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中国南北朝对峙的北魏与刘宋,竟然在很多方面都存在着巧合,其巧合之多让人不禁怀疑,悠悠苍天,是否暗藏玄机。

北魏的太武帝拓跋焘

北魏在位最长的皇帝是太武帝拓跋焘,他于423年十一月初六即位,到了元嘉二十七年(450年)秋七月,宋文帝刘义隆下诏第二次大规模北伐,结果反被拓跋焘击破,拓跋焘一路南下于十二月抵达瓜步(今江苏南京市六合区东南瓜埠山),魏军全线“饮马长江”,直抵刘宋首都建康脚下。

刘宋第二次北伐以及北魏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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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宋第二次北伐以及北魏的反击

面对滚滚长江,拓跋焘清醒了:一、 魏军半年时间即从黄河沿岸杀到了长江沿岸,身后还留下了大量的刘宋的城池没有攻占。二、 魏军以骑兵长驱直入而来,并没有很强的攻城的能力。三、魏军不习水战,宽阔的长江水面,是拓跋焘自己都从来没有见过的。

征战多年的拓跋焘深知,宽阔的长江不可能让自己的骑兵踏过冰面,宋军的艨艟巨舰也不是他们鲜卑人玩得转的,于是他打算撤军。当然,就这么走了太丢份儿了,于是他向刘义隆提出了和亲的要求。

今天的瓜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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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瓜埠山

被打的丢盔弃甲,还要屈辱的接受“索虏”的和亲,刘义隆的太子刘劭当场就想砍了主战的江湛、徐湛之等人,幸好刘义隆主动揽过了责任,在和亲一事上也含含糊糊,最终没有同意北魏的请求。

领兵在长江边上做了趟武装游行后,拓跋焘就带着掳掠而来的刘宋居民以及财产,返回了北魏境内,回程中果然被后方未拿下的盱眙城守将臧质摆了一道,北魏损失了大将长孙真。

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这次北伐以北魏大获全胜,刘宋惨遭失败而告终。然而,拓跋焘着急忙慌返回北魏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太子拓跋晃在国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可能有些不安分的举动。

拓跋晃和拓跋焘最主要的矛盾在于拓跋焘执意灭佛,为此在全国拆毁了大量的佛寺,逼迫僧人还俗,而拓跋晃为人仁爱宽和,深明佛法,因此对于拓跋焘的做法不认同,还暗中帮助了许多寺院和僧人。

今人所绘拓跋焘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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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所绘拓跋焘像

此前,司徒崔浩被处死,隐约就和太子拓跋晃试图政变有关,此外,据说拓跋晃还有以下罪名:一是私自扩充太子东宫的禁卫军;二是与拓跋焘的妻妾淫乱;三是密谋杀死拓跋焘以取而代之。当然这其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只有历史自己知道了。

拓跋晃还和拓跋焘的近臣、宦官宗爱不对付,史书记载:

太子为政精察,而中常侍宗爱,性险暴,多不法,太子恶之。
《资治通鉴 卷126》

可能是捕风捉影,再加上宗爱的挑拨,拓跋焘将拓跋晃软禁在东宫内。正平元年(451年)六月十五,拓跋晃薨于东宫,时年二十四。

拓跋焘害死自己的亲儿子后,日后非常的懊悔。此时北魏的第一文臣崔浩已于450年被杀害,拓跋焘这相当于直接砍断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实在是糊涂啊!

而出坏主意的中常侍宗爱非常的忧惧,他怕哪天拓跋焘回过神来发现是自己的谗言害了他儿子,于是干脆送佛送到西,坏人做到底,于452年二月初二直接害死了拓跋焘,这是《魏书》的说法,也有拓跋焘是病死一说。拓跋焘时年四十四岁,共在位二十九年。

刘宋的宋文帝刘义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于拓跋焘同时代的宋文帝刘义隆,也是刘宋在位最长的皇帝,424年八月初八即位。元嘉二十七年,站在石头城上的刘义隆面对长江对岸望不到头的魏军大营,忧惧万分,说出“檀道济若在,岂使胡马至此?”幸好北魏没有继续进攻,算是逃过一劫。

现在的南京石头城城墙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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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南京石头城城墙遗址

自“元嘉草草”遭遇沉重打击后,刘义隆不得已对外交好北魏,对内抚恤难民,恢复生产,重新制造在战争中大量损失的装备。好消息是,他的一生之敌、“长江一日游爱好者”拓跋焘这时居然死了,于是他决定找回面子。不顾国内凋敝,再次下令北伐。

可面子是要靠实力来挣的,刘宋的三路大军在长安方向、长社方向(今河南长葛市)、历城(今山东济南市)方向都没有取得任何值得一提的进展,再次草草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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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隆再次元嘉草草,和拓跋焘一样同样有内乱的因素存在,因为他发现,太子刘劭和始兴王刘濬竟然暗中在诅咒自己。

原来,刘劭阴养了一个叫严道育的女巫,而刘濬与自己妹妹海盐公主通奸之事败露。一个大概是当太子当太久了,另一个大概是怕皇帝爸爸责怪他,于是两人就串通起来,让严道育画符,用玉石做成刘义隆的形象埋到地下诅咒他。

不出意外的是意外来了,此事败露,严道育可能“占卜”到消息跑了,但书信和玉人都被找到了。宋文帝非常地愤怒,找两人来对质,刘劭和刘濬惊恐万分,只能一个劲儿地磕头谢罪。

这俩都是我的好大儿啊!刘义隆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还是不忍心去责罚二人。到了元嘉三十年(453年)二月初,新被任命的荆州刺史刘濬入朝拜见宋文帝,随后准备赴荆州上任了。然而不知是因为愚昧无知还是胆大包天,刘濬将其藏匿的女巫严道育也带到了建康。

巫蛊之祸贯穿中国整个封建王朝,此为明末清初巫蛊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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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蛊之祸贯穿中国整个封建王朝,此为明末清初巫蛊木雕

这时候有人向刘义隆告发此事,刘义隆听后顿觉五雷轰顶,五味杂陈:想不到我的亲儿子竟然一意孤行地要害我,这叫我该如何是好?

大为光火的刘义隆向自己的爱妃潘淑妃抱怨此事,而潘淑妃正是刘濬的生母。二月十五,刘濬入宫谢罪,潘淑妃抱着他哭泣道:

“汝前祝诅事发,犹冀能刻意思愆;何意更藏严道育!上怒甚,我叩头乞恩不能解,今何用生为!可送药来,当先自取尽,不忍见汝祸败也。”
《资治通鉴 卷127》

然而刘濬这个死孩子依旧抵赖嘴硬,说母亲大人你不用管我,这个事儿最终会有个结果的。

刘濬和刘劭是一伙的,愤怒道极点的刘义隆决定罢黜太子刘劭,诛杀始兴王刘濬,并找来了侍中王僧绰,让他找寻汉魏以来废太子、诸王典故,送尚书仆射徐湛之及吏部尚书江湛参考执行。

2021年电视剧《大宋宫词》里赵宋的“潘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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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电视剧《大宋宫词》里赵宋的“潘淑妃”

刘劭和刘濬分别是刘义隆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众人在他俩之后该立谁为太子各有各的主意。宋文帝当然可以以皇帝之名强行立一个儿子,但大臣们会怎么想,他的其他儿子会怎么想,这就是他必须考虑的。一来二去,这件事拖了三四天的时间。宋文帝的想法都通过反向的“枕边风”吹到了潘淑妃那儿,因此刘劭和刘濬已经知晓废立一事在极度恐惧下,他俩决定做出大逆不道之举。

二月二十,刘劭伪造诏书称鲁秀谋反,召集张超之等人集合自己太子宫中的亲兵两千余人,披甲整齐,准备杀入宫中。二十一一大早,宫门都还没开。太子刘劭外披朱红色的外套,内穿铠甲,浩浩荡荡向皇宫杀来。

值班卫士不敢阻拦,刘劭带人冲进皇宫,见到自己的爸爸当头就劈,刘义隆举起桌案挡了一下,五个手指头都被砍掉了,最终死于非命,时年四十六岁,共在位二十九年。与宋文帝谋划太子废立到天亮的徐湛之也在室内,被从床上惊醒后想越窗而逃,结果被杀。宋文帝身边参与此事的王僧绰、江湛等人也一并被杀。或许是怕走路风声的缘故,刘劭连潘淑妃都杀了。

就这样,南北朝时期北魏的太武帝拓跋焘与刘宋宋文帝刘义隆,间隔一年即位,又间隔一年同时死亡,年龄都是四十多岁,死因也与废立太子有关。这两位各自朝代在位最长的皇帝,都是各自政权开国后第三位皇帝,他俩交战一生,几乎全部为北魏获胜。然而最终两人几乎同时谢幕,不得不说是南北朝历史上一段奇特的偶然,而且,这样的偶然还将继续持续下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