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既魔幻还疯狂!分明是毫无建树的体制蛀虫、标准流水线庸俗产品、“好好先生”,没有一篇站直的文章,却被跪舔者生拉硬拽贴上“泰斗”标签。
显然,“大师”已经不够用了,满屏都是肉喇叭,一群恶俗美盲!

历史不能重演,但偏偏有些情景总是惊人地相似。

书法拜博导,江湖见大师;
一夜地摊雨,满屏叫春声。

(楚寻欢《博导与叫春》 2020年)

是的,我想起了四年前的这篇旧文。其时,中石、大箴两位体制老人尚健在,吹鼓手们青筋暴起,争先恐后粉墨登场。而今,斯人已逝,肉喇叭后继有人,他们高举“刍狗”不肯放过消费这一顿“最后的晚餐”。

造孽啊!

雨过天青,再过几年,你且看他:“尘归尘,土归土,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楚寻欢 20240726

启功与欧阳中石(右一)、董寿平(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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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功与欧阳中石(右一)、董寿平(左一)

》》听到所谓书法硕士、博士与博导,我就笑了

文/楚寻欢

字写成什么样叫书法博士?写成什么样叫书法硕士?

启功曰:“没有标准,无从判断。

最近,来自于“浮光掠影——启功先生旧藏师友书札”拍卖专场的一封欧阳中石写给启功的请罪信进一步为我们掀开了关于此问题的历史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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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t 13016欧阳中石致启功钢笔信札 中国嘉德

近现代写本 1通1页 38×26.5 cm 起拍价:RMB 1,000

释文:启功师赐览:日前往谒承蒙鼓励,很是感荷,然言犹未尽。不得面禀,只好再以字代陈。先生即将远行,再劳清神,实不得已而不得不然也。师院草办书法专业,非生素志,学校有此举生不得不从。想其中苦衷吾师当能谅察。生虽鄙陋亦不得不勗勉从事。在筹措过程中,生曾多次于邂逅机缘草草与师谈过三言两语,先生似乎并未回绝,再者更请高足铁英同志代求支持,亦转来首肯之意。是故生未克亲身耑诚叩谒。今日想来的是生之大罪也。所以然者,生总欣与师多年情深,虽非朝夕侍于左右,但心倾神往我师之心未尝稍懈,自觉师之视弟子亦虽疏而实近,屡屡提挈,不以不能及门而见外。是故生自恃得天独厚而竟失仪矣。近日传来吾师责怪之语颇繁,惶恐之至,遂疾奉负荆请罪之书,望能赐谅是幸。无由拜晤不尽一一。耑此敬颂旅安。(待先生归来时再趋前领责。所赐墨宝望掷下。)弟子欧阳中石拜启,九月二日。

欧阳中石的请罪信中“师院草办书法专业”也就是指“北京师范学院”(首都师范大学的前身)1985年创办书法本科专业。1993年,“北京师范学院”更名为“首都师范大学”后,欧阳中石又创办了书法博士专业。此信所涉陈年往事,说的是北京师范学院当年要成立书法本科专业,欧阳中石没有足够自信,想拉启功出面支持,并托启功学生铁英代求支持,转来首肯之意。在没有获得当面首肯的情况下,欧阳中石可能就直接扯上启功这面大旗了,启功知道后“责怪之语频繁”。原来,老先生心里一直很抵触在大学办书法专业。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封“负荆请罪之书”。

欧阳中石名为“请罪”,但又百般托辞:“非生素志,学校有此举生不得不从”。北京师范大学的启功其时影响力远远大于欧阳中石,为何没人强迫他去草办一个书法专业?强摁牛头不喝水,“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欧阳中石可见一斑。

如果说书法理论研究因论文水平而评博士似乎还说得过去,直接评书法博士实乃古今奇观,大概也只有欧阳中石有此首开先风的“雄心壮志”。欧阳中石占据学院山头,在大学首任书法专业博导职称并首开书法博士班,这是艺术界名利大潮驱使下的变态创新之举。“书法以文凭职称分高下”是欧阳中石的发明,凭此发明便可足证其艺术修养与认知水平了。

网传欧阳中石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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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传欧阳中石题字

作为书法流俗大环境里的领头羊,欧阳中石乃写俗字的高手。跟书法家兼学者启功比起来欧阳中石还称不上真正的学者,如果勉强算学者的话也就是一个没有独立思考,只会在故纸堆里搬砖头的学者。

欧阳中石的字写得低俗倒是其次,天赋与能力不足无可厚非,毕竟这是个人的私事,然他领衔书法博导,此举兹事体大,虽然千古留名,自己快活了,却误人子弟贻害无穷。那一个个被他克隆出来的“欧阳中石体”书法博士与硕士既是他麾下流动的广告牌,更是一个书法学院派代表名利熏心的见证。

如是,“书法博士”、“书法博导”这个提法本身就是一个奇葩笑话,“上梁不正下梁歪”成为当今书坛教育的流弊。

长安居:《书法博导与武术“大师”》文章截屏 2020年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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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居:《书法博导与武术“大师”》文章截屏 2020年5月22日

无独有偶,昨天有个以长篇大论写书法批评著称的长安居(长安易居主)在《书法博导与武术“大师”》中列举了一大把误人子弟的博导并作仰视状,着实让人瞠目结舌。他在文中所批评的北京师范大学书法博导秦永龙,首都师范大学书法博导张开印,中国传媒大学书法博导刘守安与他所盛赞的其他书法教授、博导,绝大多数其实质是一丘之貉。在他所列举的所谓博导名单里,作为中国书法博导班的始作俑者欧阳中石不是表现最好的,但其他乱七八糟的书法博导绝大多数还远不如欧阳中石,实在是一片狼藉,不值一提。诚然,当下颇具争议的流行书风“丑书”代表虽然整体水平不高,但似乎又要强于那些冠冕堂皇的学院书法博士与博导。

让人大跌眼镜还有,长安居伸脖子“景仰”的博导名单中,居然还有他曾经猛批过的陈振濂。长安居在今年5月初《陈振濂可以批评吗?》一文中,曾痛斥陈振濂“没有个人独立思想、自大情绪却日益膨胀、'铜臭'嗜之多深”,然而,这位博导在短短二十天后又成了他的景仰对象。

长安居:《陈振濂可以批评吗?》文章截屏 2020年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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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居:《陈振濂可以批评吗?》文章截屏 2020年5月1日

长安居热衷于批评苏士澍、王岳川等太多不入流的俗人俗品,动辄数千字劳心伤神地研究论证那些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此举无异于老盯着一坨屎作诗。当然,这种乐此不疲的亢奋劲着实也为他圈粉无数!

长安居冗长堆砌的低级趣味批评何以能赢得吃瓜群众热捧呢?区区以为,在书法流俗如广场舞泛滥的时代,长安居一方面替广大想批而不敢批或不懂得批的人发声;另一方面,他对于普及底层审美并解释每一坨占据高位的屎之危害还是有一定警示意义的。中国的审美普及教育一旦有些许提高,长安居恐怕就要彻底失去看客了,只是,这种提高之路还很漫长,中国不入流的书家又多如牛毛,“长安居”当然就有得忙了。湖州老费回应“长安居”有句话说得好:“看见一坨屎,说声‘臭’掩鼻而过就行了,写数千字论文来证明屎是臭的,本身就有问题。西哲言‘你凝视深渊,深渊也会凝视你’,互为异端的陈传席、梅墨生,还有江因疯、丹青飞狐不都是前车之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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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大箴的题字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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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大箴的题字广告

“书法博导”的光环让学院派代表欧阳中石成为风光无两的开山始祖,引得学院艺术教育全线跟风效仿,甚至连很多所谓的美术评论家也开始抓耳挠腮不甘落后。比如同样是博导的所谓大评论家邵大箴(曾任中国美协理论委员会主任,官方艺评界最高职位),他家题吉祥语的低俗广告在朋友圈满天飞,诸如“低调奢华,可润泽子孙”的广告词堪比牛皮癣无孔不入。身居博导如此吃相,打谁的脸?是家里已经揭不开锅的架势了,怎么办?毕竟这位职业吹鼓手已经一把年纪了,不容易,职业书法家也得给他让让路。当然,邵大箴远远不是最差的,比他恶俗得多的学院派书家与江湖大师大有人在。

书法比绘画突破更难,在现代书法全军覆没,传统书法难以为继的当下,我们似乎已经在逐渐失去书法语境。泱泱大国,满街写字匠,却早已无拿得出手的书法家。呜呼!“书法”何以会沦为网红快餐时代的应景之物?

启功之后再无书家,中国书协主席自启功之后一代不如一代,与我们急功近利的教育体制须臾不可分。

古往今来,大书法家都是品行高致的大文化人。古代没有职业书法家,持毛笔写字就跟吃饭穿衣一样,是文人士大夫蒙学伊始的基本功课,今人若想做到性情书写,应该先从放下“书法家”的架子开始。故而,艺术家保持卑微才能守住自尊。

《淮南子·说山训》有句:“求美则不得美,不求美则美矣。”面对大师辈出的古代书家先贤,学养深厚的启功先生做到了虔诚卑微,品格坚净。今天的书家还有此等文人风骨吗?

且看:

书法拜博导,江湖见大师;

一夜地摊雨,满屏叫春声。

而今,一旦听到所谓“书法硕士、博士与博导”,我就笑了。

这一笑必将横亘千年。

2020/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