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必胜客餐厅订餐外送单。

订单类型:网上订餐

客户:赵女士

订单明细:

番茄培根披萨(9寸) ×1

蔬菜沙拉 ×1

奶油餐包 ×2

罗宋汤 ×1

客户备注:要求小麦色皮肤、声音低沉有磁性的年轻小哥送餐

“叮咚——叮咚——”

“您好!必胜客披萨外送!您的餐点到了!”送餐员将保温箱放在地上,按响了门铃。

全封闭式的楼道里终年不见陽光,即便在盛夏,仍有几分凉意。于是,被汗水浸湿了的工装潮腻腻地粘在送餐员小麦色的皮肤上。他静静地站在暗红色的防盗门前,隐约听到房内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那声音在门后停下来,像是有人将眼睛贴在猫眼上,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您好!必胜客披萨送餐!”送餐员大声重复了一次。

“咔塔卡塔!”房内的人拧开门锁,一个男人警觉地探出头,“我没叫外卖!”

送餐员抬眼看了下门牌号,“没错啊,就是这里,这是预付费订单,您只需要签字接收即可!”

“我说了我没叫外卖!”男人不耐烦地吼了句,重新关上了防盗门。

送餐员摸出订餐单,再次核对了送餐地址,隔着门,固执地大声问道:“先生!您认识一位赵女士吗?订餐单显示是赵女士订的餐,请您确认下是不是您的朋友帮您订餐?”

门内一阵“叮叮咣咣”,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紧接着,男人迅速打开防盗门,脸色苍白,他慌乱地抢过订餐单看了一眼,然后猛地将送餐员拽进屋内。

“嘭!”防盗门再次关上了。

审讯室里。

“你最好如实交代,为什么要杀死王谦?”

“王谦是谁?”男人迷茫地抬起头。

“必胜客披萨的送餐员!”警察提示他。

“哦……原来他叫王谦,我不认识他啊……”男人再次垂下头,不安地抠着指甲根部的倒皮,“事发前一天晚上,我杀了那个臭婆娘,警察同志,你们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嘚啵嘚啵’不停地埋汰我,说我没本事,说我不是男人,说当初要是嫁给谁谁谁就好了……”

“关于你谋杀你妻子的那部分事实,我们已经了解了,现在问你,为什么要杀死王谦?”警察打断他。

男人猛地颤抖了一下,手指上的倒皮渗出血来,他急忙将手指含在嘴里,用力吮吸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得面对现实力量。

“杀了那个臭婆娘之后,我心里很乱、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男人如梦呓般低喃着,“我第一次杀人,没什么经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于是我就把她放在浴缸里,打算慢慢想办法。也不知怎么的,我杀人的事就被他知道了——哦,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王谦,他以送餐的名义试探我……我必须杀了他灭口啊!”

“你怎么确定王谦知道了你杀人的事?”

“他连我老婆姓赵都知道!他还谎称是我老婆替我点了餐!当时我看了下点餐单上的下单时间,就在半小时前!可我老婆前一晚就已经死了,死人怎么可能叫外卖呢?”

“那份外卖不是你自己叫的吗?”

“不是,绝对不是!”男人咬着手指。

“你再好好回忆下,还有谁可能会替你叫外卖?”

“鬼……鬼!”男人失控地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是我老婆的鬼魂啊!她只是爱唠叨,人其实并不坏,呜呜呜……就连做了鬼,她还在担心我是不是饿了,还替我叫了外卖……呜呜呜呜……”

艳姐一边找零一边和取菜的小荣窃窃私语,工作间的送餐员李建和王晓辉凑在一起小声交谈,后厨的陈宇豪铿锵有力地翻炒着鱼香肉丝,油点溅在灶旁的推理小说上,晕染出斑斑点点的油渍——餐厅里所有人都在讨论、或琢磨着近期的连环凶杀案,唯有我对此漠不关心。

和别人的生死相比,我更在意的是:如何才能改善自己粗糙的手指,如何保持指甲缝的整洁,以及如何磨平手掌上那些泛黄的老茧。

因为这双粗陋的、令人感到羞耻的、乡下女孩的手,我始终不敢把自己精心织好的围巾送给凌博文,再精美的礼物经由这双手送出,也会显得穷酸寒碜。当然,在夏天送围巾显得很愚蠢,但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送给他。

和乡下那些五大三粗的粗鄙男人不同,凌博文身材修长,腰背挺拔,身上总是带着好闻的书卷味儿,像是从古装剧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最初进城打工时,我以为陈宇豪已经算是美男子了,可在凌博文面前,陈宇豪瞬间就变成了金香玉旁边的土坷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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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博文是附近大学里的学生,在我们餐厅做兼职送餐员,我想他的家境并不好——也正是因为他家境不好,才令我觉得这个神仙一般好看的人儿并不是那么高不可攀,据说那些经济窘迫的城里人都喜欢找朴实勤劳的姑娘做媳妇,像我这样的。

“心悦,凶杀案的事儿,你怎么看?”下午吃饭时,陈宇豪用筷子敲敲我的碗,将我从纠结的思绪中拽出来,“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我没啥看法,反正也和我扯不上关系。”我将肉末粉条搅拌进米饭里。

“一看你就不关心同事!”陈宇豪粗俗地吧唧着嘴,“被杀死的可都是快餐厅的送餐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咱们餐厅呢!”

“什么?”

陈宇豪见我对这个话题产生兴趣,殷勤地凑到我身侧的座位,低声说:“最近这三个月,已经有六名送餐员失踪,其中四名的尸体已经被发现,还有两名下落不明。这些遇害的送餐员供职于不同的餐厅,受害人之间互不相识,他们生活中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故作神秘,“他们像凌博文一样,都是长相不错的送餐小哥。”

“啊?那我们餐厅是不是应该停止外送服务?”我担忧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凌博文,他独坐在一张小桌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饭菜,那样子真好看。

“咱们老板可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何况现在要的又不是他的命。”大抵是因为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送餐,他语气里有一丝幸灾乐祸,“我听说啊,凶手只针对年轻的男性送餐员,在选择具体的作案对象时,完全是随机随兴。直到上周,一个精神错乱的男人到警局自首,案件才出现转机。那个男人自称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一名送餐员,你知道他为什么杀死那个送餐员吗?”

“为什么?”

陈宇豪附到我耳边,呛鼻的大蒜味儿扑面而来,“那个男人,怀疑送餐员知道他是杀死妻子的凶手,因此杀他灭口。”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疑心陈宇豪胡编乱造。

“我表舅在市局,专门负责这个案子!我现在是他们的‘线人’,帮他们留意餐饮圈子里可疑的人。心悦,我刚才跟你说的可都是国家机密,懂吗?千万不能泄露的!”陈宇豪像个大人物一样挺直了背,脸上带着装腔作势式的高深莫测,俨然把自己当成了那本沾满油污的推理小说里的神探。

“那你怎么还敢‘泄露’给我?”虽然我是个乡下妞,但我也看过许多港台片,“线人”不都是指那些愿意戴罪立功的罪犯或者和犯罪集团有关系的人吗?如果是凌博文,肯定不会用错名词,陈宇豪真是个没学问的家伙!

陈宇豪笑眯眯地拍拍我的肩膀,“你又不是外人!”

我的老家在距离城市很远很远的乡下,虽不至于闭塞,但绝对算得上穷乡僻壤。村子里极个别被称为“凤毛麟角”的孩子都去城里读书了,其他的年轻人也不甘寂寞纷纷进城打工,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

我原本不想进城,我对那座破落的村庄和家中那一亩三分地有着深厚的感情,连田地里的蚂蚱都令我觉得亲切,但在村子里,像我这般赖在家里不肯出去赚钱的年轻人,无论男女,都会遭到四邻的歧视,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来到这座眼花缭乱的城市。

城市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而我就是一粒铁屑,一旦靠近,便无法遏制地被吸引。

对于一个没有文凭、没有一技之长、尚有几分姿色的乡下妞来说,在这座城市扎根的最佳办法,就是找一个可靠的城市男人。

最初,陈宇豪就是这个男人,他幽默风趣,踏实务实,勤俭节约会攒钱。

如若不是凌博文的意外出现,也许我们会成为这座城市里最平凡的一对男女,看看电影,吃吃烧烤,逛逛公园,拉拉手,亲亲嘴,然后结婚生子,忙碌而枯燥地了此一生。

凌博文是一味香气四溢的毒药,我不知道自己是迷恋他,还是迷恋于他有可能带给我的那种罗曼蒂克的、像电视剧里一般的、真正的都市生活。

关于我对凌博文的“不良企图”,是一个秘密。虽然我还从未和他有过正式的私人交谈,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我未来生活的主角,在我美好的想象里,他已经是我的了,所以我必须保护他。

“太扯了!”下班时,陈宇豪捧着他的山寨“平果”手机,大呼小叫着拉住我,“心悦,你说这些人扯不扯?网上竟然有人说,那些死者只是快餐厅之间恶性竞争的牺牲品,前些日子有些快餐厅推出‘帅哥送餐’服务,顾客可以在订餐时选择不同气质的帅哥给自己送餐,这些惨案,便是其竞争对手为了打压‘帅哥送餐’而一手策划的。他们得有多无脑才能想象出如此天马行空的杀人动机?为了打击竞争对手的一项个性服务,至于冒这么大风险吗?!”

我无暇顾及陈宇豪的推理热情,快步走到门外。因为连环凶杀案的事,李建和王晓辉都辞职了,凌博文也被老板叫到办公室谈了好久,如果他也辞职了,那么我可能就要永远错过他了……

“我跟你说吧,前几天被‘弑妻男’杀死的那个送餐员,绝对是巧合,根本不应该列入连环杀人案之内!”该死的陈宇豪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我身后,“我觉得,这系列凶杀案中,最可疑的就是点餐环节,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