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意安
我就是被全网同情的东方甄选的股东。
去年建仓到现在，股价已经缩水7成，上周五继续暴跌23%之后，今天反弹了4.42%。
感谢董老师、俞老师，以及早已离职的罗老师，让我在希望中找到了绝望，经历一个周末的冷静期，目前情绪稳定。
现在网上的看法主要就是两种：一个是俞老师用股民们的钱成全了自己的高风亮节，另一种就是罗永浩说的“小董用小董挣的钱买回了小董的公司”。
这两种看法其实都很有问题。这个事情的结和解，始终在董宇辉身上。
01
其实上周四我乍看这个切割方案的时候，我也怀疑过是不是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抽屉协议，比如董宇辉是不是代持了老俞的股份？一向看重“体面”的俞老师，用这种近乎明火执仗的方式收割股东，他和他身后的董事会是没有意识到这一行为可能会招致股东不满甚至是监管问询吗？
但后来股东交流会上俞敏洪明确表示了现在、未来都不会以任何投资的形式参与到与辉同行里。
如果是这样，老俞用这种近乎惨烈的方式断舍离，到底是图个啥，就只有一个答案：没得选。
东方甄选成于流量，也困于流量。东方甄选的股价从小作文期间的30多块跌到今天已经不到10块钱，最大的风险点就在于东方甄选这一经营主体和董宇辉这块核心资产的关系。
董宇辉一句“士为知己者死”，就能弥合了大家对东方甄选的信心，让股价反弹；一句“不享受直播卖货反感做个网红”，股价就应声大跌，几起几落间，董宇辉反复证明了自己对东方甄选的绝对影响力。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谁痛苦谁改变，谁痛苦谁就得接受不平等条约。老俞的只字片语间已经感受到了内部管理的极大困境。俞敏洪用了一个词：“绞杀”。“由于两边粉丝的对立情绪，如果不切割出去，很可能会出现相互绞杀的局面。”
既然俞老师想走出这种管理困境，不想再遭受无尽的网暴，也不希望东方甄选的股票因为董宇辉而上蹿下跳，就只能断舍离。
董宇辉想不想独立，大概率是想的。公告内容称该离任“乃由于董宇辉的职业抱负、对其他事业的投入及个人时间安排”，公告中陈述的理由大概率是经由当事人方面确认过的。
很多董宇辉的粉丝说小董对钱没兴趣，也根本不想做管理。
我看过很多场他的直播，那我想和这些粉丝说，你说他重情义或者不贪财，或许是的。但是不谈利益是不符合人性的，利益从来就不是单纯的钱，它的内涵可以有很多，包括独立性、话语权、可能性。这些东西无法量化，但都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作为新东方史上最年轻的教研主管，董宇辉不是一个在管理上没有自己的想法的人。小作文事件之后，董宇辉在新东方的体系内，确实拥有了更大空间，但始终是一人之下。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当你屈居一人之下的时候，这一人就会成为你要克服的局面。
独立，是早晚的事。
02
既然要独立，接下来就是价格的问题了。
即使到今天，东方甄选也还有近百亿的市值。按照5月份披露的数据，与辉同行的GMV能干到整个东方甄选的一半。董宇辉以不到一亿（7658.55万）的价格把与辉同行全数拿走，资金还是俞敏洪安排的，最后算下来，董宇辉带着1.4亿全部利润独立出去，这个方案合不合理。
罗永浩觉得非常合理，上周四晚上辣评“小董用小董挣的钱买回了小董的公司”，迅速又收割了一波热度。
我想问问，这1.4个亿全是“小董挣的钱”吗？
即使董宇辉能力再出众，我们说董宇辉或者与辉同行这个IP是东方甄选孵化的，不过分吧？一家企业创业最难的阶段是什么，是从0到1，熬过最难的时候才有贴地起飞的可能，而与辉通行的这个阶段在东方甄选已经完成了这个过程。
董宇辉在累计好感度收获各路好评的同时，由产品质量、运输产生任何问题那都是东方甄选的问题，东方甄选承担了这个风险，而与辉同行的初始团队，从供应链、选品、到主播，几乎全是东方甄选的人，到现在与辉同行用的还是东方甄选的系统。
这不叫“孵化”叫什么？
但是俞敏洪没法叫价，你非卖不可，又只有一个买家，这就意味着没有比价议价的空间，离开了董宇辉，与辉同行一文不值，作为唯一交易对手的董宇辉，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其实如果董宇辉愿意，以他今时今日的影响力，完全可以引入风投去支持他以一个更加公允的价值收购与辉同行的资产。与辉同行这样的公司，一个已经被证明了强大的盈利能力的公司，在今时今日的经济环境中，可以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顶级资产。
但显然，董宇辉没有这么做。今时今日，100%个人持股的头部网红有几个或者有没有，知道的网友给我科普一下，我自己能想到的还真没有。
坦白说从小作文事件到今天，我现在看董宇辉的心情确实很复杂了。
真诚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演的，但是行为是不会骗人的。
现在来复盘，“小作文”之前的董宇辉看起来是完全被动的，从小作文事件开始，与辉同行从独立到出走，一整套操作下来，路径设计堪称完美。这一切真的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吗？从今天的结果来看，董宇可以说是实现了利益的最大化，黄袍加身真的是被逼无奈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低欲望的读书人，用一场无声的逼宫兵不血刃地拿到了利益最大化的结果。
我不知道。
现在回头再看，“小作文”带来的影响从未消失。董宇辉那句著名的“士为知己者死”到底是抚慰了粉丝，还是用一种悲情之姿进一步诱发了丈母娘们护犊子的心理，很难评估。果然读书人打的都是高端局，自此之后，董老师没有一句恶语，但他身后排山倒海的恶语相向，他也没有制止。
董老师要谢谢罗老师啊。罗永浩作为脱口秀一哥和直播四大天王，在每一个关键时点都能凭一己之力将网络声浪推至高潮，俞敏洪遭受的网暴，军功章得分他一半，这也加速了东方甄选和董宇辉粉丝的对立。我不止一次刷到罗老师一边吃着东方甄选的瓜，带着网友铁公鸡铁公鸡地叫，一边“啊呀开心，必须上福利！”然后开始带货饼干啊鸡爪。
不得不说还得是初代流量，罗老师不仅长得像熊猫，确实也够笋。
俞敏洪焦头烂额地向投资人和用户解释分家细节的时候，董宇辉作为最大的获益者，面对那些为爱发电、为爱入股的丈母娘，除了告别小作文，基本没有发声。我作为曾经的一名丈母娘，十分中肯地评价，无论是情感浓度还是信息密度，这篇抒情小作文都无法与当年引发滔天声浪的那篇吉林行小作文相提并论。
董老师毕业就入职了新东方，从英语老师起步转型成为了一名现象级网红，陪新东方走过至暗时刻，到如今一别两宽，他这样一个内心敏感的人，我相信一定感触良多。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03
当然现在木已成舟，是非恩怨其实不重要了，俞敏洪带着东方甄选买单立场了。
对小董来讲，不管现在的结果是不是他所求所愿，都是利益最大化的一个结局。对老俞呢，把公司最值钱的资产切割出去，扶上马送一程，是一段佳话，得了清静得了体面。
董宇辉走了，对东方甄选来讲，阵痛必不可少，但是风险出清，再战江湖也不是不可以。一别两宽已成定局，如果有一天顶峰相见，当然是一段佳话。如果没有这一天，东方甄选的起落也是商业史上的经典一役。
经此一役，我真金白银地买到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其实没有太多的玩家，大多数人只是筹码。
在这场耗时两年的沉浸式剧本杀里，媒体也好，用户也好，股东也好，大家都是筹码，你以为置身事外，但只要你的注意力被裹挟进来，就成为了博弈力量的一部分。
东方甄选这两年发生的事，可以说比任何的职场剧、商战片都要精彩。至于小散们的血流成河，就当杀了我给大佬们助助兴吧。我看很多丈母娘也没多高兴，大概都跟我一样，买完了货还要买股，早知道与辉同行无论做多少GMV都不是东方甄选的资产了，何必呢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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