分》
文/房甲青
思念涂抹过的秋色,一分为二
一半是火红的石榴,一半是
略带萧索的风声
长久的期待,灿烂和衰败
没有留下一点擦痕与积怨
轮回的沉寂里
簌簌飞落的柳叶,辽远的鸟鸣
都有着某种温暖的样子
夜越黑,雨的隐情就越明显
湿潮的乌云身后
月光葱茏,你的问候
被越来越稠密的雨声破译
甚至不如
呼啸而过的车噪音,那样生动
不过,不必担心
我已先于秋分
预约了寒露
《站在新修的马陵山路口》
文/房甲青
站在新修的马陵山路口
竟感觉不到温暖的方向
失去泥土味的黑漆路面
是这座城刚刚愈合的伤痕
鼻音浓重的摇篮曲日渐远去
却成为昨夜失眠的清晰理由
走丢了的童话跌跌撞撞
再也找不回姑外婆那枚缠布顶针
飘在天边的云
是失恋时揉弃的一团一团空白信笺
新铺的绿植
就像羞怯无助的强嫁女
被任意布阵
别让我看楼宇间时隐时现的月亮
别给我听失去节奏的广场舞音
我用你苦心馈赠的独特气息
抵抗着盛夏的万种风情
不是我不知道它的浓重
也不是我不愿问诊
只为 留一方清凉
等你一路向北
归来的不堪昏沉
《我还在原地打转》
文/王芃
昨晚我没有抱着云入睡
所以,做了噩梦
如果我睡在云上
我的梦中应该出现天堂
我还在原地打转
在工厂与宿舍之间转着
这是我安身立命的场所
我不能拒绝
尽管我不喜欢
太多的人成为过客
身边的人早晚也是过客
我想给自己寻个归宿
可我还在原地转着
在妄我和真我之间徘徊着
从早到晚
就连梦也不放过我
心,无时无刻都想逃离
脚步兜兜转转还在这里
人们围绕着生活
和马围绕着木桩能有什么差别?
和过去的朋友
很久没有联系
我知道他转到了遥远的国度
虽然每天也是在
工厂和宿舍之间奔忙
可是,异域的风情
总是能巧妙地把打工人的寂寞取代
况且,还能亲近大海
在世外桃源般的渔村里
喝新鲜的椰子汁……
我的确羡慕他的生活
因为我曾体验过他的生活
心一旦去过美好的地方
回来的只能是肉身
《听雨》
文/熊志兵
雨,
狠命地抽打窗前的芭蕉叶,
像个癫狂的信使,
却未带来你的只言片语。
我瘫在窗前,痴痴聆听,
每一滴雨,
都是我对你疯长的思念。
雨声,是这混沌世界的咒符,
直往心窝里钻,
撕扯灵魂的边边角角。
我紧闭双眼,
任雨声拖我回到过去,
回到那个有你的滚烫夏天。
那时的雨,
泼辣得不像话,
像你的眼神,火辣又撩人。
我在雨中撒野,
你在身后嗔骂,
那是我心窝里珍藏的图景。
如今,雨还在泼,
你却不知在哪。
我只能抱紧雨声,
拼凑你的轮廓。
雨,是天空撒泼的泪,
也是我对你没着没落的念想。
雨,总会收住,
天,总会放亮。
我就在这,死等你归来,
等你一起,遭这雨的罪。
《夏夜思乡》
文/王芃
微风过凉夜,
夏蝉赠其音。
莫问家何处,
月已落他乡。
都说同望月,
阴晴尚未知。
且放杯中酒,
与吾赋新诗。
骨肉久分离,
儿女也不亲。
身似一飘萍,
心存故乡根。
《想象》
文/王芃
眺望窗外
一个清晨就这样开始了
我想,
就这样忘了吧
忘掉自己已是中年
忘掉父母已年迈
回到孩子依恋我的时候
回到我也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
一天初始于白昼
在清晨醒来的一瞬间
世界又是崭新的
在一个花苞里找到我的初心
它绽放成野菊、蒲公英……
只要不是现在的我就好
那样,我就可以不必背井离乡
陪伴在家人身旁
那样,父母的脸上就会少几道皱纹
那皱纹里藏着多少牵挂;
孩子也不会疏离
这个年纪的她
应该挎着我的胳膊
让我一脸骄傲的走在街上
是的,这一切只是如果
不过,偶尔想象一下
也觉得很美好
真的很美好
至少感动得我热泪盈眶
《留白的宣纸》
文/熊志兵
在晨光初现的时刻,
我遇见了你,
如同宣纸上的一滴墨,
晕染开来的不只是颜色,
还有那些未曾说出的话。
你的眼睛,深邃如夜空,
藏着星辰的秘密,
我试图用笔尖去触碰,
却只留下一片空白。
风起的时候, 我想起了你,
那轻轻拂过脸庞的感觉,
就像你温柔的话语,
让我在寂静中找到了声音。
爱是一张留白的宣纸,
等待着每一笔的涂抹,
有时浓烈,有时淡然,
但每一次落笔,
都是我对这个世界最真挚的告白。
在每一个夜晚,
我都会拿起笔,
试图写下关于你的故事,
但总是发现, 最好的文字,
就是那些留在心里未说出口的话。
《秋思》
文/房甲青
我在柿子熟透的巷口,离开
那时,你正从一枚桃核里
兑现无常的约定
阳光还在通过一株纯白蟹爪兰
继续加深晨露的颜色
我是你秋枝上不忍凋零的枯落物
就像电线杆用一生的展翅,练习
光明绝恋黑夜的线谱
那些一起默默品茗的日子
而今都浸绿了杯子里黄金藤的守望
每一次的加水,都像是泛起
离别时,你幽怨的叹息
即使群星睽睽,我也一样能
准确模拟出
从月牙到月牙的黛色弧线
逼真得连自己都仿佛听到了
时序的呼吸
一种念想
掠过沂河,掠过楼宇
在果熟叶落的园林之上,单车之上
那段风吹发飘的往事之上,在我的
胸腔之上
《深秋》
文/房甲青
菜豆用干枯的身世
分担深秋的遗憾
流离的落叶纷纷签订了责任书
一去不返
无论拐角处有没有红绿灯
等待的灼疼已在犹豫的灰烬里失联
是的,测温仪并没有说谎
纠结的人群脸色苍白
再没有谁,提及烟雨江南
让月光去测量思念的悠长吧
黎明里,向誓言狂奔
趁着路途的绿色未干
只为
在广玉兰最后一颗蓇葖果落地之前
与寂寞擦肩
然后,在这个冬季
某个平淡无奇的瞬间
转过身
温润的笑意从未走远
《寒露》
文/房甲青
风暗了,灰了
不经意间,一长串无人问津的雨滴
天空全部低价收回
不谙世事的香樟举着年轻的伞盖
无所适从
我的选择没有分叉
就像在传奇里
用光了所有主宰的卡片
而人们却依然沉湎于暗殿归属的抢夺中
我隐约听到阿拉善英雄会
雷神之锤的咆哮
我分明闻到泸沽湖畔
阿夏手中那朵秋英的馨香
我不是卢舍那大佛的信徒
却愿意做一只从盛唐飞来的苍翠候鸟
用归雁无法复制的飞翔姿势
在等待叶落的季节
与你相逢
《喜鹊窝》
文/张帆
黄昏了
我看见老屋门前的喜鹊窝
探头探脑地伸出几个小脑袋
他们一个挤着一个
一个挨着一个,不打不闹
望着夕阳下山的方向
只是叽叽喳喳地叫着
多乖,多可爱
多像小时候的我们
放学了,饿了
站在低矮的老屋门前,巴巴地望着村口
等妈妈回来
《老屋》
文/张帆
每天清晨,母亲总要把院子扫一遍
不管有没有落叶和灰尘
似乎把院子扫干净了,贫穷的日子过得舒心
没有好衣裳的儿女
穿得整洁和体面
老屋西边的桃树和枣树
一年开一次花,结一次果
不提前,也不迟延
就像父亲种他的庄稼,不管有没有收成
年年种,年年两眼望青天
东墙边的那株茉莉花
叶枯花黄,要死不活
却年年不仅开放,还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好似我去年出嫁的姐姐
在家吃苦,嫁了也吃苦
老屋的旧时光啊,真的很穷
穷得像我现在为她写的这首诗
只有短短的几行,我真的不知
还能为她做点什么
除了温暖和感动
《喊魂》
文/张帆
那时,我只有四五岁
病得很重,去了很多医院
也看了很多医生
没有好转,村里的老人说
是我走夜路被鬼摸了头
要喊魂才能把我喊回来
于是,天一黑,
趁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
母亲在前面喊“莫怕,莫怕
快回来哟”,父亲跟在后面应答
“回来了,回来了”,那嘶哑与哀嚎的声音
回荡了整整一个夜晚
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
父母用一生百分之百的力气
将我喊醒
而我回家的次数
不到百分之一
《张奶奶的小卖部》
文/张帆
村口的一个土壁屋
就是张奶奶的小卖部
卖饮料,卖烟酒
也卖村子里的新闻和消息
如果你买东西,只需喊一声
这时,南边开的一扇小窗
就会伸出一只热情的手
干净利索地递出你要的货物
如果你不买东西
只是问个路
她会弯着个腰,拄着根拐杖
颤微微地领着你,穿街走巷
门口的老槐树下,随意扔了几把椅子
过往村人,闲坐免费,不过
她祖传的冰塘凉粉
一碗三块五
《行走在路上》
文/王芃
路,孤独地游向远方
树,不必毕恭毕敬的迎送
我不知该还以怎样的礼仪
它们囿于世俗的束缚
唯有旷野之风能将其解救
并还其娉婷袅娜
云朵吐露出天空的心声
而我只能沉默
沉默起始于抗争
收尾于无言
空梦如云
化作雨滴融入生活的土壤
化身我眼前的这株向日葵
它从不张扬自己的梦想
只是默默地向阳而生
它深植于心的淡泊
是我所仰慕的谦谦君子
总会有不经意的顿悟
把生活的真谛馈赠给你
若是己所期待
已在命运安排之外
慕而不得
不如早点释怀
《柿子》
文/王芃
几排柿子长势正好
累累硕果如青色的灯笼
栅栏外的人
以欣赏为名
有人心生爱慕
有人心生贪婪
《暮色时分》
文/王芃
太阳开始渐渐收敛光芒
被云彩簇拥着
落在山的臂膀上
短暂的休憩
如果在马来西亚
暮色时分
旷野里会传来诵经声
仿佛追随着颂念声
就能感知真主的存在
那里的每个工厂都供奉着拿督
没有人认为那是迷信
人们都遵从信仰
暮色苍茫之时
让心灵为之震撼的
唯有那浑厚的虔诚的声音
即便是野草闲花
也会为之动容
蓦然回首的归途里
总会有神灵在指引回家的路
《醒在黎明前》
文/王芃
梦在夜晚的沼泽里举步维艰
它被绊了一脚
我便惊醒在黎明前
窗外远山凝重
横亘在这方土地上
护佑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包括我这个外乡人
我枕于它宽厚的胸膛
梦,不再是噩梦
睡,也能安眠
零散的梦想
随同灯花
稀疏地撒落于树林和山峦
入夜而生
亮天即逝
在群山的喘息声中
黎明悄然莅临
天空阴沉着脸
显得并不友好
偶尔还发出沉闷的怒吼
雷电正从远处赶来
不可避免的要有一场雨
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雨滴扑向大地
我奔向生活
《曝光的夏天》
文/熊志兵
阳光毫不吝啬地洒下,
将一切秘密都暴露无遗,
连同我的心事一起晒干。
这个夏天,我学会了沉默,
让所有的喧嚣都在唇边凝固,
像一颗颗晶莹的汗珠,
蒸发在空气中,不留痕迹。
街角的冰淇淋店,
成了我夏日里的避难所,
每一种味道,
都是一个被遗忘的故事。
我坐在那里,
看着孩子们笑着跑过,
他们的笑声,
比冰淇淋还要甜。
有时候我会想,
如果人生也像这夏天一样,
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阳光下,
我们会如何面对自己?
或许,
这就是夏天的魅力所在,
它让我们敢于面对真实的自我,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刻。
所以,就让这个夏天,
成为一次彻底的曝光吧,
把所有的心事都拿出来晾晒,
然后带着一身轻松,
迎接下一个季节的到来。
《故乡》
文/房甲青
再见你时
你坐在农历大寒的末梢
身旁那棵孤独的老槐树
看守着泛着祖辈们磷光的小路
无数次想着你忧郁的样子
虽然我一直祈求你快乐丰腴
在晨霜的泪痕里 等你简单的一声讯息
我的魂魄早已随了你的一笑一颦
一如青衣的水袖和声息
写给你的文字 断断续续
却依然醒着
一如你摇曳的麻花辫
清晰地传来你沙哑的声音
左手指月 云端心上
故乡啊,我的疼痛
与哪一条通往你的路有关
《回乡偶书》
文/房甲青
村庄奔向墓地的路
如同祖辈胳膊上的青筋
明显而又瘦削
去年清明,我布下唯有墓碑
才能铭记的绿
正在不规则的几丛柳枝上速描
无声而又盎然
皴裂粗壮参天的杨树呢
斑驳质朴的石渠呢
炙烤麦穗的砖窑呢
刚刚封釉打蜡,锃亮的车身
映照不出,欣归故里的沉醉
走遍大街小巷,也无从探寻
儿时笑谈玩伴诨号的典故
只有未粘泥土的休闲鞋,听到
口罩后不易察觉的叹息
在小城与故乡的紊流里
我语无伦次的辩解,如发
稀疏而苍白
《乡情》
文/房甲青
又一次看你
在弯如脐带的乡路缠绕里
我的心空着
清新的湿地,是昨夜的雨
留给燕子最后的轻言细语
几枝怒放的桃花后,是成排的年幼杨树
它们没有问候,也没彼此交流
对于春天,一只透明的蝉蜕
也有权发言
是的,你要相信光
无论如何凋敝
定会落在某年某月的
那些沉默的屋顶
《盛夏的雨》
文/王芃
雨谦卑地落下
我心生灵感
却不敢写出狂妄的诗句
盛夏已经到来
大量的雨水涌入谷物体内
它们正值壮年
必然会硕果累累
雨,不是倾盆而来
这次,它做到了雨露均沾
天降甘霖
必须慢慢啜饮
若在夜晚,你甚至可以听到它们拔节的声音
回顾春天的时候
我在田野上眺望
那贫瘠的土地曾让我担忧
夏天,当我再次光顾这里
绿色的火焰
蔓延了整个原野
远山环保着碧绿的庄稼
和红砖房
这里俨然成为了
人们向往的田园
不同的种子适应不同的土壤
不同的人适应不同的环境
看来,努力胜过一切空谈
耕耘总会有所收获
《消失的远方》
文/王芃
站在海边的礁石上
轻浮之心就会被海浪卷走
我宛如一粒沙
被海水反复洗涤着
我在尘世沾染的罪恶
不然我会觉得愧对天地;
融入海天一色
回归我本真的澄澈
海天的边际
梦想已得到最大的满足
它们绕过我
乖乖地化作小鱼
潜入深海;
我多么羡慕
海鸟掠过海面
有惊无险地躲过海浪
贝壳里藏着的海风
呼唤着远航的船只归来
还有住在海边的人
与生俱来的淳朴善良
而如今,
被现实打回原形的人
麻木的活着
犁地的牛
被鞭子抽打得服服帖帖
在生活面前
人人如此
清醒和疼痛并存
物换星移
时过境迁
“远方”变成一个词汇
在心底甜蜜地融化了
眺望或者回望
都不如遗忘
所以,不愿意联系远方的朋友
以免还心有不甘
日复一日的被冲刷、淹没……
再美好的记忆也会褪色、苍白……
凡是你视野之外
心里又不惦念的人
都是过客
他们随“远方”一同消失
《母亲是一尊菩萨》
文/张帆
那次奶奶病了
去了很多医院没治好
无奈的母亲,在菩萨面前
烧纸、作揖、叩头
她跪下去的身子
比任何一尊泥菩萨都低
这次我生病了
母亲又在菩萨面前
烧纸、作揖、叩头
在她跪下去的一瞬间
我觉得,矮小的母亲
高过任何一尊金菩萨
《网》
文/张帆
在鱼的眼里
都是漏洞
在我眼里
每个漏洞
都是生活给我编织的一张网
鱼,逃不出命运的网
逃不出生活的漏洞
《阳光》
文/张帆
阳光真好
照在富人和穷人身上一样
不多不少
阳光真不好
照在父亲肩膀的水泥袋上
比阴天背时,重了很多
《晚上十点》
文/王芃
晚上十点
宿舍的灯还亮着
我却想闭上眼睛
这个时间还亮着灯
无疑是一种无声的喧嚣
晚上十点
宿舍很安静
日光灯小心翼翼地亮着
它知道,
它妨碍了那份独属于夜晚的宁静
潜入人们的心里
终于有人提议:闭灯吧
我赶紧合上双目
象迎接一个神圣的时刻
一个清脆的响声
终止了室内的光亮
日光灯如释重负
月光从窗外跳了进来
肉身一沉
神识便进入另一方境界人们称之为——梦
《抽烟的男人》
文/王芃
他的沉思
随着烟雾溜了出来
灰白色的思绪
没有什么意义
他的思考
指定和一切美好的事物无关
你看,他呆滞的目光
将他的心扉锁得死死的
他想的也许是:
昨天那场酒局
那场麻将,
或者是生活的点点滴滴
他再次拿起烟的时候
是结束工作以后
汗水和灰尘相遇
不情愿的走到了一起
沿着他脸部的曲线滑落
这次,他缓缓地抽出来一支烟
看得出,他的确是累了
他没有在意,也不会在意,
一支干净的烟在他唇齿之间的颤栗;
更没有意识到
他脏兮兮的手指和嘴唇
正玷污着一支烟的纯洁
他竟然被自己的烟嫌弃
待他意识到这一点时
狠狠地将它蹂躏了一口
这次烟雾里飘出的
有他的疲惫和愤懑
也有烟的无奈和心酸
尔后,他若有所思的望向远处
一身汗水
一次领悟
他也曾年少轻狂
他也曾豪情万丈
不过现在
他只是个打工人
《蚊香》
文/王芃
为了睡个好觉
临睡前
两个壮汉开始追捕一只蚊子
不知是蚊子太狡猾
还是壮汉太笨拙
蚊子总是桃之夭夭
最后他们使出撒手锏
派出蚊香继续缉拿
被闲置已久的蚊香欣然领命
明知没有归途
依然不负使命
它化作一缕烟
明察暗访
逡巡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以香气迷惑蚊子自投罗网
无声的较量持续一整夜
结果是——
昨夜,那两个壮汉没有被蚊子侵袭
早上,也不见蚊子的尸体
一个壮汉问起:
“有没有听到蚊子的嗡嗡声”
另一个壮汉回答:
“我都被熏迷糊了
哪里顾得上关心蚊子?”
一只失踪的蚊子
一盘白白“殉情”的蚊香
空气里
弥漫着它们的故事
《无题》
文/王芃
它的幸福在阳光中荡漾
五六朵花在它的怀里
向日葵仿佛母亲般慈祥
总有一些花正打着新苞
一些花已经白了头
两年前想起那个地方
恍如昨天
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
往事沉默
如微茫的星光
它看着我陌生
我看着它遥远
《不一样的天空,不一样的雨》
文/王芃
灰掩盖了蓝
天空不过是换了一副面孔
世间就附和着灰暗起来
云里饱含着兴奋的雨滴
它们要投奔大地
投奔江河,投奔花朵……
仿佛它们曾来自那里
是的,它们来了
打湿了花朵的睫毛
幸好没有人注意
一朵花狼狈的样子;
它们在地面汇聚成大小不一的镜子
让留在天空的云朵
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或许这也是它们来人间的目的
异国他乡的你
不一样的天空
不一样的雨
听到你前往远方的消息
我心已波澜不惊
不一样的天空
不一样的你
人生只有短暂的绚烂
没有长久的璀璨
渐行渐远的
不只是往事
还有你……
《新嬷嬷》
文/秦潘
一位老阿姨趾高气昂得来电
问有无住房,有无私车?
户口是否本地?
更不提工作单位、职位
凡是能咨询的无一漏洞
原以为这位母亲是有多操心
女儿的人生大事
哪知是帮一位朋友女儿前来询问
哎呦喂,您嘞!
这是哪位格格的贴身嬷嬷
穿越到了现代
《峨眉月下》
文/白麂子
月牙儿尖尖的挑着夜幕
空气里尽是静谧
我知道翠绿的竹子在生长
园边的池塘却在枯涸
这片旷野此刻独守着我一人
直到某一个脚步突然往回走
背对着那月色
成为一个远去的身影
最后彻底嵌入霓虹里
甚至不会出现一声叹息
《苦豆草(外五首)》
文/张占云
故乡的记忆
是长满原野的
苦豆草
割去一茬
又长出一茬
酒杯里
童年的苦涩
开着
浅黄色的小花
梦想
把月光
洒在脚印上
天亮前
会长出苔
嫩绿的
在树的中央
铺一条
走出森林的路
朋友圈
我知道
他们很忙
其实
我也很忙
偶尔
翻出来
也是对远方的
一种问候
悬崖
鸟飞不过去
把种子
留在崖缝间
生根
发芽
开花时
会有风
把花香
送到崖顶上
存在
水落了
刮去鱼骨上的盐
涂在鸟群
飞过的划痕上
有些时候
天空
会下雪
纯白的
尴尬
远远的
站台上
一袭粉红的连衣裙
是多年未见的故人
近了
其实
她和我一样
已没有这么年轻
《三张脸》
文/兰亭(北京)
一棵树枝长出了三张脸,三兄弟
千军万马,思想在燃烧
旗帜在飘扬,洪流在奔腾
稍微显得有些拥挤了
找一个公平的方案
先分家吧
当思想,要求公平现身时
便永久失去了公平
困境啊,障碍,精神的纠结
全部化作了肉身的疾病
困在医院里的生灵,全是
在情感的炼狱中煎熬
或者在精神的无间地狱中,挣扎
有了思想,是那么的不自然
需要那么多的规则,要求,法律
整个森林都看着呢,是把它们奉为英雄
还是打为异类,扫地出门
《在路上》
文/天南
我们从荒芜的地方
向水草丰美的地方迁徙
我们能分辨出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时所携带的
不同的味道
我们能听见
流水在深深的地下发出的
汩汩滔滔的声音
可是我们却一直在路上
一直追逐麋鹿的踪迹
和飞鸟的身影
我们路过一些繁华之地
却没有长久地停留
星光闪烁是天空的乐曲
风是旷野的歌声
我们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在路上不停地捡拾
各种各样被时光遗漏的
细碎宝石
《淹留异乡的诗人》
文/华灵
夜,太深
踉跄的脚步
无法站稳
风,依然矫情
吻着我
满是疤痕的脸
被泪水淋湿的
罗衣下
有我凄凉的诗句
无时无刻不在
翘首天空
名利离我有多远
北上广深
容不下肉身
三四线城市
放不下灵魂
有没有一种药丸
让我重回黑暗
像一只幼蝉
躲过歌声震碎的夏天
《有油条的停车场》
文/秦潘
提着油条走向停车场
公众停车场,今日免费开放
两位吊带裙女子一前一后走在
入口处的绿化带上
个子高的穿白色碎花的忙着打电话
个子小的穿粉色碎花的捂着肚子
似乎很不舒服,吊带裙似乎大了
能看到里面白色的内衣
下一秒中,小个子粉碎花
猛地蹲下呕吐起来
酒也好,亲密行为也罢
昨夜给她烙上的印记
似乎还没有褪去
在今晨这灿烂的阳光下
她让我嗅到了夜的颓废
高个子依然在通话
但是不急不慌,似乎心中
已经规划好接下来的举措
这就是生活真实的面貌
《枪炮是我们唯一的依靠》
文/云在水上
如果我们,没有
前赴后继的流血牺牲
和坚韧不拔的奋发图强
那,漫天呼啸的炮弹
早就跟新闻画面中的一样
落在我们头上
不必质疑,这世界
从未有过真正的和平
就像大海
不会如镜子般平滑
数百年来,吃惯了血腥的海盗们
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孙
每一个基因里,依旧
充斥着贪婪凶残
不要跟我说
什么民主,什么自由
那只是,这群强盗
肆杀后的一场场酒会游戏
也不要和我谈
什么法治,什么人权
那只是,这群强盗
开启新一场
杀戮的漂白经幡
奢望投降,这群强盗
就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无疑是与虎谋皮
没有枪炮,打造出
强大的钢铁长城
我们,连当奴隶的资格
都不可能有
奢望乞怜,这群强盗
就会善心发现世界大同
无疑是天方夜谭
只有枪炮,才是我们
唯一的依靠
我们才能在阳光下
自由的呼吸,幸福的恋爱
愉快的行走……
《梦寐5》
文/锦瑟
我们曾就在窗前打捞月亮
质似薄瓷 如若不小心便会
破碎一地月光 孩子:总得有人
俯身跪在地板上擦拭它们
再一片片捡拾 每当此时夜色里
风总在轻轻啜泣:那天早晨
倒在公园车站旁的老人
从他根系里钻出的甲虫是
菱形的婪步甲 树叶新焚的烟
是瓷蓝色的 街边积水鼓出一串
泡沫 在柴油和虹彩漫溢之外
十一月的雨 漫天扬起 有人指责你
难辞其咎 我难辞其咎 从灵魂深处
迸发出 一声 恸哭
我们曾经站在太阳初生的高塔之巅
看脚下的丘陵 河流是如何镀上薄金
我想我未曾理解过你 塔尖是如何在烈日下
融化成柔软手指 抚摸一片镶嵌橘边的云
直到她生出掌纹:生命和曲线皆归于神祗
孩子:你看,就像所有色彩都含着灰色调子
因此,没有不含有悲伤的音乐和书写
从此我只有在暴雨中奔跑 带着不死不休的
绝望之感 而不是你所期望的 一往无前
我们在将来会共同游历钻石沙滩
多么荒芜美 黑沙无际 遍布冰晶
只有黑与透明 父亲:你看
它不再有灰色了 太阳刚刚浸入海中
又升起 父亲:你看,不会有黑夜
不会有月亮了 因此我将带着你前往钻石沙滩
自从失去了色彩 居然变得如此简单
镜中封冻着因悲伤粘合着睫毛的
秋水 镜子过于明亮 过于深邃了
它无法容纳沈梦之船 像黑色长发在波浪间
相失 像未阖书页中探出黑色书签绶带
像漆黑的眼眸吸吮星光 镜中流淌的是
无尽的时光 梦魇与之摇晃 我们
从不曾轻易 放弃彼此
《七月献诗2》
文/蓝冰
1
七月,雨水漫长
那只叫小强的蟑螂
正渡过长河去探望
一个喝苦水都能长胖的人
听说最近
他的影子越来越瘦
背也开始佝偻
他曾把梦织得膨胀如鼓
最终肩负过多,成全了欲望
就像小强,即使渡过河流
对于蟑螂和那个要见的人来说
仍有星空,难以触及
2
七月,雨后少许槐花未败
分身落到我的头上
潮湿的蜜需要诚心去酿
广仁寺的路面还积着雨水
山门前的白幢,像已洗净的内心
慈悲需要朴素的观想
如同寺门边的碗莲甘守寂寞
迎送着祈福的诸多善众
得向他们祝福啊,在烟雾缭绕中
我已知道,若求的是欲望
佛赠送的,定是放下
3
七月,来一次出行
对于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
整年的建筑似乎都还在空中
偏又适逢大雨,显得
一生如蜉蝣于天地
一场大雨接一场大雨
可最终,让疼痛成了河流的人
每一次恸哭,都是一次重生
4
七月,广仁寺的前门签:
利他。
我是个食量很小的人
又多有过敏,堂食聚会
大多食物都会被亲友分食
我又身矮,不多费衣料
整日静坐工作,出行甚少
长期失眠熬夜,大屋大床无福所享
也许利他,菩萨不是说我的自私
说的是无我啊
5
七月,每个有缘人
都能看到梦中的大海
只因奔跑的河流还载着星辰
每个幸福的人
都能收到美好祝愿
因他已将幸福
提前向祝愿做了分享
每朵花都有蜂蝶做媒
每排竹都有书琴为伴
每滴泪水都为欢喜而泣
感谢每个热爱歌唱的人
他们让声音愈发变得甜美
二贸门前榨橙汁的小妹妹
请优雅地再来一杯
给每个有缘人
《寻了七月的模样》
文/落沙雪隐
寻了七月的模样
绿柳的影子长长
戏楼的檐角拥着斜阳
咿咿呀呀的戏调耳畔回蕩
寻了七月的模样
与莲荷相遇在河塘
蜻蜓舞动轻盈的翅膀
碧波在夏风里荡漾
寻了七月的模样
背靠那洒满阳光的老墙
褪色的红对联留存了冬日的希望
寻了七月的模样
愿追光的人总是坚强
文/星驿
清风随意地撩拨大地
每一寸光阴都揉进万物生长
一簇,一丛,一枝
兀然间拔地而起
大地以壮硕的身姿
向上,冲撞开层云
蔚蓝的天空投入柔波
轻揉着人间涟漪
密集的鸟鸣散
向空旷的远方
远方不远
用眼睛把它收藏在心底
《看见生活的光芒》
文/凡富堂
摇曳的萱草花
从一场暴风雨里
再次醒来
仿佛一群弱小的孩子
在风雨中
擦干了泪滴
但他们亦然无助地
注视着跌宕起伏的尘世
看不见亲人
他们就无法拥有故乡
他们亲近流水
宛若亲近虚无的梦
苍天洞若神明
给所有摇曳的事物
洒上了光辉
让我们在
不断塌陷的生活里
看见怀念的力量
也看见生活的光芒
再一次在如歌的摇曳里
鼓足了生活的勇气
《往事》
文/慈云
轻轻一碰啊
叶片上的水珠就落了下来
那不能触摸的
往事
《天与地》
文/慈云
在洪荒 分离
就定下了 生死之约
所有的过往与未来
都是相逢与告别
百年的目光
千年的灯火
万年的星星
都是生死的明灭
《诗与画》
文/兰亭(北京)
高温把可爱的小猫咪,晒化成了一个小饼干
把一个梦,梦中的钟表,苹果与女人
晒化成一首诗
一个男人,站在画布前
开始胡言乱语,他说出的话
变成了闪闪发光,熊熊燃烧的向日葵
《石头》
文/白荫
石头有点意思
叫人摸着过河
水下的次序
有点心得
石头也有过错
一马平川的路上
就那样的一块
叫人突然颠簸
石头不可捉摸
多少人在赌它的一刻
去跳崖跳河
石头有点坚持
成为墓碑的瞬间
可以为一个名字
守一辈子的寂寞
《土地上的忠诚》
文/星驿
绿色的风
从春天吹向秋天
流出金色的浪
金色的麦粒
从麦地转向农场
升起白色的炊烟
泥土把汗滴汇聚成
一条汹涌的麦浪
割麦人正以虔诚的镰
试问土地的忠诚
《雨中的小路》
文/兰亭(北京)
夏天的雨,在洗涤躁音
尤其是要把小路,放进全自动洗衣机里
践踏的太多,磨损的太多
真的太脏了,太委屈了
多么清新啊,一只干干净净的长颈鹿
《圆》
文/limb
够了,我不要再听到
龙门山的雨
下成了刀子
浇着八公山的草木
越来越茂盛
我坐在不属于我的斗室
恐慌天下人的死活
上位者做着婴孩的游戏
下位者操碎了上流的心
我愿意逗鸟,拔草,锄地
心安理得做个和平年代的废柴
人间之生死
说大也大
说小就那么回事
我不要关心太多
什么天下,捆绑着中国式的匹夫
要一个民族的所有人自作多情愁眉不展
我要你孟轲出来受死
《无题》
文/卢小蔓
我写青山,写月色朦魅
用一行诗来形容过去
在我的笔下春天携筏而来
落了一屋檐的雨
颤颤巍巍的等待明天
我亦不是天之骄子
曾经在佛前祈愿
来世今生,像一株睡莲一般
静静的落在那里
只有夏天知道,影子知道
在那个地方
只有我一人热烈过
《悬垂着渴望般的童话》
文/凡富堂
细心地沿着
通往故乡的小路
小心翼翼地悬垂着
成熟的气息
一棵棵石榴树
就像儿时的小伙伴
在憧憬里
还信守着童年的诺言
告别五月的火红
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飞踏着浮世的花
在乡愁里一天天长大
总有一些花朵
把纠缠着叹息的往事
长进了果实
饱满、微醺、无暇
像从记忆里醒来
交出了虚无的心事
只把未来留下
在枝头上
一日日膨大
一旦裂开如梦
展开渴望般的童话
就会描画出故乡的风情
和密密麻麻的归途
《栾树》
文/崔伟群
只因诨名叫死人树、棺材树
被砍只留下防西晒的几棵
遭此厄运的栾树活得战战惊惊
从此垫起脚尖活成浓荫匝地
夏天阳光的炽热火爆脾气
被它一片一片的绿叶托住抚慰
每一片叶都似水柔情
每一片叶都有一间小工厂
用于光合作用营养自己
一棵树就是一顶绿绒大伞
暑天撑开绿荫一片
也撑开小区居民笑眯眯的眼神
和他们清凉的心空
开窗透气时,柔软的新枝
嫩黄的新叶像邻家乖巧的孩子
将头好奇地探进窗内
手里拽着蝉鸣或鸟鸣
顺便带进一阵清凉的风
树像人一样,无所谓命
长好自己就行
《半夜蝉鸣》
文/崔伟群
半夜蝉鸣的小提琴仍拉着
像是知……知的电锯噪音
将夜的宁静划破一道道口子
仿佛是黑夜在颤栗、呻吟
瞧着一只只同类寿终死去
想起自个来日不多的凄楚
蝉推开被黑暗重重包围的困意
借着星光发出又一封封求爱信
五年地下暗无天日
前期雨水摁住如树瘤痛苦
被伏天里阳光拯救后
单身的雄蝉不甘躺平
阳寿仅仅十天半月
只有在黑夜里加班加点
雄蝉千篇一律想将基因延续
瞑瞑之中仿佛夏天沸反盈天的
全是自己的子孙
《案板》
文/半米(浙江)
老家正大厅香案边
存放着爷爷杀猪用的长案板
无数条猪,凌晨躺在案板上
任凭爷爷的屠刀尽情飞舞
由挣扎到顺从
爷爷最后一次出门
躺在担架上
眼睛整夜都没合下
任由火葬场周叔叔
重复爷爷生前的动作
直至成灰
月光倾泻,案板无语
正将积蓄一生的疼痛
慢慢流尽
《酿出几缕清香》
文/凡富堂
从无到有
从花到果
如梭的时光
一边唱着
动人的歌谣
一边掌控着
日益成熟的味道
只有热风
剔透了远景
仍盘旋在枝头
放手一搏
并借万物发声
留下坚定不移的执着
暖色调里
溢出的向往
饱含着诱人的味道
只需一眼
就迷离了过往
叶子摇曳的梦中
天空纯净
恰如不悲不喜的感伤
交出一丝叹息
就会酿出几缕清香
《放飞了一只鸟》
文/正行
雷公在天庭号丧
遣暴雨捉拿陪葬的生灵
一只逃鸟落在台阶旁
被我收养在精致的鸟笼里
妻子说,鸟通灵性
将伤愈的青鸟
放飞在雨后的晨曦里
笑容比东升的太阳还灿烂
我有些忐忑不安
——鸟儿会如何向雷公交待
《依依眺望》
文/宋茂林(河北)
站在盛夏的肩头,春天
锐利的锋刃已不见了痕迹
一波波浪漫的语言
结成一颗颗平凡的果子
在光阴的爱抚中成长
时光,总是不甘平淡
小暑,带来了紫薇的烂漫
和凤仙花的期待
充沛的降水让生命走向丰盈
大暑和伏在蠢蠢欲动
我只相信
它们又会带来新的精彩
《忠贞不渝》
文/宋茂林(河北)
一颗颗种子,嗅到
一丝东风的气息
便打破桎梏
冲出来拥抱春天
一对对翅膀,听到
天空和光彩的呼唤
那向上的眼神
扼住了雷霆风暴的打击
一朵朵玫瑰,忠贞于爱情
无论多少诽谤、扭曲
和异化的石子砸向它
它依旧保持
端庄,火热,幸福的原貌
《书店》
文/白麂子
书店里各色的书和各色的人
各色的作家和各色的出版商
绞尽脑汁出了新书又再版
他们说好书一定要再版
出了插图的还有精装的
他们说好书一定要让更多的人知道
但有的人从来走不进书店
《小暑,凤仙花开了》
文/宋茂林(河北)
在这么美丽的季节
小暑准时来了
凤仙花按时开了
我挤出一片花瓣的心血
染红手指的期盼
我只希望你
伴随着凤仙花陆续的绽放
在一片火红的烂漫中
像白马王子一样
把幸福和快乐驮来
凤仙花摇曳着
馨香,随风弥漫
我的梦因此柔软光滑
像一个醉人的明天
《蜀葵花就是伏天的引子》
文/凡富堂
欢喜岁月
步步急
朝暮人间
时时移
最后的一朵蜀葵花
就是伏天的引子
在虚空里
摇曳着咒语
即便是
把所有的时光都赌上
也赢不回
过去的甜蜜
时隐时现的阳光
打着旋儿
拢来曾经的记忆
像一丝暖风
遛着墙根
把慈爱还给母亲
远方一旦绿得无边无际
就注定会成为
烟火尘世的回音壁
把流失的和所有的爱
都汇聚在那里
一旦我们从那里起身
就一定能找到
坚不可摧的自己
《打开的方式》
文/白荫
打开的方式
各自独立
密码 指纹 语音
巧立名目 互不联系
还有信 古老的工具
鸿雁传书 家书抵万金
都是生命的使命焦虑
门的打开方式
一个门里有多少的秘密
啤酒瓶盖子的开启
泡沫的喧嚣和沉寂
可以同日而语
我惊讶的瞬间
是一个女子的宽衣
解扣的声音
悄无声息
带来的现场
叫多少人无奈
又始料不及,
《断臂保安》
文/秦潘
可怜的保安
拖着他那条断臂
每天行走在小区里巡逻
任何杂碎的小事大家都喊他
他不能不应答
虽然内心不情愿
因为反抗会让他丢失了工作
那挤压的情绪像阴沉木
一日在垃圾堆里
他拾到一个被丢弃的威震天
他看着玩具发呆
不,不是发呆
他想着有朝一日
能把自己这条碍事的断臂
换成威震天样式的加农炮大臂
于是就可以发动另一场
塞伯坦大战
《七月献诗3》
文/蓝冰
1
窗对面的银杏,叶青生风
闷热中微弱的凉意来自色差
这使我怀念观音禅寺的秋天
内心大片寂静的金黄降了下来
而此刻,苍耳子在鼻腔深埋
辛夷花仍未安抚气道的瘙痒
书桌上落满了灰尘,光线散乱
闪烁交织的温柔芒刺,如同俗事
它们不请自来,需要逐一打扫
佛龛、香炉、印章、书柜的把手
还有窗纱孔隙中灰尘围城的指纹
珍惜长久的存留,定会精心去维护
就像此时窗外风景无法奢望,那就
先安安静地,清除目下的离乱与慌张
整洁是一个男人精致的开始
洋场十里,静观林下风致
花床绣堆,莫若虎嗅蔷薇
2
深夜,只有向更深的夜坠落
才能捕捉青槐叶片之间的风
静心读懂风声里的忠义春秋
相邀明月,看竹枝间绿色的箭羽
从格物出离,射向致知的靶心
七月没有大风,雨水却来得急骤
独行者在黑夜的井里打捞云朵
泪水的灯笼照亮着身后的脚印
即使黑色的河流长久漫涨
河水也不会在下游淹没黎明
在远方更远的地方,总会有人
将自己点燃,把云朵压得很低
向更深的夜色,疯狂坠落
3
七月在野,读豳风
露水间没有繁忙的行程
似乎白昼永远光明
黑夜永远宁静
素人在一首诗中旅行
身旁的萤火就是提灯的仙女
脚下月光粼粼,连接潮水升腾
凤凰离巢,梧桐就愈发谦逊
日月的蚕儿口吐荷花,上岸浣纱
鱼面半遮半掩,让我的思绪落水
风的一个弹指,无数意象飞了起来
美目巧笑,倩兮盼兮
4
七月的桥,红尘里飞满了烟火
长生殿接引华清池的温泉袅袅
喜鹊将爱情故事写到银河上
深刻地力透纸背,天书里却拒绝情爱
白桦树下一只鹿即将割茸
像七年之痒难以离身
七月的桥面,还刻进凌辱和仇恨
有一年,一群跳着阿波舞的畜牲
踩着魔鬼的鼓点
闯进了人类的家园
5
七月的窗外,木槿持久地开着
爱情还在昨日,感伤和怀旧匆忙奔亡
美与死亡的奇特结合里
永恒成为唯一存留的主题
譬如我的第一部诗集
过了九月,岁月登高远望
生命开始落花暮垂
华丽的剧目终将在泥土里回向
我远远眺望着泪水
企图她逃进玉兰的花蕊里
《夜初,河边的舞厅》
文/树
柔柔的是歌声
粗暴的是节奏
聋耳已醒
把花的爆炸绑在后跟上
走过那座山
再看从前的风景
《心石》
文/树
蔷薇的爱与恼
犹如村道边的小茜
何奈何
只待
甩掉残喘
飘过那座山
初雾醺湿的橘子
《榄仁树底下》
文/树
雨丝搂着太阳
在河面上漫舞
榄仁树底下的人啊
心与餐桌上孙子的饺子绞在一起
昨天的夏日回到了春日
美了脚下那群草蚂蚁
回家的路已滑
《纪念与怀念》
文/华灵
母亲走了
父亲也走了
院中的那棵枣树
落了又结
但他们却回不来了
人生难盈百年
生生死死,去去来来
一辈子的艰辛
只留下了骨血
我是他们永久的纪念
他们是我永久的怀念
《纪念与怀念》
文/华灵
母亲走了
父亲也走了
院中的那棵枣树
落了又结
但他们却回不来了
人生难盈百年
生生死死,去去来来
一辈子的艰辛
只留下了骨血
我是他们永久的纪念
他们是我永久的怀念
《一枚钉子,钉进木头内》
文/兰亭(北京)
一枚钉子,钉进木头内,让木头彻夜尖叫
尖叫的人,把自己钉进人群
海鸥四散而逃
是钉子,就要把两块木板
强捆在一起,成为婚姻生活的体验员
尖叫的人,她脑海里有一枚钉子
她是那块疼痛的木头
《倾听夏日》
文/黄庆绸(浙江)
走出虫声阴翳 舒展夏的眉心
托住日渐下沉的心
汗流浃背音韵里整衣立袖
丛生牛蹄 腾腾着地
跃进车马构成喧哗景致
生长絮语 多穗幻想布满季节窗棂
豆荚爆响 大白菜卷得欢
一笺诗地里麻雀吐出花的种子
蝉鸣新翠 葛藤吊吊
夏日是蝉的节日 万灵喧沸
崛起新绿喊出拔节号子
舞动七月缠绵的错落
在果园里穿梭 噼噼啪啪向金网里
掉的果子碰痒了头
压缩夏景里
是否有你的一瓣红艳
《邯郸》
文/荒草
我不知道
那喧嚣的风何时停下
一如那嘶哑的马鸣,久久
久久
停留泥土之上
黑色的山羊蹄不断践踏
冬季草场的雪原
如此悲凉的风啊
如何从雪山顶的喇嘛庙刮出
经高原悲伤的湖水淌下
过草原,过高坡
带着羔羊的幽灵一路飘荡
如此喧嚣的风啊
如何从海岛边的妈祖庙刮出
经丘陵愤怒的槭树穿过
攀峰屏,越河川
带着群马的嘶鸣一路呐喊
白色的羔羊
于泥土之下抽噎
云垂旷野留下泪滴
久不见的羽毛枯竭的黄羽老母鸡
苦守市集
在自己卖伊甸果的摊位旁彷徨凝望
按不下不安的心
谁能听见
那不甘又不舍的泣声
一如那嘶哑的马鸣,久久
久久
掩埋泥土之下
白色的羔羊不住地哀嚎
满含对生的哀求
《镜子》
文/耿兵
给我一只木匣吧
我要把这些空灵的风以及花朵
锁进去
任它孤独 任它老去
任它在这个狭隘的空间
流尽一生血泪
我的疼痛 像它的骨骼
在匣子的角落里
开出花朵或者长出苔藓
有谁知道
它静夜被风牵制的思想
只是人间所有的唏嘘
仍在墙上
高高挂起
《春又逝》
文/耿兵
当我不能隐身于黑暗以及黑暗中
无垠的旷野
请从我的庄园内捕获一只白蝶
让它在黎明时倾听我的诉说
让它在深夜的篝火中研读我
颠沛的一生——
在熊熊烈火
燃尽我身躯 血肉
燃尽我的玫瑰
在那充盈着浩劫与灾难的辞章上
我不再痛惜每一颗孤寂而执拗的词汇
将一生的奢望统统付之一炬
要来
带一匹白马来吧
要来
带一些灯盏来吧
要来
带一些种子来吧
唯有你
能在我无限荒凉的心上
种上一畦桃花
《午夜失眠时,听听夹杂其间的呼唤(组诗)》
文/李洪
1.灯火汹涌,堵塞出城的路
尾随路灯一路奔跑
渴望在听风的洋槐树下
遇见流浪的麦子
车鸣左右夹击
试图蹭落挂在耳边的方言
听不清困在玻璃后的鼠鞠草
在说些什么
突然蹿出的野葡萄藤,不停问询
桔梗花开了一半后,紫蝶飞去了哪里
失眠的乌鸦,是否还守在
池塘边晾着花衣的乌桕树上
及至深夜,灯火汹涌
堵塞出城的路
我仍然相信,高举过头顶的月亮
已照见远方山脊
2.孤零零地,我挤不进拥塞的人群
雨水溅湿布鞋。行道树和车鸣声仍旧不回头
拖着我穿过长街,小巷,地下通道
及至黄昏,站在高处的塔楼
没有侧身让出出城的通道
此刻,鸟儿还在天桥上悲鸣
灯光撕破的夜色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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