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演员与她的角色,
跨越三十年的光阴,
仍在书写着彼此的生命史。
衣着素简,脚步轻快,眼神爽利,说话从不带拐弯儿。原来一个人生动起来,连周围的气流都会随之踊跃。见到陈美琪之后,不由得恍然惊觉,即使时移世易,那股极似“小青”的质直气格,仍然在她身上纯粹地生长着。
在《新白娘子传奇》之后,“小青”几乎成了陈美琪的代名词,甚至形容词。角色的力量源源无穷,连演员本人的真实生命都受其牵引,被其汇写。也从未见过,将一个角色爱得如此切肤刻骨的演员。在无数个《新白》剧组聚首的时刻,她都身穿一袭青衣,为了“小青”登台,作为“小青”献唱。在刚刚落幕的《新白》30年演唱会上,顶着四十度的室外高温,她更是换上了“小青”当年的古装戏服,重现剧中经典场景,不由令人恍惚。
她带着“小青”,在三十年后的盛夏,归来了。
而不常登临网络的她,近日也开通了抖音。当面纱如戏中般轻轻滑落时,她说出了当年的那句台词:“我姓岑,叫碧青,大伙都叫我青姑娘。”
跨越三十年的光阴,陈美琪与角色,仍在相互书写着彼此的生命史。
如此,不禁令人想要探询:30年前,那些让流传千载的民间传说中的“小青”,最终成为有血有肉、有源有终的“岑碧青”的,究竟是什么?当生命轨迹与角色灵魂交错叠印,为“小青”描摹出真身具象的她,这卅载年华的修行中,又将凝练出怎样的人生体悟?而“小青”之于她的超越性意义,又拓展出了何种增补和重释的空间?
然而,当我们把目光转向陈美琪自身,当那些接触与相谈之下的细微点滴聚拢汇合,关于演员与角色难以剖解的亲缘性,关于角色背靠的个体生命难以被勾勒的鲜活立面,关于“小青”之外、人生之内的种种纵深意蕴,都似乎在这短暂的半小时会面中,获得了某种自然而切实的映现。
此刻,故人近在眼前,传奇尚未飘散。虽然千余字的篇幅难以统概,但借着文字罅隙中微妙感受的涌流,我们也得以一窥往日之于今朝、角色之于命运在她身上的隐约刻印,并在短暂探触的机缘下,尝试对那澎湃至今的故人之思与传奇之力,留存一份长久的回望。
小青归来时
01
在酒店房间见到陈美琪时,她正坐在镜前,进行着妆发的最后工序。一件浅蓝色衬衫,配一条牛仔裤,头发自然散落,妆容也是清爽素净。前日下午刚刚由香港飞抵杭州的她,很快就将前往黄龙体育场,开启《新白》30年演唱会的一系列彩排。
借演唱会的契机,有许多老友都来探望她,茶几和沙发上堆满了送给她的花束和礼物,房间内人影交错,热闹非凡。她并未站起身来刻意寒暄,大家就已自顾自地松惬畅谈,笑语不绝。想来这些朋友定与她相交甚熟,脾性也如她般自在随心。
虽然被困在化妆椅上不能动弹,但她还是在言谈或动作的间隙,不时艰难地扭过头来,与我目光对视,露出颇为无奈的笑容,为耽搁的时间向我道歉。“对不起,头发还没弄好,很快了,十分钟!”她像是对自己下达命令,也像是对我的一种承诺,说得斩钉截铁。
如她所言,妆发果然很快就结束了。背着双肩包的她,脚步如风,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灵巧地一跃而入,让周围的人都呼吸一屏,甚至发出惊呼。“美琪姐,小心啊!”等大家都走入电梯后,她却像没事人似的,还有些顽皮地抿嘴偷笑。
未泯的孩童心性,经常不自觉地从她身上“跳跃”出来。与她并肩走在路上,聊着闲天时,有一位工作人员向她自我介绍:我叫千寻,就是《千与千寻》里的那个千寻。
她先是恍然似的“哦”了一声,接着马上提出了一个无厘头的疑问:那“千与”去哪儿了?对方不由得愣住,她却还在认真地继续着:这是个问题呀,“千与”去哪儿了……
那个喜欢在片场拉着大家搞“恶作剧”,为了能吃到“冷狗”冰棍而牵肠挂肚,热衷于逛夜市买紫砂茶壶的“小青”,似乎还是当年模样。
小青归来时
02
采访地点是酒店内的一间类似会议厅的玻璃房间。进门之后,她便痛快利落地大手一挥,将尾随的经纪人等工作人员都“驱赶”了出去。“你们都出去,让我们两个自己聊。”
当一个早已习惯在采访过程中接受经纪团队的环伺审视的记者,猛然遇见这样一个主动拔去藩篱的采访对象,自然难抑欣然。然而,一个未将采访限于条框的倾谈者,也会随意赋形,难以掌控。因此,便干脆放弃顺沿既定矩线的探查执念,任言谈的路径自由延展交织,竟也偶至妙境,瞥得动人一瞬。
采访开始后,像是约定俗成那样,话题自然地由“小青”展开。“小青”是许多故事的缘起,是一处永未写完的句点,也是近些年她愿意走进公众视野的最大理由。然而此时此刻,再与她谈论30年前的这个角色时,我们谈论的实质会是什么?
但是,还未等我构思好提问方式,她的话就已顺流而下。“其实拍这个戏,很痛快的,很爽!”她特意加了重音,“因为小青这个角色是很直爽的,爱恨分明,想什么就说什么,面对坏人的时候,可以淋漓尽致地去对付他们。对于我来说,平常生活里面不能做的事,都可以通过这个角色释放出来。”
其实,在旁观者的眼里,生活中的她就是“小青”的翻版。在节目现场,让她唱歌,她张口就来,毫不忸怩;在交谈中,仅需几个来回,她那言语直抒的个性就能尽显无遗。
然而,在那个人妖并存、神鬼斗法的奇幻世界里,小青自可以快意恩仇,但在微妙复杂的现实语境中,“痛快”却要承担后果。当周遭旁人心细如发,只有她大而化之时,有些并未顾忌的话语棱角,难免会对某些敏感者产生剐蹭。
因无心之言而“得罪”他人的情况,她甚至“多得都忘了”。“尤其是年轻的时候。”她强调。
“你当时就会意识到吗?还是事后才想起来?”
“很久之后才想起来啊。”她一脸懵懂又无奈。在某个偶然触动记忆开关的时刻,她会突然回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场景,方才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他那天好像有点不开心啊。”即使后知后觉,但也“没办法”了。
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懊恼,而是随即一语宕开,“看人嘛,也不是看一天两天。过了一段时间,人家可能消化了这个事情,就会发现原来我不是恶意的。”
“我看人是看‘小处’的,我不看‘大处’的。”她分享着自己总结的“大小之辨”,“很多人的大处都是很冠冕堂皇的,但在‘小处’才能看到人的本性。”
“哎,你知不知道香港有一个演员叫张国强?”还没来得及就这句至理名言展开追问,她的话锋便又转向了某段具体的回忆。原来是很多年以前,她与张国强一起拍过戏,在一个镜头中,饰演她儿子的小孩要从一条山路上跑过。听到导演的拍摄要求之后,张国强就默默地把地上的树枝和石头都踢到一边。
“虽然是这么小的动作,但你知道他想保护那个小孩。这个人的心很细。所以我觉得这个人好。”她用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朴直简要,但却笃定。
除了单刀直入的秉性之外,陈美琪与小青一脉相通的,还有“仗义执言”的使命感。渴望主持正义的因子,似乎是天生就已植入她的体内。
小时候,她走在街上,有时会看到一些气急败坏的妈妈,把很小的孩子拎起来打。孩子的小脚都悬空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那个妈妈还在打他。每当看到这样的情景,她都会哇哇大哭,还会冲过去,和人家据理力争:你不可以打他!
“我就看不得欺负老人,欺负小孩。”她语气压低,仍在愤愤不平。
正当我为她一如既往的“侠女”气魄所感动,试图赋予这一义举某些深层意蕴时,她却又哈哈大笑,迅速搬出了另一个鲜活如在眼前的例子,为她的“追求公平”下了另一种出其不意的注解。
那是当她住在上海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吃完饭出去散步,看到两个厨师在路边吵架,吵到大动肝火之时,两个人都脱了身上的厨师袍,其中一个冲进厨房,拿了两把刀出来。
听到此处,顿觉心惊肉跳,也担心起她的安危来。但她却语带赞许,“我就觉得,诶,这个人很公道啊,每人一把刀。”她的思路出乎我的意料,不禁叹服,她果然是每时每刻都在讲求着“公平”。
“结果,他没有把另一把刀给对方,只是自己拿着两把刀在那里舞,一直舞了半个小时都还没打起来。好无聊啊,我就走了。”讲完之后,她自己先笑得弯了腰,也引得我与她一同笑倒。“公平”这个宏大而抽象的话题,也就径自飘散在笑声中了。
小青归来时
03
聊来聊去,话题又转回“小青”。
她用“偏心”和“盲目”,来描述小青对姐姐的感情。“反正只要是姐姐做的,她都支持的了,无论对错,她都要坚持去帮姐姐。动机都是好的,但都是偏心的。”语气中一丝夹杂着心疼的叹息,渗透着她对这个角色的爱怜之深。
她对这个角色,又何尝不是“偏心”的呢?
剧集的后半段,有这样一场戏。为报法海之仇而苦修二十年后,小青前往雷峰塔看望姐姐。一扇木门,姐妹两隔,最痛彻的悲愤与最入骨的思念,都在小青心中一齐翻卷。百感交集的她,借唱段“一见宝塔怒火烧”,将堆积的心绪尽泄无疑。
这场戏是她独自拍摄的,与她对戏的只是那座宝塔。但音乐一响,她便仿佛进入了小青的身心,眼泪自动倾泻而下。“一见宝塔怒火烧,姐姐塔底受煎熬。姐姐你多情反为多情累,到如今空抱沉冤向谁告……”拍摄结束之后,她仍情绪激荡,久久止不住眼泪。
在剧中,小青的性格也经历了重大的转变。从跟随姐姐时的刁蛮任性,到姐姐入塔后的修行沉淀,再到最后的圆融宽谅,如同迈过了人生的几个阶段。而这些年,她也走过了与小青同根同源的心路折转,因此能够对人物生发出更深层的理解。“我觉得来源于处境的变化,还有年纪的变化。做事情的时候,就不能只想到男女之间的爱呀、恨呀,还要兼顾家庭里人与人的关系。”
聊到这里,她非常突然地抛给我一个问题:“你说,最后法海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嘴角含着一丝狡黠笑意,像老师考学生那般,期待着我的回答。而我则被这没来由的问题击得一懵,只能就情欲与理法的辩证关系发表了一番评述。
她认真地听完,若有所思似的点点头,却又接着她的思路说下去。“如果是说输赢的话,看起来好像是法海赢的,因为后来大家都听法海的,都成仙去了,就不做夫妻了,也不要一家团圆了。”她欲言又止,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措辞,试图描述她心中的困惑,“我有时候会想到这个问题,但我不知道这样说好不好。”
“情与法”的对抗,能动性与宿命论的交织,是《新白》的主要矛盾点之一,她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剧中价值观的转向,但似乎在为那份被置于次要的情感关系而惋惜。或许因为,对于家庭与情感的追求,是她一以贯之又渐次深入的人生重心。
“有很多人说,小青和姐姐、许仙是一家三口嘛。在家庭里面,是不能讲对与错的。即使你错得很离谱,我也会和你一起面对后果。如果我和你一起承担的话,你就没有那么辛苦,而且你也会体谅到我们之间的爱。”
她突然收住了话音,停顿下来。“我以前不会说这种话,以前我演小青的时候也不会说。但是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我看懂了很多事情。”
看似轻描带过的话语,却如遥遥传来的潮涌的回声,隐约指向一处窥不见底的动荡深海。关于童年孤苦的遭际,旧日婚姻的隐伤,以及在遍布荆棘的人生路途中曾徘徊过的某些曲折幽暗的转角,都未能尽诉。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已经越过巨浪,穿过海啸。伤痕已愈,或者不会再生痛。裂隙已弥,或者无须再踏入。
又或者,那些他人眼中几乎难以想象的至暗,对她来说,只是特定环境下既定遵循的生存伦理,是必须适应和嵌入的稀松日常。“因为我妈是重男轻女的嘛,但我小时候是不知道的,我觉得是应该的。我看得很开的,我也没有怨恨。现在觉得,我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的目光望向远处,不见波澜。
“其实,幸福只是一件当下的事情。”她补充。
而女儿Lulu,就是她当下的幸福。自从她收养了这个被遗弃的先天残疾的女婴后,Lulu便成为了她生活的重点。近二十年来,她尽心尽力地担负起了一个母亲的职责,坚持为Lulu治病,细心照料Lulu的生活。这其中的沉重艰辛,无须精细的数算,都几乎能堆叠成山。
然而,她却从未提及过只言片语。正如她对待往日纠葛的态度,任由旁人发表或夹杂同情或妄自猜测的评议,她则始终淡然未动。对苦痛的反复咀嚼与着意言说,从来不是她生命的主题。
在采访的酒店里,我见到了随她一同前来的Lulu。那是一个文静乖巧的女孩,眉目柔和,并不多言,只是默默地穿过房间里嘈杂的人群,捧着首饰盒走到妈妈身边,动作轻柔地为妈妈找出一对需要佩戴的耳环。
“哇,你有一个百宝箱啊!”即使Lulu还有一年就要上大学,陈美琪仍然像对小孩子似的,夸张而宠溺地与Lulu说话。而Lulu身上的那股温柔安定的力量,无疑也来自于这份爱的呵护。
这些年,她淡出演艺圈,根据女儿的时间表来安排工作。直到现在,当女儿有考试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出去工作的。而如今正值暑假,恰巧赶上《新白》30年演唱会的契机,她便带Lulu出来散心。
“她现在还是叛逆期,但是她不叛逆的。”她像一个在外人面前夸耀孩子的母亲,“等到她上大学,我就可以放手了。现在多陪伴她,分享她的喜怒哀乐,做一个聆听的人,这个时间很珍贵。”
Lulu因她而获得新生,而Lulu也使她的生命得到整合。给予爱的人,最终也被爱所回向。而她,正是那个爱的中枢。
小青归来时
04
从见面开始,陈美琪说的最多的两个字是,谢谢。
此次前来,我特地为她带了“南宋胡记”糕点礼盒。其中的“小青饼”清甜爽口,极似小青性格。未听得太真切的她,反复与我确认这糕点的名称,并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谢谢你送我的“南宋胡记”!直到采访结束,这句感谢,都始终挂在她的口边。
她总是有那么多“谢谢”要讲,不避乏累。妆发完毕之后,她对负责这项工作的年轻女孩表达了不下五次的感谢,咬字认真,目光诚恳,直到女孩都觉受宠若惊,几乎不知如何才能接过这份沉甸甸的谢意。
而更深更重的感谢,是对于观众。
“其实我……我……怎么说呢?”她有些语塞,情绪却直逼而来,更令她说不出话。“其实对于内地的观众,我真的是很感动的,他们对《新白》是那么长情。有时候我就会想,当演员的拍了一个戏,究竟是何德何能,让你们记住了这么久?”她略略仰头,似在掩饰即将涌出的泪水。
一个坚强到什么难关都能扛过的人,却抵挡不住自己的感性。她那几乎难以自抑的真情流露,令人想起2013年的江苏卫视春晚,《新白》三大主演首次聚首。见到观众激动热烈的场面,主持人问她感受,她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已哽咽落泪。
十一年过后,《新白》剧组又迎来了更为盛大的聚首时刻。七月热浪下的万人演唱会,交汇于舞台的情感更加沸腾。当她穿上小青的原版戏服,与另两位戏中人并排而立,场面就足以引人泪涌。
在演唱会前夕,当这件保存完好的戏服,如同“隔世的重逢”一般,被送还到她手上时,她几乎不敢用力,生怕鲁莽的动作会抖落掉当年的余温。台视服装师在示范如何穿着戏服时,说了一句:当时小青就这么穿的呀!只一瞬,她的眼眶就红了。
演唱会结束后,这件当年的衣裙也即将被收回。在告别的时刻,她恋恋不舍,反反复复地打量着它,似乎把这件承载着当年气息的衣物模样刻进脑海,就能把那些逝去的时光一并珍藏。
之后,她在微博中这样写道:“你们都说你们是从四面八方来奔赴一场童年的约会,我们又何尝不是千里迢迢的来奔赴一场缅怀我们灿烂绽放的当年呢?”
三十前,炎热酷暑,经典诞生;三十年后,又逢盛夏,恍如轮回。散场时,她与赵雅芝、叶童在舞台上久久停留,绕场行走,无数次向热爱《新白》的万千观众鞠躬答谢。而台下则更加热情鼎沸,气氛推涌,如潮如浪。
“不光是圆你们大家的梦,也是圆我们的梦。我们三个都很幸运,我们都很珍惜每一次的相聚。”说完之后,她沉默着,凝望半空,仿佛陷于回忆。在这个恍惚的片刻,她的神色中似乎流转着无尽的感触,只难以言表。久久过后,她终于抽神而出,含着笑意,深深地点了点头。
用情至深者,必定懂得珍视和回馈深情。在过往岁月中,与热爱她的观众所发生的任何一次细微的情感交互,都被她铭刻心间。即使时隔多年,她仍然向我清晰复述的一桩遗憾,就来源于此。
有一次,她去上海的一家面馆吃饭,刚刚坐下,隔壁桌的一对母女就认出了她。但是她们是聋哑人,不能说话,只是激动得一直掉眼泪。当时她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知道她们想表达什么,但是她们没有这个能力。后来我回家,想了好几天,心里很不安。我觉得我真笨,那个时候应该向她们要一个地址,把我的签名照寄给她们,她们一定会很开心。”她既歉疚又自责。这些年,那对母女成了她未了的心结。
她的善于体察之心,令人一瞬讶异。该是何等坚固的纯善内核,才能使她在历经超于常人的世事风霜之后,却仍未磨损真性。但细思之后却觉得,或许正是由于穿行过世情变幻,才更能修得换位共情的宝贵能力。
不仅是对于粉丝,对于目之所及的所有人,她也都一并关怀备至。而采访中邂逅的点滴细节,甚至刷新了我既往与艺人接触的常规经验。比如,她会抢先为我拉开会议室的大门,会亲手帮我往咖啡里加糖,还会在采访结束后拉着我的手,主动邀请我与她合照。只需一个眼神接触或一处细微举动,她就能让那股温暖的涌流,环绕在彼此身侧。
不禁又想起她的话:“我看人是看小处的。”
看人如此,做人亦然。“大处”豁朗,“小处”落情。似是“小青”的作风,更是她的写实。
在采访中,她将自己与《新白》和“小青”的缘分,总结为“难以复得的幸运”。的确,在一位演员的职业生涯中,真的很难邂逅这样一个与自身性情相通、心路同源,又能相伴走过如此绵长岁月的角色。但是,这又何尝不是她以一颗至情至性之心遍历沧桑,将卅载年华的生命体验灌注其中,最终叙写而成的现实传奇。
这场演员与角色之间相互书写的故事仍在继续。传奇笔法的背后,却是密密匝匝的现实注脚。世人只见传奇之力溢出荧屏,但实际上,赋予传奇以生机的人,却拥有着远远超迈于此的人生体悟。
陈美琪与“小青”以及“小青”所承载和延展出的一切,还将共同走向更远的路途。
采写/董洺辰
编辑 / 崔育宁
宣推 / 殷天航
主编、出品人/王江月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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