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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画：Shank

她一生努力
主宰命运
还是随波逐流
活成镜子里
衰老不堪的样子
她时常对镜端详
这是自己吗
是那个爱面子爱漂亮
的自己吗
过去黝黑的头发
早就稀疏枯白
原本饱满的脸颊
松弛憔悴
她像茶几上那只苹果
被时间一点点
偷走水分
她总说自己变得太快
像突然被光阴
抛进隧道

她喜欢绾头发
几十年
像茂盛的花朵
开在头顶
让她看上去漂亮端庄
年老盘发困难
她依旧每天花长时间
把细茸的头发
盘上头顶
老伴说好看
别人说好看
她已经几十年
习惯大家夸赞
所以必须维持这
仅剩的
美丽

七十八岁那年她纹眉
两条弯弯的粗眉
看上去怪异可爱
八十岁那天
她终于剪去长头发
是向衰老妥协了吗
不是
她照旧每月染两次
漆黑锃亮的头发
和她缓慢的动作
极不协调

她高度近视
却家里家外戴着墨镜
因为墨镜遮住了
她的疲倦
她出门一定要戴口罩
觉得口罩能挡住
她的皱纹
即便最亲的家人面前
她也不肯袒露
真实模样
她经常哀怨地说
我怎么突然就老了
老得好快啊
快到不认识自己了
快到你们嫌弃我了
快到我不敢见人了

她最终
还是在岁月面前
无奈地
投降了
有一天
她赫然将长头发
推成了光头
然后戴着一顶堆堆帽
慢悠悠出门
墨镜
口罩
堆堆帽
让她看上去

神秘又摇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