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月光如水,洒的满地都是,景散鹤坐在厅堂里满脸忧色,为啥呢?因为他的妻子今夜分娩,从晚饭后肚子疼痛,到现在快要三更了,还没有生出来。他曾经好几次隔着门询问接生婆,接生婆不安地说:“也不知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过了不久,景散鹤身心疲惫,不知不觉间,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突然,他听见产房的门外传来打斗声,心中不由得纳闷起来,是哪两个无聊之人竟敢在他家撒野呢?
景散鹤移步到产房门口,大吃一惊,只见两只狐狸正在产房门前打得不可开交,边打嘴里边大声吵嚷着。只听一只狐狸喊道:“你别耽搁我投胎转世,快快让开。”另一只狐狸冷笑着说:“你休想转世为人,我是不会答应的。”
这两只狐狸,景散鹤都认识,都是丧生在他的箭下的,一个是他的结义兄弟,另一个是兄弟的仇人。他也不上前询问,转身回到厅堂,取下弓箭,张弓搭箭瞄准,仇人吓得变成一阵烟雾消失了。
狐兄对他笑了笑说:“幸亏你来了,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要和此人纠缠到什么时候。贤弟,我来给你当儿子了。”说罢,转身进了产房。
就在这时,产房里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接着响起了接生婆的呼喊声。景散鹤惊醒过来,这才发现,刚才做了一个梦。
景散鹤出生在一个富裕之家,从小不喜欢读书,却喜欢练武,臂力惊人,能开千石硬弓。十八岁这一年,他辞别家人,孤身一人闯荡江湖,以武会友。
这一天,他错过了宿头,只好找了一座野寺栖身。这是一座破败的野寺,到处长满杂草,大殿上都是残砖断瓦。他在大殿上清扫出一块空地,取下一个硕大的酒葫芦以及一块干牛肉,盘腿坐在地上,喝酒吃肉。
到了二更初,他困意来袭,双手环抱在腿上,把头枕在手臂上睡了过去。大约三更左右,他听见了呼噜声,扭头一看,地上睡着一人,酒葫芦歪到他的身边,已经无酒了。原来此人偷喝了他的酒。
景散鹤比较纳闷,他一向警觉,一旦身边有个风吹草动,他就会醒过来,为何此人喝干了他的酒,吃光了他的牛肉干,他却毫无知觉呢?他没有了睡意,静静地打量着此人。只见他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身穿儒生的服饰,透着几分精明。
一直到天光大亮,此人才醒过来,大声打着哈欠说:“有酒就是梦,酒醒梦难寻,真是一通好睡。”他看见景散鹤打量着他,赶紧站起来抱拳说:“多谢你的美酒,在下蒲飞语,天山人氏,昨晚投宿此处,看见美酒牛肉,实在忍不住,就擅自做主吃了喝了,等到下山后,我回请你。”
景散鹤站起来还礼,笑着说:“原来是蒲兄,小弟景散鹤,山东人氏,得遇蒲兄,实乃三生有幸。”蒲飞语笑着说:“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是你我的缘分,得遇贤弟,我心中万分高兴。”
两人坐下叙话,原来蒲飞语孤身一人出来游历江湖,寻访风景秀丽的地方,打算把全家从天山搬下来,毕竟天山是苦寒地带,生活比较艰苦。
景散鹤笑着说:“天下美丽的地方很多,不知蒲兄可有相中的地方?”蒲飞语摇着头说:“还没有,寻找居住的地方,和交朋友一样,要看缘分,缘分到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闲聊了一会儿,看见天色不早了,景散鹤骑马下山,蒲飞语笑着说:“反正我也没有目的地,不如和贤弟结伴而行。”景散鹤大喜,两人一起下了山。
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彼此都有惺惺相惜之意,到了中午,两人在一个小酒馆里吃饭,蒲风雨点了美酒佳肴,宴请景散鹤。
就这样结伴走了三天,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中午在小酒馆里喝酒时,蒲飞语笑着说:“贤弟,你我二人缘分不浅,意气相投,干脆结拜为异姓兄弟吧。”景散鹤大笑着说:“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找到掌柜,借用了他家的香案,在后院里摆上,焚香跪地结拜成了好兄弟。蒲飞语年长,成了大哥。
既然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了,两人自然同吃同住在一起。这一天晚上,两人下榻在一家客栈里,找掌柜要来一桌酒宴,两人欢饮达旦。原来,今天是景散鹤十九岁生日。
到了天亮时分,两人都大醉了,和衣而卧。等到景散鹤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他扭头看向蒲飞语,禁不住大惊失色,原来蒲飞语不见了,床上卧着一只狐狸。
景散鹤这才明白,原来蒲飞语是一只修行的狐狸。这时,蒲飞语醒了过来,发现现了原形,尴尬地笑着说:“喝酒真是误事,不小心让贤弟看见了庐山真面目。”
说罢,他变回了人形,笑着对景散鹤说:“没有惊吓到贤弟吧,不知贤弟可否后悔与我结拜?”景散鹤大笑着说:“能与狐兄结拜,实乃三生有幸,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后悔呢?”
两人抚掌大笑了起来,穿戴完毕,上路前行。走到一个分岔路口,蒲飞语笑着说:“既然贤弟知晓了我的真身,我就不能与贤弟同行了,就此别过。”
景散鹤依依不舍,眼里流下泪来,蒲飞语大笑着说:“贤弟何必忸怩作女人之态,人生聚散都是常情,他日定有相会之期。”说罢,大笑着拍马飞去。景散鹤感伤了一回,这才继续前行。
在外飘荡了一段时间,景散鹤一算日期,已经快要两年了,当初和父母约定,两年后必须回家成亲,于是启程回家。
到了家里,父母定下婚期,忙着准备景散鹤的婚事。到了结婚的日子,景散鹤把班氏迎娶了回来。班氏善解人意,两人如鱼得水,琴瑟和谐,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过了不久,景散鹤接到看门人的报告,说是门外来了一位客人,自称姓蒲。景散鹤大喜,快步跑了出去,门外果然站着蒲飞语。两人拥抱在一起,相互寒暄,眼里都泛着泪花。
景散鹤挽着蒲飞语的手,到厅堂里分宾主落座,相互倾诉着分别后各自的状况,蒲飞语兴奋地说:“贤弟,我上次不是说要寻找新的居住地吗?而且要靠缘分吗?我已经把全家搬到了东山,这样就可以和你经常见面了。”
东山就在景散鹤屋后,大约相距两三里的路程。景散鹤大喜,大笑着说:“这样的话,我俩就再也不会分开了。”景散鹤提出要去拜访蒲飞语的家人,他摆手笑着说:“家眷都无法变成人形,还是免了吧,以免惊吓了贤弟,要是想你了,我就来你家相聚。”
景散鹤这才作罢,吩咐摆酒,和蒲飞语一直欢饮到日暮时分,蒲飞语才拱手道别,摇摇晃晃地上山去了。这以后,间隔个三五天,蒲飞语都会来和景散鹤喝酒,景家的人都知道蒲飞语是狐狸之身,不以为意。
过了大约小半年,这一天晚上,后山忽然传来喊杀声,似乎有两支人马在打仗,所有的村民都听见了,纷纷出门观看,只见后山火光冲天。景散鹤也醒了过来,出门观看,发现正是东山,心里不由得担心起蒲飞语起来。
到了天明,景散鹤急匆匆地往东山赶去,半路上遇见了蒲飞语,他下山来找景散鹤。景散鹤见他脸上几处伤痕,走起路来腿脚有一点不利索,惊讶地询问了起来。蒲飞语长叹一声说:“贤弟呀,真是飞来横祸啊!”
原来,西山住着一群狐狸,欺负蒲飞语是外来的,要他每一个月送十只兔子过来,不然的话,就将他们赶出此地。蒲飞语不愿和它们结仇,就答应了下来,大半年下来,相安无事。
谁知前两天,西山的狐狸头领,看上了蒲飞语的一个小妾。天上盛产美人,也盛产美丽的狐狸,这种美丽别具一番韵味,是难得一见的,自然引起了西山狐狸头领的垂涎,派人送来口信,要蒲飞语乖乖地把小妾送来,否则的话,就来踏平东山。
蒲飞语自然不会答应这种事情,将送口信的狐狸打了一顿。昨天晚上,西山的一群狐狸打上门来,蒲飞语率领家人迎战,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彼此都有损伤。蒲飞语处于弱势,因此小腿受伤严重,走路也不利索了。
讲到这里,蒲飞语忧心忡忡地说:“今晚它们还会来,我已经腿脚不便,极有可能打不过西山的狐狸,家小就会受到欺辱,因此下山来找贤弟帮忙。”
景散鹤当即拍着胸脯说:“大哥有难,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今晚就来相帮。”双方约定,二更时分,景散鹤就上东山。
回到家里,景散鹤就演练武艺,然后把家里的铁胎弓箭拿下来,射了几箭,箭箭都中靶心。然后他上床睡觉,蓄养精力。
到了二更临近的时候,景散鹤腰挎弓箭,肩扛铁叉,上了东山。可是,他不知道蒲飞语住在哪里,只好在东山东张西望。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狐狸的叫声,以及打斗声,急忙循声赶过去,只见一片开阔地带上,几十只狐狸打斗在一起,相互撕咬着。
在地带的中间,两只体型稍大的狐狸剧烈地打斗着,两者浑身都是血迹,难分难解。景散鹤认出,其中一只就是蒲飞语的真身,于是摘下弓箭,弯弓搭箭,瞄准了西山的狐狸头领。
抓住时机,景散鹤一箭射了出去,箭支呼啸着击中了西山的狐狸,但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箭支过于强劲,贯穿了西山狐狸的身体,也射中了蒲飞语。
西山的狐狸们见头领丧命了,抢过尸身如飞而去。景散鹤快步来到蒲飞语的身边,抱着他泪如雨下。蒲飞语脸上浮现笑容说:“贤弟,这是命数,我不怪你。只要有你在,西山的狐狸就再也不敢欺负我的家眷了。”
景散鹤伤心地大哭了起来,片刻后,蒲飞语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他的家眷抬着他走了,景散鹤垂头丧气地回家去了。他心生怨恨,接连十几天带着人在西山追杀狐狸,西山的狐狸东躲西藏,迁往别的地方去了,西山从此没有狐狸了。
过了一段时间,到了班氏分娩之期,孩子却久久不能出生。景散鹤坐在客厅里等着,不由得困意来袭,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就在这时,他听见产房门口传来打斗声和争吵声,,走过去一看,只见两只狐狸打得难舍难分。这两只狐狸不是别的,正是蒲飞语和西山的狐狸头领。
景散鹤也不废话,转身来到厅堂,摘下弓箭,来到产房门前,西山的狐狸头领吓得变成一阵烟雾跑了,蒲飞语走进了产房里。
就在这时,产房里传出了消息,班氏生下一个儿子,景散鹤醒了过来,才发现刚才做了一个梦,这才明白,班氏之所以迟迟不能生下孩子,是因为西山的狐狸头领心怀怨恨,阻止蒲飞语投胎转世。他心里清楚,儿子就是蒲飞语投胎转世的,于是给儿子取名景念蒲。
景念蒲读书很厉害,长大后考上了进士,当上了县令,可谓给景家光宗耀祖了。但是,他仕途上不顺遂,总是遭到一个姓贾的县丞刁难。一旦景念蒲出了差错,姓贾的就会向上司奏报,指责景念蒲。两人年岁相当,是同科进士,却水火不容。
好在上司袒护景念蒲,没有追责,却影响了他的升迁,他当了十几年的县令。也是怪了,无论景念蒲调到哪个县里担任县令,姓贾的也跟着他一起调任县丞,因为姓贾的喜欢打小报告,因此也得不到升迁。
景散鹤从家书中得知这个情况,心知有异,就去拜访姓冷的道长。姓冷的道长活了一百多岁,颇有一些本领。他听了景散鹤的诉说,闭着眼打坐片刻,睁开眼说:“这是前世的纠葛,纠缠到现世。”
原来,姓贾的就是西山的狐狸头领投胎转世的,因为宿怨,因此和景念蒲过不去,处处和景念蒲作对,想把他从县令的位置上拉下来。
景散鹤听了,忧心忡忡地说:“这样的话,我的儿子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这个姓贾的压制?”姓冷的道长笑着说:“邪不压正,只要你的儿子坚持走正道,姓贾的也奈何不了他,是金子总会闪光的。”景散鹤这才释然,写信告诉了景念蒲,叮嘱他好好做官做人。
景念蒲接到书信,从此后处处提防姓贾的。大约又过了十几年,姓贾的终于出了差错,被罢免成了平头百姓。这以后,景念蒲五年之内连升几级,最终官至三品,成为唐朝元和年间的重臣。
本故事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内容纯属虚构,文中出现的任何人名、地名,或涉及的其它方面,俱是艺术加工的需要,与现实毫无关联,请理性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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