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高明是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的研究员。研究员的头衔虽然听起来像是搞学术的,可他干的却是“六不用”的事。他动不动就宣传自创的“六不用”农业模式,号称在农作物的全部种植过程中不用农药、不用化肥、不用除草剂、不用地膜、不用激素、不用转基因种子。“六不用”虽能把真正种地的农民吓一跳,却也给蒋高明圈了不少粉丝。尤其是近些年反转基因风气肆虐时,蒋高明会时不时地煽动一些什么癌症、不育之类的危言耸听。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在关心老百姓的健康,其实他是在推销“六不用”。
蒋高明搞“六不用”少说也搞了十几年,十几年来想必应该积攒了不少农业实验数据。用“六不用”模式收获的农产品农药残留和其他同类产品相比如何?重金属含量对比如何?就算这些没有测量过,最起码的产量增加多少还是降低多少应该有吧。本着学习“六不用”的态度我检索了一下“六不用”,结果给了我一连串的震惊。
以“六不用”为主题进行检索,只检索到两篇相关的农业实验论文,研究的是“六不用”对桃树果实品质及产量的影响,论文署名分别是安庆市大龙山林场的汪徐斌和潜山市驼岭林场的吴怀。而蒋高明作为“六不用”的创立者,所发的论文大多是大谈农村污染,没有农业实验数据。
而汪徐斌和吴怀的两篇论文,标题几乎一模一样。摘要中提到的“六不用”比对照组在产量提高、单果重量增加、含糖量增加上的数据惊人的一致,即使到了无意义的小数点后两位也能保持一致。这可是受多种不确定因素及未知因素影响的农业实验,这精度直逼粒子物理标准模型的实验精度了。
两篇论文中的正文部分也是大面积雷同,不用脑子也会让人觉得这是其中一个人抄了另一人的。然而收稿日期及期刊出版日期却不这么认为。汪徐斌发表在《安徽林业科技》上的论文收稿日期是2021年3月5日,似乎比吴怀发表在《南方农业》上2021年7月11日的收稿日期早。不过,汪徐斌的论文所在期刊是在当年8月份出版,出版时间晚于吴怀的投稿日期。
既然从时间上不存在一个人发表后被另一人抄袭的可能,更何况又是仅有的两篇关于“六不用”的实验数据论文,那就好好研究一下内容吧。两人的试验设计一模一样,在刷新认识方面也是一模一样。
对照试验中,我差点没分清哪是“六不用”,哪是传统栽培对照组。试验中的“六不用”需要撒施绿僵菌粉剂进行防虫,传统栽培对照组没有防虫操作。“六不用”不是不用农药吗,莫非绿僵菌粉剂不算农药?
试验中的“六不用”还要喷施EM发酵剂,传统栽培对照组没有这一操作。“六不用”的拥趸之所以力挺“六不用”,是因为“六不用”符合他们心目中的纯天然、原生态标准。又是撒农药防虫,又是喷EM发酵剂,这不是那群拥趸要的原生态农业。他们心目中的纯天然原生态恰恰是论文中拿去作对照试验的,被施了肥、撒了农药、喷了发酵剂的“六不用”产量提高百分之一百多也不见得是什么稀罕事。
难怪蒋高明不去发这样的对照试验论文。也幸亏蒋高明的拥趸不去看这样的论文。
如果蒋高明只是不用化肥、不用农药,他可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所谓生态农业经销商。当他将转基因也列入“六不用”名单时,就暴露出他赤裸裸的反科学立场。蒋高明能够在网络上有浩大的声势与他一如既往地反转基因有着密切关系,他就是通过一次次煽动转基因恐慌、散布转基因谣言而在网络上名声大噪的。转基因是农业发展的必然趋势,所有上市的转基因食品都是安全的,迄今从未有一起被证实的因食用转基因食品造成人类健康受损的事件发生。但蒋高明必须要散布转基因谣言,因为他要圈粉,因为他要以3-5倍的价格兜售他的农产品,而那些抵制转基因的人恰恰有最大可能性成为他的VIP客户。
傻子多了就需要一定比例的骗子维持平衡。蒋高明的“六不用”既已成为产业,自然也能带动一批人在反科学、忽悠人的道路上安营扎寨。协同分工,不仅有种地的,还有搞宣传的,搞销售的。甚至还能以“六不用”为研究方向,骗取经费、骗取补贴、骗取头衔,甚至有可能促成卖论文的以“六不用”为题编造论文,一篇论文同时卖给多个人,让多个人获利。这就是“六不用”所能发挥的真正用处。
只是在国内转基因产业化全面到来之际,在人工智能育种即将爆发之际,“六不用”的忽悠还能维持多久?
现在的蒋高明就像那步入风烛残年的孔乙己,在现代农业科技面前还死守自己破旧的长衫。也许还有几个人能被他的之乎者也、茴香豆的茴字迷惑住,但站在现代科技的对立面,孔乙己终究会落魄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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