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黄河口,芦苇荡漾,一片片红地毯似的盐地碱蓬铺展开来,如燃烧的火焰,在绿色原野上跃动。东方白鹳、黑嘴鸥等鸟儿时不时从水面划过,留下声声鸟鸣和阵阵涟漪。
如今的黄河口,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以前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黄河口管理站高级工程师张希涛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相册,里面的十几万张照片,承载着10000多个日日夜夜,让他感慨万千,思绪仿佛回到了36年前……
“1988年我刚入站那会儿,这里还是荒草丛生、漫天黄沙,除了蚊子就是蚂蚱,鸟类稀少,在几次野外巡视中,差点掉进沼泽地。”张希涛说,望不到尽头的盐碱地,荒凉枯瘦的河道,连续多年的黄河断流,让这里的生态环境格外脆弱。
为了改变这一现状,1992年10月,国务院批准建立山东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作为退海之地,这里土地盐碱化严重,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所以保护区当年最紧迫的就是蓄水灌流,降碱降盐。”自然保护区工程师王立冬说。
时间拉回到2000年左右,生态补水,刻不容缓。2002年,这一年,黄河水利委员会组织实施调水调沙,为黄河三角洲湿地生态恢复创造了良机。20多年生态保护工作中,自然保护区探索形成了一套“陆海统筹、系统修复、综合治理”的黄河口湿地修复模式,以水文连通为中心,着力恢复黄河、湿地、海洋之间的交流。新建、改建6座引黄闸(船),引提水能力从不足40立方米/秒提升至131立方米/秒,实现从依靠黄河大流量补水到全天候补水的转变提升;实施湿地水系连通工程,连通水系241千米,修筑、恢复生态堤坝42千米,保障了淡水供给和高效存储,修复湿地超过30万亩;建成科学生态补水体系,近3年补水5.3亿立方米。荒芜的湿地,逐渐有了更多绿色植被,原先的光板地、盐碱滩,变成了水草丰茂、生物多样性富集的大湿地。
在张希涛的相册里,互花米草的身影时有出现。20世纪90年代,互花米草作为固岸护坡物种被引种至东营沿海,它的地面高度达到了2米,根系深度达到了1米,每平方米植株密度为200至500株。2010年后,互花米草进入爆发期,迅速蔓延扩散到黄河三角洲潮间带,阻隔了湿地水文连通,造成生物植被破坏,严重威胁黄河入海口湿地生态系统和海岸带生态系统安全,严重损害了当地的生物多样性。“那时整个海岸带看似绿油油一片,其实是一个静悄悄的绿色沙漠,大量本土植被和底栖生物都死亡了,我们挖出它的根系来,泥土都是臭的。”自然保护区规划建设科科长周立城说。
意识到事态严重性后,保护区自2016年起与中国科学院合作,探索互花米草的治理方法,并于2020年开始实施治理工作。“我们探索形成了‘刈割+围淹’‘刈割+翻耕’等适宜不同潮滩生境的互花米草治理关键技术,治理互花米草13.1万亩,清除率达到了99%以上,我们的经验做法也在全国进行推广。”周立城表示,在治理互花米草的过程中,他们协同开展原生生物恢复、增殖放流等,疏通被阻塞潮沟76千米,修复盐地碱蓬3.1万亩,修复海草床1500亩,增殖放流贝类、蟹类等底栖生物5500万粒。根据监测,治理区的底栖生物种类增加了27%,平均密度增长80%,平均生物量增长50%,成为全国互花米草综合治理样板区。现在自然保护区的生态环境好了,一些消失多年的生物和鸟类也回到了它们原来的家园。
灰鹳、丹顶鹤、白天鹅……张希涛的相册里记录了各种各样的鸟类。“以前要拍到它们可是不容易呢。”张希涛说,他每次巡逻都背着个旧布包,里面装着些急救的药,在路上看到受伤的鸟儿可以先进行简单的救治,百毒解、兽药、纱布,一样都不少。他开车沿公路一圈需要一个半小时,张希涛和同事还要沿途进行监测和记录,经常一趟就要三四个小时。“那时候设备有限,有的鸟出现的位置,相机拍不到,必须徒步走到湿地深处,在尽量最接近他们的位置拍摄。”张希涛笑着说,现在好了,随着科技的发展,保护区有了生态监测中心,并布置了部分监控,野外监测水平不断提高,更多的鸟儿进入到他们的镜头里。
鱼逐水草而居,鸟选良木而栖。越来越多的鸟儿像是感受到了东营人的善意和努力,选择把这里作为自己的家园。根据监测,黄河口候鸟栖息地所在地自然保护区的鸟类已由建区时的187种增加到目前的373种,连续两年东方白鹳繁殖数均超过450只,黑嘴鸥繁殖数稳定在1万余只,2022—2023年度,丹顶鹤越冬数量达到389只,使东营成为“中国东方白鹳之乡”“中国黑嘴鸥之乡”,成为全球丹顶鹤重要越冬地。而随着黄河口候鸟栖息地成功入选世界自然遗产,东营再次拥有了一个世界级的“金字招牌”。
翻阅张希涛的相册,从光秃秃到绿油油,从白茫茫到多彩斑斓,30多年时间,当年的盐碱滩变成了水草肥美、百鸟翔集的候鸟栖息地,入选世界自然遗产,成为生态保护的标杆。历史变迁总让人心潮澎湃,大河息壤的变化令人无比自豪,黄河三角洲生态之美,就在当下,还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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